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學校餐廳，幾人聚在一起。

“你打算拿陳晉怎麽辦？”王宇開口問道。

張铎一邊把馮程程吃不下的飯菜倒進自己盤子裏，一邊沒心沒肺地說：“還能怎麽辦？涼拌喽。”

王宇：“你不擔心他再對你下絆子？”

張铎好笑地反問：“他？在學校裏都拿我沒辦法，到了校外他可能有機會？”

大帥哥想了想，覺得是這個道理，如果陳晉不長眼準備聚集一堆小混混朝張铎下手，那他就真的隻好自求多福了，遂繼續說道：“記得晚上來我家吃飯。”

“去你家吃飯？”張铎嘴裏塞滿了食物，鼓着腮幫子擡起頭問。

王宇：“怎麽？你想賴賬？剛好多人都聽見了。”

抻着脖子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張铎：“可是我沒有答應去啊。”

停下碗筷，王宇擦了擦嘴，正色道：“你想耍賴？那沒辦法，我隻能用我媽教的那招了。”

“你媽教的？”張铎夾了一筷子蝦仁遞到嘴邊，突然僵住問道。

王宇點頭。

然後張铎毫不做作，厚顔無恥改口道：“我是沒答應去，可也沒說不去啊，有好吃的怎麽能錯過？下午放學記得等我一起走。”

開玩笑，嬸嬸的手有多黑他一清二楚。這牲口至今還記得，6歲那會有一次跟老爸從澡堂子回來，和王宇盤膝對坐在床上讨論爲什麽大人們下面有毛毛，而他們沒有的時候，在一旁織線衣的嬸嬸壞笑着告訴他們，隻要在小丁丁上抹上辣椒面，他們就會和大人一樣，下面也黑黑的。

結果那時候蠢到可愛的正太晚上回家真跑廚房拿了瓶辣椒面抹上，然後那堪比宮刑的火辣刺痛感讓他恨不得把丁丁給切了，抱着自己的小兄弟嚎到了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雖然王宇對張铎突然改變的态度有些不解，但既然老媽布置的任務已經完成，那他也沒必要多問什麽，于是和張铎約好放學後在校門口見面。

…………

中國，北京

前面有說過，易珉今年52歲，所以稱他爲老頭似乎有點牽強。

别看易教授長得有些着急，其實也就比黃老闆大了6、7歲，在馮震面前更是隻能稱小輩。

當然跟張铎比起來，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老頭了。

要說易老頭本來也是挺正常一個人，除了平時不怎麽愛說話，與人相處、交流等方面還算得體，從沒做出過什麽驚世駭俗的舉動。

然而，自妻子因病去世以後，原來那個沉默呆闆的易教授也相繼“離世”，家裏的親戚朋友、學校裏的同事領導，不管誰見了，都沒辦法把現在這個老瘋子和以前的英俊書生聯系到一起。

都說性格決定命運，

多年的科研生涯使得易珉有些悶，頗有點生人勿近的意思。可那時候的易珉隻是呆闆，卻還屬于正常科研人員範疇。

而正是因爲呆闆，工作也好，學習也罷，不論任何事情，他一直都是一闆一眼，橫是橫豎是豎，絕對不會走所謂的捷徑。盡管這樣的人生很累，可是他對專業知識的掌握比誰都要紮實！

就在妻子逝世之前半年，易珉在考古人類學以及體質人類學兩大方向上的研究到達了瓶頸。

他心裏明白，自己不算什麽天才，可能要止步于此了。于是，易珉暫時放下手頭的本職工作，轉攻起人類行爲學，想要試試看能否在人類學另一個分支上得到一些啓發。

…………

假如沒有意外，也許終其一生他也就是一個勤勤懇懇的科研工作者，很難在學術方面取得什麽驚人的成就。可是青梅竹馬的妻子突然病逝，成爲了一根釋放易珉心中潛藏多年魔鬼的導火索。

非主流相聲演員郭德綱同志曾經說過，但凡在台上真正會笑并懂得引領觀衆一起去笑的演員，台下大多性格内向，沉默寡言，比如他自己。

同理，易珉這個循規蹈矩了一輩子，連紅燈都沒闖過的書生，内心深處一定有一頭名叫“恣意妄爲”的魔鬼。

妻子走後，他在靈前整整跪了7天，7天之後，一個集合了任性、孤傲、憤世嫉俗，乃至某種程度上可以歸類于反/社/會傾向的瘋子（天才）悄然降世。

加之當時正在轉攻人類行爲學，他便肆無忌憚地将身邊每一個人做爲研究對象，以滿足心裏畸形病态的好奇欲。

最早發現他不正常的是同院系中另外一位教授，易珉守完頭七就匆匆回北大上班，而且上班第一天，破天荒地主動敲開了此前老死不相往來的同事辦公室大門。

畢竟中年喪偶這種事情放倒任何人身上都是件慘事，所以那位教授見到他雖有些意外，但還是熱情相迎。

一番攀談之後，兩人的“友誼”算是有了一個不錯的開端，易珉起身離開時輕輕拍了一下同事的肩膀。

此後易珉隻要一有空就會過來串門，那位教授心地還不錯，沒在意曾經的冷落，隻當是他一個人太孤單，需要朋友。因此，漸漸地兩人相處時間長了似乎真的成爲了“朋友”，那位教授周末休息的時候都會叫上易珉一起出門釣魚。

但他沒有發現，每當自己釣上一條魚，或者在研究方向上取得一定進展，再或因爲某件順心事哈哈大笑，心情愉快的時候，易珉都會輕拍一下他的肩膀。

大約1個多月過去，易珉突然停止串門，電話也不接，好像又回到從前，恢複了孤家寡人的習慣。

教授等了三天，最後決定去問下到底什麽情況。

誰成想，三天前還是好基友的易珉冷漠對他說道：“你已經像狗一樣形成了條件反射，我幹嘛還要在你身上浪費時間？”

教授臉色一變，問：“你什麽意思？”

易珉沒有說話，隻是再一次輕輕拍一下他的肩膀，那教授剛還闆起的臉上鬼使神差般出現了一絲怎麽都掩藏不住的笑容。

一屁股跌倒在地，意識到自己跟條狗似的被易珉耍了，教授伸出手指，氣到哆嗦地指向易珉說：“你……你個瘋子！”

這僅是開始，真正讓全校師生認識到易珉已經成了一個瘋子，還要從一次名人演講時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