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緊閉的宮殿大門緩緩敞開,如同老樹呻吟般的刺耳。[燃^文^書庫][](燃文書庫(7764))宮内宮外,截然是兩副模樣,四周充斥着一股腐爛的黴味,到處彌漫着蛛網。腳下依舊是上等的玄武岩鋪就的地闆,甚至還蓋上了一層刺繡作爲地毯。
但數百年一過。
這價值千金的蘇州刺繡,也是變成了一堆廢物。
光線從屋頂折射下來,将整座宮殿照射的斑駁陸離。老劉的鳄魚皮鞋踩在地闆上,響着空洞的回聲。
“吱呀,吱呀……”
兩座石磨自行轉了起來,石縫間的摩擦響起了一陣讓人頭皮發麻的聲音。
老劉把手電筒照了過去。
整座大殿的四周,站着一具具用紙紮好的假人。皆是一對一對的站立着,都是童男童女的模樣。男的,帶着一頂少爺帽,腦後留着一紮小辮子。女的,丫鬟打扮,漆白的臉上還抹了紅胭脂,看起來無比的人。
“怎麽會有這麽多紙人?”老劉也是頭一回見到這麽詭異的畫面,隻覺得一陣陣毛骨悚然。
“有錢任性。”我冷哼了一聲。“這還算是好的,你還沒有見過那種活人陪葬的。”
“活人陪葬,那不都是明朝之後就被禁止了嗎,怎麽清朝還有?”老劉不解的問道。
“因爲有錢。”
我話音剛落,打着手電筒的右手就是止不住一頓。
在大殿的最中央,那座金棺尾端,端端正正的擺着十來個木雕。這些木雕的形态不一,有做哭泣狀、有做讨好狀、有撒嬌打滾狀、也有伏地酣睡狀,零零總總,一共十二個。
這些木雕的形狀,差不多都是三到五歲的孩子,大小不一。
老劉順着我的目光望了過去,仔細的眯起了眼睛。
木雕的材質難以分辨,通體發黑,有種烏光的感覺。雕刻造型也是相當的逼真,再加上工匠活靈活現的手藝,仿佛能夠看見一群孩子在那裏圍着棺材,演繹出一副嬉戲的場景。
“怎麽了,你對這些木雕很感興趣?”老劉奇怪的問道。
“屁,這墓主人真變态。哪哪裏是木雕,就是小鬼……”我狠狠的說道。這一幕,我隻聽師傅和我說過,但是從未見過。而即便是師傅,大半輩子,也僅僅隻看見過一次,那一次也隻有一隻。但是如今在我的眼前,居然有着十幾隻。
老劉抖了抖身子,像是打寒戰。
打着手電筒,不停的圍繞着那些木雕來回踏着步子。這一看不要緊,老劉隻覺得那些木雕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管自己往哪個方向走,他們都像是在看着自己。這一看,竟是整個心神都要被收進去了。
“啊……”
陡然間,老劉尖叫了起來,使勁的拍着胸口。
“怎麽了?”我問道。
“好燙,胸口好燙。”老劉一邊說着,一邊想要伸手掏出放在貼身内衣裏面的黃表紙。
“别拿……”我連忙制止了老劉。“你剛才是不是盯着小鬼看了,它是在提醒你,這小鬼邪意的很,小心不要着了道,否則的話魂被勾去了,麻煩可就大了。”
“木雕也會勾魂?”
“那不是普通的木雕,那是鍍金小鬼真身!”
老劉不解,我開始緩緩的解釋起來。
鍍金小鬼真身,事實上僅僅隻是一個稱謂罷了。但實際上,并不是這樣,它們是用真正的小孩魂魄做成的。做成之後,孩子的靈魂會被禁锢在這木雕、或者是其他的器具裏面,是少見的兇煞。
這些小鬼,一方面是代替孝子孝孫守靈,一方面是爲了防止盜墓賊。
“怎麽做的?”我記得,我當時還詢問過師傅。
“總共有四種方法,最過于殘忍的一種便是找到難産死的孕婦,把她們的肚子給破開,取出****來修煉。還有一種,把剛死不久的孩子從墓穴裏面挖出來,用火燭燒烤孩子的下巴,煉出屍油,用屍油來做。”
“一種是取黃楊木,在陰年、陰月、陰時,去淹死過小孩的水邊聚魂。等到時刻到了,黃楊木變黑的時候,再用符咒把孩子的魂魄給鎖在黃楊木裏面。把木桶雕刻成人形,在開壇作法一百零八天……”
“最後一種是去兇殺案的現場,用血饅頭聚魂、再帶回去附身到桃木上。放在小棺材裏面,作法七七四十九天,就能成兇煞。”
“唉,太傷天和了。”
師傅說完之後,忍不住的直歎氣。
這些殘忍的方法我到現在都記得……沒有想到,居然在這裏看見了。
“離他們遠一點,小心别把魂給勾去了。”我提醒道:“注意那些紙人也不要碰上了。”
老劉直點頭。
先前他還不覺得有什麽,現在看見了墓穴裏面的這些東西,已然是緊張到了極點。放回去的手槍又掏了出來,顯然還是有些顫抖。不過畢竟是幹警,很快還是強行将不适給壓了下去。
“啊……”
驟然間一陣驚叫由遠至近的傳來,讓正在檢查整座大殿的我和老劉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壞了,和尚的聲音。”老劉擡頭說道。
“走,趕緊去看看!”
我倆也不管,拔腿就往外沖出去。
老劉速度比我可快多了,遠遠趕在我的前面。三步并作兩步,如同一頭迅猛的獵豹,直接蹿出了宮殿。而我跟在後面,就在要踏出宮殿前的瞬間,吱呀一聲……那兩扇鎏金木門竟像是被一雙手給結結實實的關上了。
“哐當!”
巨大的響聲震的我的耳朵嗡嗡作響。
而我,更是措不及防,一頭撞在了木門上。你别看這木頭門不厚,上面镂空雕刻,像是随随便便都可以踹的稀爛。但被我這麽一撞,非但沒有半點事情,反倒是把我給震了回來。
“****!”我忍不住的罵了一聲。
“道士,怎麽樣了?”老劉聽見響聲,急忙停下步子喊道。
“不要管我,你去看看和尚怎麽樣了。”我連忙喊道。
老劉應了一聲。
連連點頭。
一個鹞子翻身,跳上了皇居瓦當,順着盜洞,迅速的爬了出去。
“老劉,和尚怎麽樣了?”我把手在嘴前卷成了喇叭狀,扯着嗓門喊了起來。
“怎麽樣了……”
“麽樣了……”
“樣了……”
“了……”
回聲陣陣,墓穴外、墓穴内,竟是連一點聲音都沒有。
呼……
懸挂在頭頂的火盆,一陣搖曳,齊齊的熄滅了。
此刻,伸手不見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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