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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小飯館
今天沒什麽客人，黃雅雯早早回到樓上房間，爲她的包養大計而努力。黃老闆則點起支煙，咧開一口黃牙，猥瑣盯着電視裏正在播放的，即便裏面衆奶媽隻剩顆腦袋，他還是看得津津有味，樂此不疲。
張铎難得盡了回身爲小跑堂的責任，将店裏桌椅闆凳擦拭幹淨。放下抹布，坐到黃老闆旁邊：“我有事要去韓國，大概兩三個月的樣子，後天走……”
黃老闆夾煙的右手抖了一下，煙灰掉落，臉上若無其事道：“哦。”
張铎還想說什麽，可見黃老闆這樣，默默轉身上樓。
聽到樓上關門聲，黃老闆掐滅指尖煙頭，拿出電話……
…………
坐到除了一盞台燈便空無一物的書桌前，張铎轉頭環顧這個住了快半年之久的小房間。
牆面有些斑駁，翹起的牆紙如同在訴說一段段曾經居住在這裏的人們，各自爲了生活而努力的心路曆程。床頭劉嘉玲的海報還在，不是他喜歡粉大媽，隻是因爲懶，不想費那個力氣去摘下來。
衣櫥的支腳依稀能看到被齧齒動物啃食過的痕迹，不過自從黃老闆接手小飯館以後，以往猖獗的小老鼠們就絕迹了，反正這麽長時間，别說老鼠，張铎連蟑螂也沒見到一隻。
房間雖然狹小，其中陳設盡管破舊，可張铎似乎已經喜歡上了這裏。那麽些年下來，這間不足13平米的小房間是第一處能讓爲他遮風擋雨，并每晚安然入睡的地方。
不需要擔心半夜脖子被人拉出一道血槽，也不用顧忌打開窗戶，有人隐在低矮屋檐後将他狗頭套在十字鏡中。這裏有的，隻不過是張铎7歲後便不曾體會過的安靜祥和。
當然，更重要的是，在這裏，他遇到了那個以後應該會是自己孩子******女孩。
“栀子花白花瓣，落在我藍色百褶裙上…………那個永恒的夜晚，17歲仲夏，你吻我的那個夜晚，讓我往後的時光，每當有感歎，總想起當天的星光……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後來……
永遠不會再重來，有一個男孩愛着那個女孩……”
窗外不知什麽時候響起了劉若英的，本來讓人心裏濕哒哒的歌聲很合現在張铎的心境，可聽着聽着，某個毫無文化修養的土鼈便對裏面的歌詞不爽了：“後來？後來個屁！特麽自己不懂得珍惜，活該一把年紀沒人要！”
一下推開窗戶，張铎罵道：“吵什麽吵？沒見這裏還有人在寫作業嗎？”
外面傳來一陣狗吠……
聽到罵聲，正在低頭與模拟卷做鬥争的女孩不由笑了起來。
…………
周三，
張铎沒去上學，直接睡到太陽曬屁股，才迷迷糊糊起床洗漱。
吃過早午飯，閑着沒事，他拿出了那本“學習教材”仔細翻閱，以期豐富自己學識，從而摘掉“學渣”這頂帽子。
可學渣畢竟是學渣，半小時過去，某人趴在桌上，一灘口水逐漸蔓延開來……
不過他也不是全無收獲，下午醒來的時候，至少弄清楚了書頁上的五個繁體大字該怎麽念——
而後這本傳了不知道多少代古書，于當天晚上讓某個嫌棄生僻字太多，又想爲這個“家”做點什麽的學渣墊到了衣櫥底下，直到很久以後才被記起。
…………
“你怎麽上來了？你爸殺上來怎麽辦？”晚飯後，黃雅雯來到張铎房間。
黃雅雯：“我爸喊我上來的，他說你明天就要走了，讓我來幫你收拾行李。他還說……”
張铎：“還說什麽？”
“他還叫我轉告你，辦完了事就早點回家，店裏人手緊，正缺人幫忙。”
聞言，張铎搖頭輕笑一聲：“這死要面子的老杠頭。”
然後便是一陣語塞。
張铎歉疚看向黃雅雯，自己要離開的事情唯獨沒告訴她，不是他覺得沒有必要，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他怕她會哭，所以一直拖到了最後。
可黃雅雯并沒有張铎想象中的那麽不禁事，比固執程度，這外柔内剛的女孩一點不輸她家老頭。說過要包養張铎，那就一定要養一輩子，被包養對象不見了怎麽行？她就是找到天涯海角，也必須把他抓回來，藏家裏當豬一樣喂！
黃雅雯坐到床沿，找到張铎書包，問：“要去多久？”
張铎：“呃……最多三個月。”
起身從衣櫥裏抱出一堆團在一起的衣物，一件件分開疊好：“會回來的，是嗎？”
張铎點頭肯定。
得到滿意答複，女孩嫣然一笑，接着打開書包……
“這是什麽東西？”黃雅雯突然問。
“嗯？”張铎看向女孩手中的“丫”字形枝杈，抓了抓頭頂闆寸：“怎麽跑書包裏去了？”
想了下，很快記起是上周回來的時候随手放進去的，之後就給忘了。
特麽作爲一個學生每天背着書包上學，卻将近一個星期沒打開過，這種事情估計也就他幹得出來……
“彈弓麽……”
甩掉雜七雜八的念頭，張铎挨着女孩坐下。
“17歲仲夏，你吻我的那個夜晚……”不曉得哪家剛失戀的loser鄰居又開始單曲循環，那首再在耳邊徘徊。
歌聲黃雅雯也聽到了，将衣服放進書包的小手停住，回憶起那天晚上比任何時候都美的璀璨銀河，轉頭與張铎對視。
張铎知道他該做點什麽了，吃力咽了下口水，即忐忑又緊張地一點點湊近面前嘴唇。
但是，這自從那天晚上對他态度大變的女孩，出人意料推開張铎，逃到門口，回頭嬌笑道：“不行！想要等你回來再說~我先去給菲菲上課了。”
張铎半天沒回過神。
…………
周四清晨，天還沒亮，黃雅雯穿着睡衣，趁張铎還在呼呼大睡的時候，偷跑進房間，紅着臉在某人嘴角啄了一下，輕聲說道：“早點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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