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和尚的聲音,響徹在了農家小院之中。[燃^文^書庫][]
在張根和魚薇進入了洞房之後,和尚還不忘将一張符咒貼在了房門上。這自然是爲了防止不長眼的小鬼,鬧洞房……
接下來自然就是敬酒。
隻不過,這敬酒的事情,卻輪不到張根和魚薇來做,而是由張老頭和奶奶來做。
兩人端着酒杯,如同真正的婚宴那般,對着一張張空曠沒有半個人影的桌子敬酒。
話,是張老頭說的。
他端起酒杯,對着桌前先是鞠了三躬,然後這才高喊道。
“今日小女完婚,感謝各位前來捧場。”
說完,将杯裏的酒給一飲而盡。
奶奶也隻能照着做。
總共四十大桌,兩人一桌一桌的敬酒。
直至敬完酒,已然是快到了子時兩刻。
這個時間點,也就是整個一天的最後一段時間。
而此時。
進入洞房的張根,才開始有所行動了起來。當然,不要想歪了,這不是床上運動,而是替魚薇找回剩下的二魂六魄。脫下了一席婚禮時所穿的白衣,張根頭一次換上了道服。
推開門,周老頭早已經是守在了門外。
“準備好了?”張根問道。
“好了!”
奶奶和媽媽,已經被送了出去。
接下來的事情,不懂陰陽鬼術的人,還是不要在場的好,以免是受到驚吓。
“師哥,給你!”
和尚屁颠屁颠的跑來,将一疊用黃紙剪好的冥币遞了過來。張根點了點頭,招呼上姜羽,兩人一路向前走去。
“魂去歸兮,遙遙命兮。”
“魂魄散去,速速歸來!”
張根撒着紙錢,一邊高聲的喝道。
姜羽提着白色的‘喜’字燈籠,寸步不移的跟在張根的身後。今晚的步驟,一步也不能差,不能亂。否則的話,魚薇可就真的回不來了。
張老頭和周老頭則是呆在家裏。
他倆可沒有閑着。
則是在家中擺下了攝魂大陣,爲了防止不相幹的魂魄能夠進入魚薇的軀體之中,所以隻能用這種法子進行幹預。除了魚薇的魂魄,不論是哪一隻小鬼的魂,都進不了洞房。
和尚則是在大陣之中念經,做着自己的老本行。
漸漸地。
原本安靜的小院之中,風勢卻是越來越大了,風聲之中還夾雜着一些哭聲,笑聲,尖叫聲。門旁挂着的招魂幡,高高的揚起,又重重的落下。這是橫死的小鬼不願意投胎,起了玩心,在拿招魂幡蕩秋千。
宴會上的酒一壇接着一壇的少,那是好酒的老鬼,正在自斟自飲。
還有一些猛鬼,它們則是在不停的撞擊着攝魂大陣,想要沖破陣法,進入洞房。孤魂野鬼的滋味不好受,如果能夠找到肉身,那就可以繼續活下去。
一時間。
這座原本普普通通的農家小院,頓時變成了一座人畜勿近的鬼宅。
要是八字不硬,在這個時候闖進了院子裏,隻怕就會被百鬼吞噬!
……
另外一邊,張根和姜羽還在不停的走着。從村口,到院門口,已經是來來回回的走了十幾趟,寂靜的小道上如同開了一個菜市場,喧鬧無比。撒出去的冥币全部都漂浮在了空中,那是小鬼們在不停的争搶着。
“師傅,我感覺有人在跟着我們!”姜羽怯生生的跟在張根後面,總是不自覺的想要回頭看一看究竟。那一腳落下,竟是響起了一連串的腳步聲,讓人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别回頭,那可不是人。”張根拍了拍姜羽的肩膀,笑道:“就讓它們跟着吧,隻要你不回頭,它們可拿你沒有半點辦法。這些都是還留戀在世間的孤魂野鬼,不願意去投胎,若是找不到肉身,就隻有等着魂飛魄散。要是找到了,它們就能夠借你的驅殼活下去。”
姜羽忍不住縮了縮腦袋。“師傅,我們什麽時候才能停下來?”
“恐怕沒有那麽簡單……現在才隻是醜時三刻,距離天亮還有一兩個小時。天亮未亮的時候,可是最危險的時候。”張根笑了笑。“我已經感覺到你師娘的魂魄回來了一些,看來這冥婚果真是有法子!”
話音剛落。
一旁的墳地裏頭,突兀的響起了一聲尖銳的貓叫。
那隻黑貓緩緩的爬山了滿是青草的墳頭,半矮着身子,直勾勾的望了過來。它的後腿瘸了一隻,走起路來有些不自然。眼睛豁了一塊,像是被刀砍過一般的痕迹。渾身光澤的皮毛,有些淩亂。
“小貓……”
畢竟是小女孩家,姜羽看見黑貓還是多少有些歡喜的,連忙走了過去。
“站住!”
此刻,張根猛地一喝。
姜羽吓了一跳,連忙停了下來。怯生生的望着張根,不明所以。
張根站在原地,望着這隻黑貓,在這一刻,他的渾身的冷汗都是不自覺的流淌了下來,瞬間後背就已經濕了一大塊。
不管再過多久。
他都不可能忘記這隻黑貓!
這是師叔祖的鬼貓……
“姜羽,你退後!”
張根上前一步,将姜羽拉起,拽在了自己的身後。
“這隻鬼貓是我師叔祖的豢養的鬼物……”
師叔祖!
姜羽一聽,頓時吓的連連後退。
張根此刻卻是不退反進,走上了墳頭,望着眼前的鬼貓,忍不住笑了起來。
“師叔祖,你真是命大,摔進了三途河,又被鬼物給纏身,你居然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怪不得老人常說,好人不長命,壞蛋活千年。你今天現身,又想幹什麽?”
黑貓緩緩的舒展起自己的身體,輕輕的舔着自己前爪,擡起頭。
那雙倒豎着的碧綠瞳孔中,居然閃現出了一絲類似于人的笑意。
“張根!”
鬼貓輕輕開口,聲音卻是無比的蒼老,這聲音沒錯,正是師叔祖的!
“一年半載沒見,你竟是完完全全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沉着、冷靜,不在像是之前的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小道士了。真是讓人驚訝啊!”
張根眯起了眼睛,望着鬼貓隻是連連搖頭。
“師叔祖,你活了一輩子,難道就隻會做一隻縮頭烏龜嗎,不敢正面見人。說一句話,居然還要依靠寄生在鬼物身上。師叔祖……當年,掉下奈何橋的那個你,并不是你的真身吧。而是你用鬼術做出來的紙紮人吧……好厲害的傀儡術!”
張根說着,眯起了眼睛,雙眸之中殺意盡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