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旋轉的輪胎瘋狂的在麥田中懸空飛馳着,大片大片的冬麥被卷入輪胎之下,帶起了大片大片的細密的泥漿,朝向兩側潑濺而去。高高揚起的泥巴伴随着‘咚咚咚’的響聲,随着慣性狠狠地擊打在了窗戶上。
幾乎是立刻,這些泥漿就像是化成了一個個被大火焚燒過的屍體,他們仿佛變成了巨型的蜘蛛,手腳并用的随着車廂攀爬,一路扒在了窗戶上。
“哐哐哐!”
窗戶上傳來它們用腦袋拼命的撞擊聲,伴随着輪胎的旋轉聲,整個大巴仿佛變成了無邊的地獄。
小錢雙手拼命的掐着我的脖子。
用針線縫合起來的胳膊上,青筋忽隐忽現,或許是因爲用力過猛的緣故,鮮血更加瘋狂的飚射了出來。狠狠地打在我的臉上……小錢的鮮血就像是滾燙的燭油,不顧一切舔食着我的臉。
“死,我要你們所有人都死!”
小錢聲嘶力竭的咆哮着。
他臉上的表情無比的猙獰,縫合傷口的線一根根的崩斷,臉上的肌肉竟是在瞬間分崩别離,一塊塊的從臉上掉落下來,狠狠地打在我的身上。我睜眼一看,小錢的腦袋隻剩下那猙獰的骷髅……
“吼!”
那森寒的嘴巴,猛地張開,狠狠地朝向我的脖子咬了過來。
……
“啊!”
我忍不住尖叫起來。
整個身體就像是從高空墜落下來,猛地一驚。我擡起頭,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車上睡着了。車窗的縫隙處透露着一股股從外吹來的寒風,讓已然是渾身冷汗的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兇車的收音機裏面還在放着歌曲,嘈雜聲太大,聽不出來是誰唱的。
趙場長雙手握着方向盤,努力的盯着前方。
挂在倒車鏡上的五帝錢不時地擊打着擋風玻璃,發出一陣陣的清脆的敲擊聲。我忍不住常常的出了口氣,原來是個夢……這種夢境再多來幾次的話,遲早要把我給折騰死。
“給我根煙。”我對着趙場長喊道。
“恩恩……”趙場長趕忙遞了過來。
使勁的抽了兩口煙,壓了壓驚。
我這才敢回過頭打量起棺材。
棺材沒動過,還擺在兇車的最後方。血順着棺材闆不斷地滴落,已經漸漸的在車内形成了一個不淺的血窪。人體内總共也就隻有那麽多的血,按道理早在昨夜橫死的小錢……血流到現在,就算是頭大象,也會流幹了。但是小錢身上的血,卻仿佛沒了個盡頭。
惡鬼已經出生。
這一點不管是從剛才的噩夢,還是之前無底的鬼盆鬼盆、以及自己走出來鑽進奧迪副駕駛座……都可以判斷出來。我使勁的捏了捏太陽穴,忍不住歎了口氣。若是趙場長能夠按我說的辦,解救起來可就容易了不少。
深吸了口氣。
我望向了窗外,這是一條無比偏僻、僻靜的小路,大巴在這條路上走過時,打的兩旁的樹枝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刮花聲。前面的奧迪還清晰可見,兩張車始終保持一個安全距離,不算是太近,也不會跟丢。
瞄了一眼時間。
已經是上午十點左右了,隻是頭頂上的這片天卻依舊昏沉沉的,透着異樣的色彩。頭頂上壓着一層厚重的鉛雲,呼嘯的寒風仿佛女鬼的尖叫,順着車窗瘋狂的鑽了進來。
青色的電蛇不斷地在雲層中響徹着,時不時從遠處飄蕩過來沉悶的雷聲。
“大師,好像要下雪了。”趙場長瞄了眼窗外的天色,小聲的說道。
“恩,馬上就臘月了,今年還沒有下過雪,很正常。”我盯着天空,這般說道。隻是……我雖然說得比較輕松,但是心裏卻并沒有這麽想。因爲這場雪來的相當的蹊跷……
漸漸地,樹林開闊了起來。
周圍已然可見得一些零星的孤墳,墳頭上壓着紙錢,被風一吹,高高的卷起,跟着兇車跑了起來。紙片嘩嘩啦啦的作響,跟在車屁股後面。遠處茂密的林中傳來一陣陣‘咕咕’的鳥叫。
遙遙的。
我看見一道沖天的鬼氣從前方升起,直入雲霄。
厚重的鉛雲緩緩的流動,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正在将雲層不斷地朝向下方壓來。
“嗤!”
車,停了。
停在了一間農家小院前。
門前種着一顆桑樹,遮住大門。四周是用磚混建造起來的圍牆,周圍已經開裂,露出了經曆風霜後近乎變成粉末的磚塊,上面長着已經枯死的青苔和野草。大門是破舊的木門,上面貼着已經泛白了的門神。
進門一看。
是一座兩層高的小洋樓,不過看模樣,已經是相當的老舊。東邊的廚房和西邊的廂房還是土建的,上面是水流密密麻麻侵蝕的痕迹。院子不大,卻已經坐滿了人。讓人意外的是,院子之中還擺放着四座棺材!
“怎麽會有這麽多棺材?”我忍不住一愣。
老劉上前了一步,頓時愣了一愣。他想起來了,當日小錢被鬼氣入侵,得了失心瘋之後可是在大街上連殺四人,又砍傷了不少人……這四座棺材,搞不好就是其他四位受害者的。
四座紅漆油木的棺材,皆是擺在大馬紮上,離地半米高。
棺材縫裏不斷地有血在滴落。
我一瞧。
頓時倒吸了口冷氣。橫死之下,必生惡鬼。尤其是在小錢已經化成了惡鬼之後……其他的四人,也必将不會善終。
“誰是小錢的父母?”死者的家屬見門外來了人,頓時齊刷刷的站了起來,厲聲的問道。
“我……我們是。”
小錢的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哪裏見過這種陣仗,緩緩上前一步,輕聲的回道。
這一句話,仿佛像是激起了衆怒。
那一大幫子的人頓時嘩嘩啦啦的湧了上來,抄起拳頭就狠狠地砸了上去。
“大家有話慢慢說,别激動!”
老劉見到場面混亂了,立刻上前去拉架,可是也都被攪了進去。這群人就像是紅了眼的野獸一樣,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打。我跟和尚護着魚薇,被幾個老婦女給逼到了牆角,分分鍾臉上就被抓了好幾道血痕。
“住手!”
“住手!”
老劉大聲的喊着,隻是沒人理他。
小錢父母家也有不少的親戚在場,哪裏能夠容忍這群人在這撒野,當即就抄起了鋤頭和鐵鍬加入了戰團。眼看局面已經越鬧越大,已經要到了那種收不了尾的階段,頓時一聲槍聲,響徹在了小錢家的院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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