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義臣派出騎兵隊不計損失與突厥騎兵血戰半夜、沖到距離雁門城下十幾裏的地方射出煙花信号彈之後的次夜,南城的城牆上也兩次射出了回應的信号彈——那些煙花,當然是羅士信此前突圍進城的時候就預先帶着的。
蕭銑軍如今也隻能粗淺地弄出三色煙花彈,再要多,就有些麻煩。畢竟蕭銑前世雖然算半個學霸,對于各種金屬鹽的焰色反應了如指掌,可惜這個時代的化學分析技術和提純技術實在是簡陋,蕭銑也不能爲無米之炊。黃色焰色反應是鈉鹽的特性,這玩意兒最好弄了,所有的食鹽都成。藍綠等色,無論是鉀鈣還是鎂鋁,可以分别從硝、石灰、明礬裏頭提取,所以也能做個八九不離十。而隻要不是食鹽、硝、石灰、明礬等這個時代常見的易提純無機鹽能夠做到的顔色,别的蕭銑便素手無策了。
城外蕭銑軍營地裏派出去潛伏哨探的斥候們,看到城裏也放了煙花之後,自然會記下信号的内容,然後回報給蕭銑,蕭銑一聽,便知道裴矩那兒已經齊活了,楊廣已經派出和談信使去找始畢可汗假裝談城下之盟了,其中尺度和輕重,以裴矩的外交欺騙天才定然可以妥善處置,不需要蕭銑去操這個心。
他隻要知道,始畢可汗如今已經背負上了騎虎難下之勢,縱然後面幾天展開的大決戰中始畢可汗勢頭受挫,他也不敢輕言撤退了,因爲他必須考慮到如果他讓部族受到嚴重損失之後再撤退、他的可汗位置能不能夠坐穩的問題。
這個訊息,蕭銑當然會在自己确認之後的第一時間也通知楊義臣,楊義臣聽了自然也是大喜,次日按例召集各軍首腦與會确認決戰準備情況的時候,自然會下達全軍如約決戰的号令,各軍首腦都沒有異議,楊義臣也給始畢可汗下了戰書,又過了一晚,到了第三天佛曉的時候,分屯數營的隋軍主力紛紛嚴兵整甲,準備大決戰。突厥人也知道隋軍是要以堂堂之師來襲,提前做好了準備。
雙方分别有二三十萬人馬的大決戰,當然不是區區一塊小戰場可以鋪的開的,所幸雁門城周遭還算開闊,除了桑幹河兩岸和西邊一些丘陵起伏之外,絕大多數地方都是平原草場,從東到西鋪開五十裏寬度以上的戰場絕對沒問題。所以隋軍和突厥軍隊此前自然也是各自分開駐紮,好留出騰挪的空間,而各部之間相互的距離不會超過二三十裏,如此縱然敵人要想突然調度兵力集中一處、以局部優勢兵力各個擊破時,友軍也可以以掎角之勢相互援護。
此前,始畢可汗麾下的突厥軍隊自然是分成四營,分别駐紮在雁門城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而且當時因爲楊廣從東面桑幹河突圍的可能性最低,所以城東大營的突厥軍隊是四營中最弱的一部分。
然而隋軍勤王援軍紛紛趕來之後,突厥人的部署自然做出過相應的調整,爲了對付城外隋軍的壓力,始畢可汗把麾下的輔兵、老弱殘兵和此前曆次小規模戰鬥中受傷的傷員統統調到了不面對隋軍直接壓力的城北,而把主力沿着東西南三個方向部署展開。
