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養叩謝恩典,齊王似受了極大委屈直視神武帝,把不滿展現得淋淋盡緻,大殿裏的氣氛再一次緊張起來。
神武帝主動移開目光,以陸天養的功勞最差該封侯的,可神武帝不僅要考慮功勞,還要顧及長公主和昭華郡主,就是封伯,宴會之後長公主一定會同神武帝抱怨。
何況陸天養姓陸,出身又不好,不是他長相俊美,符合神武帝的審美觀,神武帝是不可能封陸天養爲伯爵。
“弄了半天隻是世襲伯爵啊。”
齊王小聲嘀咕的聲音整個大殿裏的人都聽得到。
世襲伯?
神武帝想說不是世襲的,開國後,神武帝已經很少再封世襲貴胄,就算是莫冠傑也隻襲三代而已。
有齊王在,神武帝想了想最終放棄開口的話,世襲就世襲,怎麽也得給姜首輔點面子,何況陸天養把蠻族王子壓得如此慘,大漲帝國的臉面,又有以前的功勞,還很聽話,封世襲伯爵也不過分。
神武帝着實怕齊王再同自己鬧。
陸天養磕頭後起身,向阿九方向看了一眼,阿九向他挑大拇指,陸天養唇邊多了一抹笑容,越發俊美得不似人……神武帝道:“忠勇伯,上前來陪朕喝兩杯。”
“遵旨。”
朝臣看着同神武帝暢飲的新出爐的忠勇伯眼熱不已,恨不得自己取代陸天養的位置。
長公主面沉如水,手中的杯盞緊了又緊,安國公世子沐焱宇跪坐下來,親自爲她斟酒,壓低聲音道:“您不能要求陛下一切都聽您的。”
“可是……”
“忠勇伯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陛下給沐家和姑姑留足了面子,再鬧下去,陛下嘴上不說,心裏也怪咱們不識擡舉,當年姑姑是自己挑中的成國公,而且他的出現,對陛下是一顆極好用的棋子。”
“嗯?”
“牽制您。牽制成國公。”
沐焱宇低垂眼睑。似看不到神武帝和言語色的恩寵陸天養,“疾風兵團始終是皇上心中最深的一根刺。”
長公主道:“我不想阿九嫁給他,隻有這個原因!我還能活幾年?權勢富貴不過都是過往。因爲燕國公,我已經沒有臉面見你祖父,阿九若是再受盡苦難,我……我死不瞑目。”
“祖母。您得相信阿九,這世上沒什麽人會忍心傷她。何況她也不是誰都能傷的。”
長公主搖搖頭,顯得不贊同沐焱宇的話,“一會我去找皇兄,無論如何也要阻止這門婚事。實在不成……曝光他的出身,我就不信阿九曉得一切還會嫁給他。”
沐焱宇苦笑,此時再說什麽。祖母都不會聽,輕聲道:“當年的事兒。沐家和成國公都有錯,唯一無辜的人就是陸天養。您何苦讓姑姑過得不順心?讓陸表哥更受挫折?最近兩年陸表哥進步不小,然他還是比不過陸天養。”
“這事不是你該管的。“
“……是。”
沐焱宇方才酒壺,起身離開。長公主眼底閃過後悔,張了張嘴,喉嚨卻無法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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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成國公拽住昭華郡主的手腕,阻止她繼續飲酒,“你已經喝得夠多了。”
昭華郡主面若桃李,水眸迷蒙微醺,“放手。”
“郡主。”
“你一定很高興吧。”
昭華郡主甩開陸江,嘲諷的笑道:“看皇上看中他,聽到他立下的功勞,蠻族王子見他如同避貓鼠似的,你很得意。”
陸江抿了抿嘴唇,始終沒有說話。
“他别想奪走風兒的一切。”
“該是風兒的,誰也奪不去。”
“誰說的?你娘巴不得把他弄回來。”
“我會親自同母親說。”陸江再一次扶住昭華郡主的胳膊,體貼的說道:“無論如何,淩風才是世子,郡主……”
此時他的眸子滿是感傷,“你到底要爲當年的錯誤懲罰我多久?”
