華晴芳掀開馬車簾,外面的孫管事伺候在一旁。
華晴芳滿意,到底是自家老爹身邊的人,用起來就是爽手:“繞道去段府,接着我段家庶出六姨。”
然後車簾放下了。孫管事差點翻白眼。這位小娘子太讓人糾結了。
阿福質疑自家小娘子的提議:“段家舅母不是說六娘子要備嫁了嗎。恐怕不能跟小娘子随行了。”
華晴芳回答的慵懶随意:“讓到是禮嗎,去不去是他的事情,我請不請是我的事情,總不能讓人傳出我華家人失禮呀,畢竟當初舅婆可是口口聲聲不放心我這個外孫女,要六姨随時照看的,做人要領情呀。”
雙冒還是低頭大氣都不敢出,這位娘子的脾氣雙冒那是真的領教了。夠狠,夠不講情面,而且夠記仇,這是要誠心的去膈應段府的。
華晴芳就想了,讓大秦氏好好地記住她,這輩子想起他華晴芳都要琢磨琢磨才好。
阿福在邊上給華晴芳端着茶盞很狗腿的符合:“就是惡心她一下也是好的,還是小娘子想的明白。”
華晴芳一副深得我心的樣子,對着阿福很是肯定的給予認可。
雙冒思索的看着伺候了十幾年的主子,難道主子喜歡阿谀奉承的奴才,這個阿福怎麽看都不是一個精明的呀,不過讓她跟阿福學習的話,雙冒自認還沒那個本事。
至于鱿媽媽雙冒不敢想,小娘子自始至終都沒有搭理過。也不知道小娘子帶着他們這些人是個什麽章程。
華晴芳一時無事,看着雙冒低垂的腦袋:“你也不必如此,既然我讓你伺候呢,就不會在揪着前事不放,雖然我是個記仇的人,可你畢竟在我身邊那麽多年,如若你我還能在回到這京城,以前的事情就算了。”
華晴芳也想的明白,雖說不認爲自己必然會死在外面,可既然能傳成這麽恐怖的地方,肯定有幾分兇險的,曆劫歸來,她還有什麽放不下的,關鍵是雙冒一直在她身邊伺候,沒有跟在段氏身邊,對于段氏的死,雙冒沒什麽關系。
像鱿大家婆子那樣的,就是沒死,華晴芳也得收拾她。
華晴芳出行的隊伍在段府門口停了一大溜,很是引人注目,華晴芳本人并不下車,隻是孫管事去敲段府的大門,進去接人。
小秦氏聽到華府來人還是接人的,那真是臉色都綠了,自家說的不夠明白嗎,六娘那個賤人都要嫁人了,真是欺人太甚,不嫁入你們華府,還給你們家的人祈福,段家吃飽了撐的呀。
在說了就芳姐那陰毒的性子說不得先讓六娘被雷劈死了,到時候他們段家還不讓唾沫給淹死。
大秦氏陰沉着一張臉,恨不得在孫管事的臉上瞪出來兩個洞,這麽多年的順暢,在華晴芳這裏堵塞了,還被人追着來打落水狗。
大秦氏哪裏受過這等閑氣,一口老血憋在嗓子裏面硬生生的忍住了:“芳姐有心了,六娘也是願意陪在芳姐身邊的,可惜六娘身子不提氣,前幾天就病了,起不得身,不然早就會祖宅待嫁了。”
孫管事:“那真是遺憾,小娘子隻是覺得不好辜負舅太太一番心意,差小人過來問候一聲,既然如此小人告退,小娘子的車行還在府外。”
大秦氏:“是六娘身子不提氣,沒有福氣,怎麽芳姐在外面嗎,怎麽沒有進來看看我這個舅婆呀,到底是年歲大了,小輩們不惦記着我,我這個老婆子還是放不下呀。”
孫管事心中感歎,這位舅太夫人當真是自家小娘子的親人,兩個人到是差不多。都到這份上了,還不忘了給自家小娘子身上抹黑,誠心的膈應人呢。
孫管事能在華二老爺身邊這麽多年,這點小陣仗真不算什麽:“舅太夫人誤會了,小娘子重孝在身,府上的郎君們都是讀書的郎君,小娘子不好貿然進來做客,沖撞了府上的風水,小娘子心中過意不去。”
大秦氏冷哼:“孫管事好伶俐的口才,到是我那外甥女芳姐有心了,這些虛禮虧她能記住,可這孩子一去就沒有回了,我這老婆子心中痛呀,才送走了瑞雪,誰知道什麽時候就要在送芳姐,我苦命的芳姐呀。”
孫管事臉色不佳,這是咒自家小娘子呢:“大夫人說的遠了,華府積善之家,小娘子更是福氣之人,小娘子定然平平安安的,大夫人的心疼的早了些,小人告退。”不等大秦氏說話,孫管事依然告辭。
大秦氏一擺手,冷着臉就走人了,小秦氏卻不能甩手走人,芳姐的車架在外面,他段府連個像樣的人都不出去,回頭肯定被人傳的亂七八糟的,這都是什麽糟心事呀。