雁門城西是始畢可汗的二弟阿史那俟利弗設爲統軍主将,帶着突厥老将哥倫輔助,帶領******主力騎兵約兩萬人、外加除薛延陀之外的鐵勒其餘各部兵馬兩萬人,總兵力四萬。而他們對面的,則是隋軍援軍的西路軍,也就是李淵和陰世師兩路諸侯分别帶來的河東、關隴各地兵馬,如今還剩餘七萬左右可戰之兵。
雁門城東、桑幹河以東的兵力,如今也加強到了三萬多,是由阿史那咄苾爲主将,其中兩萬是******本部騎兵、另有一萬多分别是薛延酋長夷男的兵馬和室韋等勢力的契丹騎兵。作爲阿史那咄苾對手的,當然是隋軍的東路援軍,由江南道經略使蕭銑、東萊留守陳棱的兵馬構成,總兵力也有五萬左右。
最後兩軍投入力量最多的,自然是雁門城正南面的中央主戰場,突厥人在這裏部署了由始畢可汗親自統領的主力十萬人,幾乎都是******本族的精銳部隊,也有阿史那思摩等智将軍師輔弼,無數勇士撐場。而面對始畢可汗本部兵馬的,自然是楊義臣麾下全軍,乃至張須陀派來的那支偏師,以及東都留守樊子蓋派來的皇甫無逸、裴仁基、段達等将領的兵馬,其中楊義臣還剩十二萬多戰兵,東都和河南道加起來五六萬,總計十八萬人對始畢可汗的十萬人。
總的來說,隋軍在各處正面戰場上都達到了突厥人一倍半還多一點的兵力人數優勢,不過戰争顯然不是數人頭,突厥人能久戰餘生活到現在也都算是精兵了,所以雙方戰前都還頗有取勝的信心,士氣并沒有太明顯的危機。而且因爲戰場上隻有桑幹河這個明顯的天然屏障切割,讓東部戰線的兩軍無法得到中軍、西軍的支援之外;中、西兩處戰場之間其實還是可以互通有無的,萬一哪一邊打得不好還有可能得到側翼的援軍。
……
這已經是臘月下旬的日子了,決戰前一天起,一場大雪便沒有停息過,決戰當日雖然雪花不大,但是地上的積雪已經有半尺深淺,早已枯盡的草原上,連僅剩的草茬子都全部被掩埋在雪地之下,兩軍的戰馬顯然隻能全部靠預先存儲的草料支撐下去。
其實吧,距離初次的大雪至今,也已經有十來天了,隻是雪情斷斷續續的,此前幾場都沒等到後面一場落下便融化殆盡而已,所以還讓草原的本色可以裸露幾天,但是不管怎麽說,能夠在這樣的局面下把突厥人拖得越久,對漢人肯定是有一定的天時之利的。
蕭銑自然也少不得在甲胄裏面穿了厚厚的棉衣,讓他頗覺闆甲有時候也是頗爲不便的,至少弧形尺寸定死之後,再想往裏頭塞東西不免會覺得臃腫憋悶,還好蕭銑的身段比較瘦削,還不至于勒得慌,而有些體格相對偏胖的軍官們在量産尺寸的闆甲下頭,大冬天的都喘上了。
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至少漢人的軍隊如今都有棉衣可穿,便是一樁非常重大的利好了。絲綢做的最内層襯衣,充分确保即使甲胄被箭矢射穿後還能裹住箭頭潤滑傷口、避免拔箭時的二次傷害。絲綢外面的棉襖則是棉布料子、棉花填料的,棉花都是東萊留守陳棱的地盤上出産的,也就是後世山東日照一帶的棉花,棉布則是吳郡松江常熟一代機紡的棉布。
