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铎一劍刺出,體力也随之抽空,被長劍帶起的身體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就在離他不遠處的焦土外圍,清掃完閑散野怪的禦林軍中郎将猛然下蹲,然後猶如一個身披鐵皮罐頭的綠巨人,跳起空中6、7丈高,飄乎乎越過30多米距離,便秤砣一般砸在武秀面前。
塵土四起,中郎将衛征單膝下跪,帶着濃郁軍人作風簡潔道:“武後娘娘萬安,臣下救駕來遲,回宮自向軍部請罪。”
沒注意衛征口中的稱呼變化,武秀從張铎神來一劍中回神,繼而面無表情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衛征:“算上臣下,禦林軍骁騎營50人悉數到齊。”
“殺!!!所有人給我殺回安州城,把那些謀害本宮,戕殺公主的江湖人士通通處死,全家老小一個不留!本宮要誅他們十族!用他們的命來給公主陪葬,将他們的項上人頭在安州城門鑄起京觀,祭奠明曦在天之靈!!!”
這,才是華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掌兩宮萬人生死的西宮主位最真實的殘暴面目。
“明曦公主殁了?”衛征心痛擡頭。
武秀閉上雙眼,眼淚溢出,沒有回答。
可跪在地上的衛征也不見動作。
“你還在等什麽?你想抗命?”武秀睜眼,目光攝人問。
衛征低頭,爲難道:“乾慶皇帝遺诏,軍務由四位顧命大臣聯合主理,沒有他們的朱雀雷符,禦林軍不得擅自行動。
臣下此次的任務隻是接武後娘娘回宮,所以……”
“你……!”武秀話到一半,強自顫抖咽下,轉而看向中城方向,怨毒道:“秦老匹夫!!!!!”
…………
轉眼又是十多天過去,張铎跟随禦林軍返回中城。
盡管他很想如武秀所說,沖進安州,宣洩内心狂躁殺意,可他身上畢竟還有誓言約束。
于是回到城中,誓言解除當天,張铎便找到機會脫出護駕隊伍,這家夥報仇隔夜都嫌晚,他已經迫不及待要去找那些在屁股後頭追了一路,差點害他背着人命債進棺材的“大俠”們雪恨!
但武秀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放他離開?
不說已經在他身上投下巨額血本,衛征不久後送來的一枚不明材質的古樸戒指更讓武秀迫切想要将張铎控制在手中。
“幻星戒?怎麽他身上也有?”車馬駛向皇宮半道,穿上華貴鳳服,如今兒子登基,已晉升聖母皇太後的武後娘娘不解道。
随後,她從同道堂印中摸出一枚一模一樣的古樸圓環。
“這小家奴到底還有多少秘密……”對比過後,武秀驚疑一句,收好兩枚戒指,轉向衛征:“吩咐下去,城門戒嚴,尋畫師定像分發各處,務必将他找到!”
即便不論巨額血本和張铎身上的秘密,光是一個“國之大害”(隐星),武秀就絕不容他脫離掌控,這樣的禍害,天曉得放走以後會鬧出什麽事端……
…………
華胥曆某年,年僅8歲的小皇帝繼位登基,封号永嘉。武妃、定妃遵照先皇遺诏,各自晉升爲聖母皇太後和母後皇太後,并與四位顧命大臣共同輔佐新皇處置軍政事務。且凡上谕,非兩宮皇太後蓋章認定,朝廷六部不予承認。
本來乾慶老皇帝死前徹悟,發下的遺诏還算中矩,待新皇永嘉及冠,便可收回兩印,獨攬軍/政大權。隻是不知道老匹夫秦祥麟又從哪搞到了一份補诏,受封攝政國公,不垂簾、不下跪,朝堂之上坐于皇位右側下首,擁社稷議事之權,見官高一級,同親王待遇。
至此,除“傀儡”小皇帝外,兩宮皇太後,四位顧命大臣,以及外戚秦黨呈三足鼎立之勢,瓜分把持華國朝政。
…………
永嘉元年,十月初五
張铎已經在守衛森嚴的中城遊蕩了兩天,始終沒能找到困鳥脫籠的機會。
城門口有披甲持刃的禦林軍戍守,對照畫像盤查進出行人,而城内則有大理寺捕快混着六扇門“刑罰鐵尺”沿街巡邏,看到可疑份子二話不說,抓起來就是一頓毒打,把他逼得好不狼狽。
在先進到讓人難以置信的繁複地下排水系統——其實就是下水道——裏躲了兩天,白天不敢現身,隻有在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才敢推開窨井蓋出來尋找吃食。
華燈初上
張铎出現在某無人巷尾,張嘴支鼻,大口呼吸着沒有異味的新鮮空氣。
“哎,那婆娘也真是,何必呢?不就是喝了哥一碗‘過夜水’,用不着這樣興師動衆吧?”餓到手腳無力,他靠在牆上吐槽抱怨。
天空中那團星雲早就消失,華國文人武者衆命星已然歸位,挂在夜幕一閃一閃投下些許微光。
空無一人的街道尤爲寂靜,循着絲竹琴音,張铎蹑手蹑腳向城西花街走去。
他當然沒錢去嫖/娼,隻是那裏是和他一樣晝伏夜出的夜行生物聚集地,想填飽肚子全靠那條街上的姐兒、客官慷慨打賞。
附近民居店家?張铎有嘗試過小毛賊這份錢途偉大的職業,可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剛翻上屋檐或者撬開打烊木闆,便會招來陣陣巨響。不得已,城中不比野外,爲了肚皮考慮,他隻能幹起另一份曆史悠久的職業……
龜公亦稱大茶壺,在華國可算高人一等的正經行當。不過以張铎現在的等級離領班職稱還差得好遠,他最多就能給各位大爺端菜倒酒,間或幫扶幾位爛醉的姐兒上樓“辦公”。
爲這事,他讓呂曉明嘲笑了好久,可當張铎炫耀起在深色娛樂場所的切身經曆,豆芽菜瞬間變換嘴臉,握住張铎兩手,目光真摯說道:“好好幹!黨和國家需要你,等摸清了門道,以後也帶我去潇灑一回。”
每個男生心中都有一個大爺夢,萬年處男呂曉明也不例外……
…………
花街自有花街的秩序,躲過外圍駐足留戀的巡夜捕快,張铎來到一家名爲麗春院的高檔酒樓後門。
“你個小乞丐死哪去了?又把自己弄得臭烘烘一身味道!快去洗洗,再問老盧要件幹淨衣裳。
姑娘們已經上工,你要手腳慢了惹惱客人,老娘把你牌子給挂出去!”兩天前某位出門上班,在路邊撿到張铎的媽媽桑,嗯……某位老鸨甩着胸口兩大坨抹胸裝不下的巨物,厲聲訓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