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看着好笑,道:
“書生,你這樣不行啊,淋了夜雨,怕不是要生病?”
甯采臣苦笑道:“我也沒料到今天會下雨。”
泰坦道:“我看你一個人在外趕路,恐怕走不出這片山林,不如跟我們一起前行?”
甯采臣眼睛一亮,“不知是否會打擾壯士?”
“你這人,說話咬文嚼字,聽起來忒不利索。”泰坦面不改色的繼續扯淡,“我家公子每日行善,怎忍心看着你流落荒野,葬身野獸之口?”
“别廢話,趕緊換身衣裳,趁着雨停,咱們得去尋個落腳點。”
甯采臣走到秦奮面前,文绉绉的道了謝,至于銀子大小姐那些女孩,他卻是目不斜視,直将她們看做糞土一般……這般木讷,衆人也是醉了。
“叨擾公子了,承蒙相救,感激不盡。”
“無妨,山雨相遇便是有緣,你還是先換身幹爽的衣裳吧。”秦奮點頭應道。
“如此……那便多有得罪了。”甯采臣往一拱手,走到山神廟中換衣服去了。春寒料峭,以他的身體素質,穿着一身濕衣,得病的可能性很大。而一旦得病,以這個時代的醫療水平,感冒能治成發燒,發燒能治成肺炎,肺炎能變成肺結核……
換好衣服之後,泰坦遞了瓶酒過去。
“寒意逼人,這熱酒可暖身。”
甯采臣言謝接過,雖然不知泰坦從哪裏取來的熱酒,但也是渾身發冷,直接一飲而盡。
男人間的感情大都是酒桌上拼出來的,幾杯貓尿下肚,甯采臣的話便多了起來。
聽他唏噓不已,衆人才知道甯采臣原是書香世家,隻因貪官行橫,才逼得他家道中落,爲了照顧二老和妻子,不得不當起了集寶齋的賬房先生,卻又耽誤了學業,失去了進京趕考的機會。? ? 要看??書?
好吧……其實并沒有卵用。
要比慘,甯采臣的命運比這時代的大多數人都要好。至少他家裏還有幾畝薄田,還能讀書,還能和女鬼發生一段不了情……至于其他人,呵呵,洗洗睡吧。
這時代奸佞當道,民不聊生,甯采臣收賬的那個小鎮,到了夜間,卻是絲毫見不到什麽襄陽繁華,隻有幾張紅白燈籠在夜風中飄蕩,宛若鬼火閃爍。
衆人下了山,小鎮裏除了打更的更夫和巡邏的家丁,幾乎見不到行人。
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尋到一家客棧,敲了好半響門,才有一個睡眼惺忪的夥計打着哈欠過來,滿臉的困倦與不耐煩。
“敲什麽……”
這厮從夢中被吵醒,自然是十二分的不耐煩,不過随着一錠銀子砸在他跟前,這夥計立即就換上了一副笑臉,點頭哈腰的将門打開,變臉速度之快,足以讓小醜汗顔。
“幾位爺,裏面請!外面風寒,您可别吹着……”
泰坦是個老江湖,專門喜歡和這些人打交道,美名其曰欣賞風土人情。
當即粗着嗓門喊道:
“小二,來兩斤牛肉!上酒,上好酒!”
小二搓了搓手,略帶尴尬的道:“這位爺,咱店裏沒有牛肉……”
“诶?”
你小子不按套路出牌怎麽着,連牛肉都沒有,你開什麽店!
小二苦着臉道:“這年頭,誰敢宰殺耕牛?”
好吧,古人對農業頗爲重視,耕地自然不可能用人力,因此牛幾乎是每家的重大财産。
所以曆代統治者都頗爲重視保護耕牛,官府也不允許宰殺耕牛,那種到了某個歇腳的客棧就大喊上牛肉的,其實很難發生。? ??
泰坦老臉一紅,瞪了這小厮一眼,揮手道:
“趕緊上些酒菜,錢不是問題!”
小二唯唯諾諾的去了。
這時候普通人也是不允許随便趕路的,因此活了一輩子不曾出過十裏八鄉的人,大有人在。
說白了,人口的流動性很低,因此做這行當的客棧自然也不會有太高的檔次,而且多以官衙爲主,裏面蟑螂跳蚤橫生……環境相當惡劣。
一幹人進入到了客棧以後,便各自坐下,順帶邀請甯采臣一同飲酒。
不然怎麽辦?
難道趁着月黑風高,殺進蘭若寺裏,搶了聶小倩,順帶爆了樹妖的菊花?