這些貨色雖然賣到外頭去可以賺取暴利,但是這幾年蕭銑軍可不缺錢糧,對于這種戰略物資都是捂得很緊的,突厥人絕對不可能得到,這些胡狗隻能在寒冬中依靠傳統的皮裘禦寒。當然倒不是說皮裘的禦寒效果就一定差,但是皮裘的昂貴特質導緻這玩意兒中的上品隻有突厥中的軍官才穿得起,普通士兵大多數還是隻有破破爛爛的羊皮襖,這種裝備在寒冬中作戰,首先體能上就要打一兩成折扣。
原本蕭銑軍如今的一個劣勢,便是他手頭的精銳騎兵有些不足——秦瓊的部隊之前被楊義臣調走,在沿着桑幹河用車輪舸給楊廣搶送軍糧的時候,因爲後續突厥人圍堵上來,所以當時就順勢入城了,并沒有返回城外的大營。這樁事情因爲是楊義臣随機應變指揮的,當時蕭銑本人帶領的大軍還沒有趕到關外,所以他并不知情,也着實打亂了蕭銑的計劃——在他原本的預期之中,秦瓊這支鐵騎,可是要在決戰中由他親自作爲戰略預備隊指揮的。
不過現在由于情況有變,蕭銑倒是對這個變故有了幾分欣慰。因爲考慮到如今的天時,秦瓊的鐵騎如果此前留在城外的話,此刻肯定已經因爲缺乏草料而窘迫了數日了,而雁門城原本便是關外邊城,戰前草料存儲便很多,此前出現物資短缺時也主要隻是缺糧,并不缺草料,所以秦瓊的部隊留在城裏,反而躲過了雪災對騎兵戰馬的損害,還能養精蓄銳。
而且蕭銑相信,如果城外的隋軍真的挫動了突厥人的陣腳,有取勝的苗頭的話,城裏楊廣肯定也會讓守城軍出擊的,到時候秦瓊一樣可以作爲最終一錘定音的戰略預備隊使用。
唯一的區别,隻是在于蕭銑和楊義臣必須先用手頭的力量取得勝勢,而秦瓊的騎兵隻能作爲擴大戰果的錦上添花之用,而沒法用于雪中送炭的扭轉戰局契機罷了。
而蕭銑依然有信心,在如今的天時地利之下,就算不用秦瓊,也先利用手頭的力量先赢取優勢、勝勢。
對面突厥三王子阿史那咄苾的軍勢已經出現在地平線上,展開了足足十幾裏地寬大的正面,蕭銑看着自己麾下無數堅甲利兵的勇士,心中充滿了信心。
……
馮孝慈帶着蕭銑軍的兩萬中軍步兵主力,他的兩翼則是來整和陳棱,也各自有一萬兵力。因爲馮孝慈原本的身份已經死在遼東了,所以坐鎮中軍擔任蕭銑副将的還是周法明,許多事情對外都是以他的名義指揮調度。除了正面鋪開的四萬步兵部隊之外,蕭銑還有數千人的獨立陌刀營和數千人的騎兵作爲總預備隊,此刻并沒有部署到一線戰場,而且如今剩下的這數千騎兵還沒有來得及全部換裝如同秦瓊麾下鐵騎一樣的附加式闆甲,并不能用于正面強攻。
軍勢的嚴絲合縫,讓馮孝慈和來整等一線将領心中都頗爲安定,他們在出戰前都在戰術會議上得到了蕭銑的交代、達成了共識:今日一戰,突厥人是發揮不出多少遊擊戰的機動性優勢的,如果一開始突厥人在正面戰場上就受挫而選擇暫時迂回後撤的話,那麽隋軍就該直插北上,然後在桑幹河邊擺出卻月陣,分兵西渡,作出徹底爲楊廣解圍的樣子,突厥人爲了防止這一局面的發生,肯定要拼死抵擋,那也就隻有在隋軍選定的陣地上和隋軍死戰了。
楊廣,就會像一塊磁鐵和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吸引住突厥人的注意和火力,讓他們騎虎難下。
