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一夜,等到公雞報曉這才停了下來。深冬的寒冷将這些雪子給凍的嘎嘣嘎嘣,踩上去也不是那麽柔軟了。
當村民們紛紛起來忙碌的時候,一支車隊便遠遠的駛來,停在了我的家門口。雖然車裏的人沒下來,但是我也能夠透過車窗看見他們全副武裝——我心道,恐怕這一次要比西藏一行還要兇險。
“不等魚薇嗎?”就在我要上車的時候,和尚偷偷拉了我一把。
我搖了搖頭:“不等了。連我的師傅都被困在獨山裏面,她去了,怕也是拖後腿……”
和尚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我跟着你們一起去。”
老劉咬了咬牙,也準備上車。一隻腳還沒踏進車門,就被張老頭給攔住了。“你不能去。”
“爲什麽?”老劉瞪着張老頭。
“你的命理和張根、王生相克,遇吉也會轉兇。你去,非但起不了什麽作用,反倒有可能害了他們。”張老頭嘿嘿一笑,關上了車門。“好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該啓程了。”
這一次我們走的非常急。
連個招呼沒打,就趕往了獨山。雖然從杏花村到師傅出事的地點隻有不到三個小時的車程,但是等我們到了地,才發覺事态的嚴重性。
312國道士途徑安徽省交通要塞。
但是今天,卻被許許多多真槍實彈的武警給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圍了起來。所有過路的車輛,均被以‘前方修路’的要求,繞道而行。我們的車輛原本也是無法進去的,但張老頭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個小紅本,交了過去。
立刻就有一輛車開了過來。
上面挂着南京軍區的軍牌,上面走下來一位肩膀上滿是星星的年輕少将。也不知道那個紅本上寫的是什麽,但是這位年輕少将顯得很是彬彬有禮,親自開着車,帶着我們繞過這些哨崗。
張老頭靠在副駕駛座上,滿臉的悠然自得。“三十年前,這裏也被這樣封過。”
“爲什麽?”和尚忍不住問道。
“等進了墓,你就知道了。”張老頭笑了笑,便沒有再說話。
領頭的車帶着我們七拐八繞。
避開了公路,走的是颠簸泥濘的小道。周圍的景色也是越來越偏,起初還能夠看見稀疏的農家小院,到最後甚至連炊煙也都看不着了。
和尚緊張的抓着我的胳膊。
我輕輕的拍着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過擔心。
前面沒了路。
車也停了下來。
一行人跟着年輕少将的步伐,順着一條滿是積雪的小道緩緩登上一個山坡。我眯起眼睛,山坡上人影攢動,因爲有着和張老頭打過交道的經驗,我心中判斷……那些攢動的人影很有可能是埋伏在這裏的狙擊手。
“到了,就是這裏。”年輕的少将指着一處虛掩的石門,說道。接下來,他對着張老頭敬了個禮。“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我會持續封鎖312國道七天的時間。如果七天之後,你們沒有能出來,我會派人重新将入口給封閉。”
“知道了。”張老頭點了點頭。說完,他望向了我和和尚。“你們的師傅就在這個墓裏,現在你們還有反悔的機會,可以選擇不進去。”
“進!”
我攥緊拳頭,重重的點了點頭。
師傅待我恩重如山,如今他有危險,我怎麽能夠作之不理。哪怕搭上了這條命,我也要把他們給救出來。
張老頭滿意的點了點頭,随後他拍了拍手。
随行的隊伍裏站出來二十多位彪悍的軍人,他們的年齡約莫都在三十朝上,臉上刻畫着身經百戰的痕迹。攜帶的裝備更是面面俱到,從槍械到醫療設備……足足五六箱子。
“這一次由他來領隊。”張老頭指了指身後一位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下的人。“等了進了洞之後,一切的行動都由他來負責。張根,王山,你倆也是一樣。我還期待着咱們有後續合作的機會,我可不希望下一次再見到你們的時候會在清明節的那一天。”
我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和尚倒是氣不過,罵了句——馬勒戈壁,還想沖上去把這老頭給揍一頓,被我強行給拽進了洞裏。沒過一會,其他的人也都跟了進來。巨大的照明設施,将整個漆黑的洞穴給照的明晃晃,所有的景物都是一目了然。
“老夫姓周。”
“從現在開始,一切都聽我的命令。”渾身籠罩在鬥篷之下的老者緩緩開口道。
“憑什麽聽你的?”和尚忍不住喊道。
“如果想死的話,請你随意……我不會和死人計較什麽。”周老頭嘿嘿一笑,緩緩的擡起頭。兜帽下遮擋的那張臉如同風化了的屍體一樣幹癟,深邃凹陷的眼眶中,右眼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玻璃珠。
和尚還想再說,被我給一把捂住了嘴。
我連忙說道:“行,周先生,這一路我們都聽你的。不過你得幫我找到師傅……”
周老頭點了點頭。
隊伍這才開始繼續前行。
和尚拽着我偷偷的走在後面,忍不住的說道:“師哥,爲什麽咱們要聽他的。這老東西有些古怪……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眯起眼睛,望向了那個走在最前方的周老頭,緩緩的搖了搖頭,随後露出了一絲苦笑。“和尚,你知不知道爲什麽咱們覺得好像在哪裏見過他……這家夥,他就是一位陰陽鬼師。他身上的氣息和師叔祖都是一樣的,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角色。和他來硬的,咱們會吃虧的!”
陰陽鬼師?
和尚愣了會,半信半疑的指了指周老頭。“師哥,你确定?”
“沒錯!”我點了點頭。“這種氣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不過這位鬼師現在站在咱們這一邊……我們什麽都别說,找到師傅之後再商議。”
說完,我忍不住望向了周老頭。
隊伍已經走到了岔路邊上。
周老頭似乎是在想着一些什麽,他低頭沉凝不語。光束打在他的鬥篷上,沒有半點的反光。他的整個人就像是一個偌大的黑洞一般,仿佛隻要看一眼,整個人都會陷入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