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龍王魚，其實我的心裏是不大相信的。

爲什麽呢？

萬物皆有靈性，不管是什麽，隻要活得年歲足夠久了，就擁有靈性。比如說是師叔祖秦傀的那隻鬼貓，再比如說是當初我和魚薇在四川時遇到的猞猁。這些都必須要是活得時間足夠久，才可以。

而龍王魚應該也是有的。

如果是在大海裏面，我興許會害怕一些，但是這裏可是密雲水庫。

水庫可是人工湖泊，裏面不會出現什麽類似的大海内的什麽物種，就算是有魚，也不會是多大。我老家那裏就是有一個‘佛子嶺’水庫，也算得上是一個人工的湖泊，不算是太大，每年都會有水庫的工作人員定時的網撈一些魚種，拿到集鎮上去賣。

那些魚可真不小，最大的足有半米來長。

我搖了搖頭，怎麽有些走神。

“那是什麽？”就在我搖頭的時候，突然之間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一道黑影，蓦地從水中劃過，于是我連忙叫了起來。

“不知道……”老劉搖頭說道。

“我剛才好像看見一道黑影從我的身邊遊過去，我沒有看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個船員說的龍王魚？”

“好像是的吧。我看見了……它過來了，好大！”

老劉發出一陣驚歎。

幾乎是瞬間，我看見了一條足足有兩人大小的魚，驟然之間，從水中遊來。遠遠看去，就像是一道劃過水紋的潛水導彈，整個水下都像是被它帶起了一陣漩渦。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随着水下的暗湧開始舞動起來……

慌不疊的掏出了軍刀，我攥在水中，機警的望着周圍。

老劉也是掏出了手槍不停的望着四周。

這時，對講機響了。

裏面傳來和尚焦急的聲音：“師哥，師哥……怎麽樣，聽得見不？”

“能聽見，什麽事情？”我說道。

“你們趕緊回來，今天取消行動。”和尚說道。

“爲什麽？”我問道。

“你們不是遇到龍王魚了嗎……”

“龍王魚又怎麽樣，它就算是有，也是活在這水庫裏面的。我明天下水的話，龍王魚就不在了嗎？既然下水了，就要一鼓作氣勢如虎的拿到月光冕輪。”我信誓旦旦的說道。“别擔心，我手裏有刀。老劉手裏有槍，要是它敢過來的話，我保管你的晚飯上就有龍王魚做菜。”

對講機那頭沒了聲音。

和尚估計也是拿我沒轍，知道說服不了我。轉頭又開始和張老頭磨了起來：“老頭，我現在就要下水。趕緊找人給我訂做一套潛水衣……你要是不給我做潛水衣，我馬上就把你這破船給拆了。”

張老頭也不動怒，隻是再笑。“沒有問題，我已經吩咐别人做過了，明天這個時候就能送來。”

對講機内把兩人的聲音傳的真真切切。

我也是知道和尚擔心我，笑了笑，卻并沒有再搭話。剛才那龍王魚隻是從我和老劉的身邊一閃而過，便再也沒能現身了。現如今，我和老劉倆人正不斷的往下降着。身邊的光纖也是越來越黯淡，越來越模糊。

大約二十米左右的時候，身邊就已經黑乎乎的一片了，隻能夠聽到不斷劃過的水聲，四周就像是黑夜一般的寂靜。

這是正常的情況。

就算是水再怎麽清澈，陽光也不可能無限制的照射下來，基本上也就十來米左右，還能夠有一定的能見度。一旦下到了某一個極限，整個水面就像是被劃分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身邊是無窮無盡的黑暗，而頭頂上則是耀眼如同天堂一般的光明。

不少魚類成群結隊的在水中穿梭，蕩起陣陣水波。

這是在農村池塘很少能夠見到的場景，農村的池塘不深，最多一兩米。到了大冬天，就會上凍，結着厚厚的一層冰。魚爲了避寒，就會躲在泥巴地裏面，到了春天才會遊出來。

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才有冬天吃魚頭、夏天吃魚尾的習俗。

不過要是換做了其他比較深的水域，就拿咱們現在待着的密雲水庫來說，除了岸邊最淺的隻有七八米，這往深了去，都有近百米的程度。所以越往下，水溫卻不像是水面那麽寒，反倒是帶着一股淡淡的暖意。

我按開了頭盔上的防水手電，頓時一簇光線出現在了黑暗中。

“老劉，我們下降了多少米？”我問道。

“差不多四十多米了，還有一大半。”

“怎麽這麽慢？”我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哈哈，道士，這你就不知道了。咱們這是在水裏面，我們越往下，浮力也就越大，所以下潛的速度會越來越慢。你還沒有看見其他的深海潛水員呢，他們甚至是下潛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就再也淺不下去了，咱們這還算是運氣好，不會太深。”老劉解釋了起來。

我點了點頭，多少還是明白了些。

總歸這在水下不如在地面上。

要是在地上跌了一跤，爬起來，拍拍灰，也就算是完事了。要是在水下，沒了氧氣、破了潛水服，那可就是緻命的大問題了。輕輕的擺動，耳畔的水聲卻是越來越小，直到最後，就像是沒有了聲音一般。

在這種極暗、又極其死寂的環境下。再加上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人的心裏很容易産生一種難以言喻的壓抑。這種體會，是沒有潛過水的人永遠不知道的感覺。甚至在這裏，還有一種整個人仿佛要永遠就這麽沉淪下去的恐懼感。

不過最終，我們還是踩在了地面。

“老劉，下來的時候看清楚了沒有，祭祀殿在哪？”我問道。

“右前方，十二點方向。咱們趕緊過去，我剛才感覺那條大魚好像又過來了。奶奶的，要真是龍王魚還好，要是遇到一頭烏龜那咱倆可就完蛋了。”老劉咧着嘴哈哈的笑，頭盔上面冒出一排水泡。

我晃了晃手電，剛想說老劉盡喜歡瞎講，可是這手電的燈一照，落在了老劉身後的時候，我卻陡然一愣。

“道士，你愣住幹嘛？”老劉望着我說道。

我情不自禁的咽着口水，指着老劉的身後。“烏龜……好大的烏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