戰鼓轟鳴聲中,刀盾策應、長槍在前步兵方陣一個個堅定而整齊的踏前行進,陣勢之間的甬道内,陌刀隊和****隊分别提供着惡心突厥人的遠程火力和抵禦敵人趁隙突擊的堅強肉盾。兩軍接敵之前,隋軍踏張弩的射程優勢,便如同催命符一樣,催促着突厥人早下決斷:要麽撤退,要麽趕緊沖上來,否則就别站在射程差裏頭白白挨射送死了。
阿史那咄苾顯然是有些猶豫的,一開始他并不願意讓突厥騎兵做這個主動沖鋒迎敵的事情,因爲這種與數萬隋軍列陣而戰的事情他此前并沒有什麽經驗,所以對于雙方遠程兵器射程差距的理解并不充分精确,阿史那咄苾的第一反應是在己方前軍被踏張弩少量覆蓋之後馬上讓輕騎兵出列橫向遊鬥騎射,拿出遊牧民族慣用的帕提亞戰術。結果白白被隋人射殺了幾百個出列的遊騎兵後,才慘痛地認識到了複合騎弓與踏張弩之間那巨大的差距,不得不改弦更張,約束部隊暫作後退。
也幸虧踏張弩在隋軍中裝備規模并不大,畢竟這種武器比弓箭沉重得多,不像弓箭那樣可以直接給長槍手或者刀盾手作爲補充裝備攜帶(隋唐軍隊步兵往往沒有專職的弓箭手,而是給普通長槍兵配弓,接戰前射幾輪,然後敵人沖鋒了就插好弓端起槍),而是需要有人司職專業的踏弩手,而且上弦裝填緩慢。所以阿史那咄苾的突厥騎兵在一開始白白挨射的階段絕對損失人數還不算大,不過對士氣的打擊卻是免不了的。
可惜的是,他第二步的暫時約束部隊後退,依然沒有起到效果。對于漢人的軍隊來說,臨陣退卻往往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爲這種舉動常常會導緻軍隊潰敗的前兆,部隊一旦往後退了很容易收不住,何況大軍信息傳遞緩慢,後軍很可能不知道退卻的原因,最後釀成淝水之戰一樣的下場。但是對于草原遊牧民族的軍隊來說,因爲本來就不強調陣形,都是靈活松散的騎陣,退卻機動本是常事,爲的是在運動中扯亂進攻敵軍的陣形,讓他們發生脫節,然後給遊牧騎軍趁隙而入的機會。
然而,馮孝慈也好,來整、陳棱也好,今日的目标感似乎非常強烈,就是殺到雁門城下,絲毫不爲其他次要目标幹擾。阿史那咄苾讓突厥騎兵們向後機動的同時,左右翼與中軍之間原本是逐漸拉開距離的,想把隋軍的左右翼也引誘得遠離中軍、露出空檔,但隋軍絲毫不爲所動,軍紀的訓練也顯得很是充分,始終絲絲入扣,毫無破綻。
阿史那咄苾終于沉不住氣了,他不得不主動挑起總攻的角色,讓遊騎兵去沖擊敵人的重步兵方陣,卻給對方嚴陣以待的機會。
牛角聲聲,透露着難言的悲涼與肅殺,綿綿的騎兵線如同潮水一樣洶湧反卷過來,如同倒退出喇叭口的錢塘潮一樣,越卷越前,陣線的正面寬度卻越來越大——這是突厥人在發揮他們最後的戰術優勢,利用純騎兵部隊的機動性優勢,短時間内擴大正面寬度,以确保兩翼可以包裹到隋軍的側翼,形成三面夾擊的态勢。
對面的來整和陳棱都很是冷靜,令旗一揮,陣勢兩側的數千精銳步兵馬上轉向側面,結陣防守,任從突厥人圍上來,卻絲毫不以爲意——突厥人的總兵力人數可是比隋軍少呢,用少數的兵力包抄圍困多數的敵人,難道也不怕磕了牙麽?