小秦氏打起精神跟着孫管事身後,一起出去給芳姐送行,人都要死了,不過是兩句話的事情,小秦氏倒也想得開。
華晴芳在外面等的也不消停,他家表兄,當初那個胖子,還是有點人情味的,竟然過來送他了,而且看着這個胖子的表情,跟送葬差不多。
沒有像初見的時候一臉的倨傲,挺着小胸脯。隻是一臉的凝重,小胖臉更是繃的緊緊的,口氣嚴肅:‘芳姐此去路途遙遠,定要好生珍重。’
這孩子裝大人呢吧,不過他到底明不明白,自己跟他們段家結的是化不開的仇呀。華琴芳實在不太會跟小孩子相處。
華晴芳隔着簾子:“表兄有心了。”語氣很淡,不想多談,多談無意呀。注定兩人成不了朋友。
小秦氏看到五郎皺眉,倒也沒說什麽,隻是到了華晴芳的馬車前:“芳姐。”
華晴芳聽到小秦氏的聲音,這倒是不能不下車了,給人家來添堵的,可不能把自己給繞裏面去。而且她代表的是華家,禮教上不能讓人挑出來錯處。
華晴示意雙冒下車,然後自己扶着雙冒的手,從馬車下來,對着小秦氏規矩的行禮:“舅母,芳姐娘親才走百日,不能親自跟舅婆舅母告辭,本想在府前給舅婆舅母行禮的,不曾想還是讓舅母勞累一番。是芳姐的不是。”
小秦氏覺得自己沒有這個孩子的城府深,看看人家明明是過來惡心自己的,偏偏人家說出的話,字字句句都那麽讓你挑不出來禮來,難怪自家婆母被氣的總是拿六娘出氣。
在看看伺候芳姐的人,竟然是雙冒,在看後面的馬車前站立的一些奴才,都是原來被送回她段家的奴才,小秦氏心裏發涼呀,這孩子去送死的,還不忘帶着這些人,這孩子不但城府深,還記仇。
小秦氏看這這個陣仗,就知道華晴芳這是過來示威的,萬幸自家婆婆沒有出來,不然肯定又是一番大怒。
小秦氏:“芳姐說的這是哪裏話,理應舅母過去送行才對,可是不巧的很,你舅婆同六娘都病了,起不得身,舅母一時間也是忙的焦頭爛額的走不開。芳姐不要挑理才是。”
華晴芳柔和的微笑:“怎麽會呢,舅母今日雖然沒有能去爲芳姐送行,可舅婆舅母也沒少爲了芳姐費心,商鋪們給芳姐送的料子,還有出行的行裝,芳姐時刻不敢忘記,都是舅婆跟舅母操心費力了。芳姐謝過舅母,還請舅母替芳姐好生謝謝舅婆。當初舅婆說過,不放心芳姐身邊沒有長輩照料,收下庶出的六姨記在舅婆名下,讓六姨時刻照看芳姐一二。芳姐時刻記得舅婆的一番良苦用心,不知道記在舅婆名下的六姨,是否同芳姐同行。”
自始至終芳姐的都是柔柔的在微笑,配上芳姐略帶豐腴的臉蛋,讓人看着天真稚氣,外加好糊弄,就像完全不明白當初大秦氏的用意。她就是過來領情的,至少在段五那位小表哥的眼裏,自家表妹就是這樣的,一臉的陽光,讓人怎麽都忘不了。少年的眼裏都是小娘子柔柔的笑容,和白淨的臉蛋。
小秦氏聽的嘴角都抽了,這主仆之間不是商量好的吧,隻能把方才大秦氏同孫管事的話在重複一邊。
簡直是笑話,讓定了親的小娘子,去給你段家的人去那種地方祈福,人家能同意嗎。她段家多腦抽,才能做出這種損己利人的事情來呀。
這倆人心知肚明的在段府門前一番惺惺作态,不明白的以爲這親戚走的多近乎呢。
芳姐一臉的遺憾:“那真是遺憾,願六姨早日康複,芳姐告退了,舅母保重。芳姐出行在即,不能去給舅婆問好了,舅母替芳姐跟舅婆問候,芳姐回來之日定然過來拜見舅婆的。”
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邊上的小胖子表哥一眼。
大家閨秀的氣度展現的更是淋漓盡緻。
段家大夫人小秦氏拉着芳姐的手,顯示出來的是萬分不舍,道不盡的珍重。
一直到芳姐上車,小秦氏才掏出絲帕使勁的擦手,仿佛剛才碰到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華晴芳在車裏更是身處一雙白嫩的小手讓阿福用絲帕擦拭:“要擦幹淨些。”同樣是一臉的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