别逗了,如果真這麽簡單,秦奮早就單槍匹馬殺過去了。
逞英雄可以,但一定要分得清場合,否則就隻能說是“傻傻作死”。
更何況,這一次的模式是殺戮模式,十二分的謹慎與小心都不爲過。
前期需要做的準備工作還有很多,越是經曆的多,越是懂得謀定而後動。
很快的,衆人面前的紅漆茶幾上面便被擺放上了一個拼盤,裏面是時令的幹果:榛子,南瓜子,葵瓜子,花生……然後,然後就沒有了。
這個時候物流遠不如後世發達,能夠弄到這麽一份拼盤已經很是難得了……好吧,就算這樣安慰自己,還是沒人能下筷子。
那食物的顔色看起來就很古怪,聞着也絕對和香沾不着邊兒,冒險者哪個嘴不刁?因此幾乎沒人動筷。
就在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胖掌櫃跑去開門,門開之後,就見一個青衣小厮面目僵硬的跑了過來,對着秦奮恭敬的遞上來了一張名刺。
“嗯?傀儡?”
“不是,應該是被幻術迷了心智。”
女巫萌萌仔細檢查了一番,輕輕點了點頭。
秦奮這才點了點頭,伸手接過。
他倒不怕有人在一張紙上做手腳,隻是被人擺一道終究不是什麽舒坦的事兒。
毫無疑問,這是一張請柬,似乎還灑了玫瑰花露,聞起來一股馥郁的芳香。
這玩意兒就是古代的名片,不過弄得十分考究,而且講究的是個含蓄,不提倡直接就将某總某董事長的頭銜印在上面,而是類似于中世紀歐洲的家徽那樣,隐晦而低調的将主人的身份給顯示了出來。
比如拜帖的封面如果是黃色,那主人肯定是皇族衆人沒跑兒了,又比如說封面是紫色,那麽主人是王宮大臣的身份就比較大。不過秦奮拿到的那一張拜帖的顔色卻是普通的素青,但是拜帖上卻是有一個大大的圖案。
這圖案在普通人眼中,可能不算什麽,但對冒險者來說,卻絕不陌生,因爲那赫然是冒險者腕表的标志!
打開一看,裏面的内容赫然是簡體漢字:
“兄台,當日一别,不曾想今日有緣一聚,吾心甚慰,不知能否結伴同行?”
落款是中二海賊團團戰:王武。
秦奮眼睛當時就瞪圓了。
尼瑪,王武?這不是海賊王大冒險裏那個向羅賓示愛的家夥嗎!
見秦奮臉色古怪,銀子大小姐不由好奇問道:“怎麽這副表情?”
秦奮幹咳一聲,說起了和王武相識的經過。
那是一個冷清的夜晚。羅賓正一步步的向前走着。有一種“什麽都不在乎”的氣度含在她的動作當中,她整個人顯得詭異又頹廢,還有那麽一點點高貴和灑脫。
如同飛臨戰場的烏鴉,在歆享了王公貴胄的血肉之後,帶着嘲諷意味遺落下來的一片黑色的羽毛。
然後一個男人忽然從天而降,穿着潔白的西裝,頭發梳理的筆直,英俊的臉上是一抹燦爛的笑容,這個中二海賊團的團長來到妮可羅賓面前,單膝跪地,呈上手中的玫瑰,柔聲道:
“……女神,請和我交往吧!”
“卧槽,這種中二癌晚期的患者是怎麽活下來的!”衆人頓時就震驚了。
“還不止這些呢,”秦奮扶着額頭,“這家夥是個煽情老手,一番告白當真是聽者傷心,聞者流淚,然後你們猜怎麽着?”
“诶?”
幾個女孩也暫時沒有吐槽,隻是好奇的望着秦奮,浪漫嘛,雖然嘴上不說,但沒有哪個女孩兒能夠一點兒都不心動。
但是,就如同地獄君主被可悲的凡人打攪了清靜一樣,面對男人的深情告白,羅賓隻是略一皺眉,便用看廚餘垃圾的口氣說道:
“……請不要随便跟我說話,否則我會告你姓搔擾。”
噗——
哈哈哈。
“真的假的,羅賓姐姐這麽厲害啊?”
“千真萬确。”
現在王武找上門來,想必是見識過秦奮超級大爆發,幾乎橫推整個紅蜘蛛旅團的場面,想着尋求合作來了。
他們并不一定懼怕秦奮,畢竟每個人手裏都會或多或少的捏着底牌,然而,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這個道理是恒久不變的。
“大家的意思呢?”秦奮最後問。
“現在情況未知,也不清楚那黑山老妖和樹妖姥姥有幾斤幾兩,我覺得咱們不應該輕易樹敵。”
“可以接觸一下,合得來就合作,合不攏就一拍兩散。”
“……”
秦奮點點頭,“那咱們就和他們接觸一下。”
手寫了份書信,神情木讷的小厮伸手接過,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沒多會兒,店門就被推開,一個穿着黑色哥特風長袍的男子走了進來,很熱情的笑道:
“秦老大,好舊不見!”
秦奮虛着眼睛,“王隊長,要不要自拍一張?”
“那是當然。”王武哈哈大笑。
這王武既然敢親自而來,顯然是早有準備,怕是擁有絕對傳送等道具,想必留不下他。
因此大家也沒有動手的意思,氣氛就好像老友相聚,相當安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