“插盾!平槍!”整齊的号令中,金鐵交鳴的牙酸異響、人馬硬撞的沉悶回聲爆裂開來,在将近十裏地寬的交戰正面上如同連鎖的爆竹一樣呼嘯成一片,雙方竟然各自有超過千人的部隊在第一時間被撞飛或是擊落馬下、被慣性橫甩出去,在物理原理的作用下如同無力抗拒的木偶一樣。
在蕭銑冷厲而不見感情的目光注視中,在阿史那咄苾驚詫的反應中,突厥人的第一波沖刺便這樣被止住了其最骁勇淩厲的一擊。蕭銑露出了一副盡在掌握之中的微笑。
他沒有給一線的前三排士兵裝備闆甲,相反隻是給他們皮甲或者最多局部加強鱗甲、護心鏡。
一方面固然是因爲如今闆甲的産量還低、同時體力足夠支撐闆甲的強壯士兵人數也有限,另一方面,則是蕭銑深知,闆甲隻是抗拒銳氣穿刺或者斬擊切割铠甲時才有奇效,而對于鈍器的力量型打擊傷害根本沒有卵用。
狼牙棒和鐵錘的攻擊固然可以毫無疑問判定爲力量型打擊傷害,可是戰馬沖刺的撞擊難道不是麽?難道一個身穿堅甲的人,便不怕後世的車禍了麽?顯然,這些也都是鈍器打擊。所以給扛騎兵沖鋒的部隊提供闆甲無疑是毫無作用的浪費,他們需要的不是防止刺穿铠甲的能力,而是卸掉敵人沖擊力的能力。
基于這個原因,蕭銑在戰前部署的時候給前幾排的士兵輕甲,但是配了巨盾,給後排步兵反而裝備了重甲,讓他們承擔前軍把突厥人遲滞下來之後的陣地肉搏戰部分,也就是兩軍站定了刀槍互砍的部分。
輕甲不但可以不浪費铠甲的防護力,也能夠讓前軍士兵省下一部分體力,來抗更重的盾。突厥人沖上來時撞到的那些盾牌,顯然也都是特制的,和此前他們遇到過的隋軍使用的圓盾或者長盾萬全不是一個概念。
蕭銑軍一線步兵使用的巨盾,是厚厚的重質硬木闆子縱橫拼接釘起來的,然後蒙了厚厚一層鑄鐵鐵皮——基本上比鑄造的鐵鍋還要厚實一些,有折邊造型,便于固定在木闆底子上。整個盾可能也有二三十隋斤分量,都已經不比重型陌刀輕了,所以需要讓士兵省掉一半的铠甲負重才能拿得動。
不過這種盾牌的優勢顯然不止于此,它們在結構上還有兩個特點,第一個便是盾牌的下邊緣做了銳化處理,有楔形的剖面造型,所以往地上重重一插的話,如果再跺上幾腳,就有可能在不挖坑的情況下就把盾牌夯進地裏數寸乃至半尺深。第二個結構設計便是盾牌後方有一個如同油畫架子一樣的兩根細鐵棍組成的支架,平素綁緊在盾牌背面作爲支撐的加強筋,而解開固定束縛之後,就可以如同三腳架一樣展開,從後方斜撐住盾面,就如同拒馬路障一樣。
而今天的下雪氣候和積雪路況,顯然讓隋軍的這些準備效果發揮到了極緻。因爲積雪,突厥騎兵的沖鋒速度和沖擊動能首先就比平時沒有下雪積雪的時候降低了至少兩成;同樣因爲積雪,隋軍前陣的架盾防禦動作可以把盾牌插得更深入地表,讓盾牌在地上穩固得更夯實,再有長槍手或者刀手在後面用力頂着,迅速扛住卸掉騎兵沖力也變得不是那麽不可思議。
甚至于,有些随機應變的隋軍士兵們更是出格,在敵人沖上來之前,挖掘地上的積雪如同堆夯實的雪人一樣,把盾牌背面都用積雪埋個半人高,踩實了夯緊了,讓積雪爲自己分擔敵人的沖力。如此天時地利妙用之下,突厥人的第一波沖刺就如同撞在了鐵闆上一樣,也就毫不奇怪了。
突厥人的速度陡然降了下來,隋人卻絲毫不客氣,狠狠地捅刺着長槍,掄着大片刀火雜雜地猛砍猛殺。僅僅付出了前三行陣列被沖亂的微不足道的代價之後,隋軍居然在陣形沒有一處被貫穿撕裂的良好局面下,就轉入了陣地戰。
阿史那咄苾臉色鐵青,他還沒有試過突厥騎兵在沖鋒之後居然連割裂敵人陣形都做不到的局面兩軍居然就要直接這樣轉入線式的消耗作戰,這實在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打法。眼看着突厥勇士在快速地失血,和漢人以命換命,他卻絲毫沒有改變這一局面的方略,隻能咬牙苦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