昭華郡主努力睜大醉醺醺的眸子,“錯誤?”
陸江深情的盯着她好半晌,“你想讓我如何?隻要你說,便是……即便讓我親自出手,我也答應。你我成親這些年,郡主還不了解我?相信我?留下他也隻是爲了我們的風兒。”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
昭華郡主搖了搖腦袋,眼前起碼出現三個陸江的影子,“我看不明白你,陸江,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郡主醉了。”
陸江扶住昭華郡主,眸子轉了好幾圈,輕聲道:“一切交給我,風兒是郡主的命根子,也是我的繼承人,我疼風兒不弱于郡主。母親也不會樂意見公爵府再起波折。他……會成親,有齊王疼愛,不會同我們牽扯太深。”
“可是我怕,我怕他搶走風兒的一切。”昭華郡主倦怠得閉上眼睛,“怕他那雙滿是恨意的眸子,怕他同阿九成親。”
“這門婚事隻怕難以避免,今日姜首輔都站出來了。”
“如果他能在我母親的阻攔下高中狀元,那就把一切公開吧。”
“郡主!”
“就這麽定了。”
昭華郡主推開陸江,此時齊王和陸天養宛若父子愉快的喝酒交談,緩緩的握緊拳頭,不能再讓他在外面逍遙下去了,放在眼前總比放在外面好。
“倘若他娶走阿九?”
“風兒比任何人重要,沒有人比兒子更要緊,包括阿九……他也是阿九選的,阿九不肯聽我和母親的話,以後過得不好怪不到我們頭上。爲了風兒,我也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陸江微微勾起嘴角,很快又一臉心疼深情的對待昭華郡主。
國宴本是爲迎蠻族王子而設,此時國宴的主角變成了陸天養,封忠勇伯後。又被神武帝看中,很多人端着酒杯來向陸天養敬酒。
齊王歡快,欣慰,得意的笑着,就愛聽别人誇陸天養的話。
“老莫。”
齊王主動拽住莫冠傑,醉醺醺的說道:“天養已經封爵了,年青一代誰也不如他。我看他同阿九的婚事也該籌備起來了。阿九是你的掌上明珠。天養是我的驕傲,這樁婚事可不能馬虎随便,我要讓整個帝國都知道。”
莫冠傑難得連連點頭。齊王說得更多,從聘禮說到如何迎娶,如何造勢,“先擺上三百桌流水席。連擺半個月。”
“……是不是誇張了?”
“不誇張,一點都不誇張。”
齊王晃動着大腦袋。“本王有錢啊,别說半個月,就是半年本王也擺得起。”
莫冠傑撫了撫額頭,這不是有錢的問題。好嗎?
“告訴你,我已經調集駿馬來帝都了,一匹匹戰馬随便叫一聲。能讓帝都最好的馬趴窩。”
“戰馬?”
“起着戰馬娶親多威風。”
“齊王殿下……”莫冠傑擺了擺手,“這些事以後再說。”
他隻是單純的不想阿九婚禮寒酸。嫁得委屈,若按照齊王提議安排,莫冠傑又覺得太熱鬧了,“不是有一個盛大的婚禮就能保證他們過得好。”
齊王撇嘴道:“盛大婚禮也沒什麽不好,本王有能力安排,爲何要讓孩子們委屈了?人活一世,自在逍遙,本王受過苦,遭過罪,打下偌大的基業不就是爲了享受的?不給兒子花銀子,銀子賺來有什麽用?”
“您是爲了……帝國,爲了陛下……”
“這話說說而已,連老頭子都不見得相信。”齊王咂嘴道:“行了,婚事你不必管,一切自有本王安排,誰看着眼紅,不滿,隻管來找本王。”
齊王瞄了長公主方向一眼,“老莫你可得堅決點,别被别人影響了,天養的爲人,阿九的聰慧,你比誰都明白。”
“我多問一句,長公主和天養到底怎麽回事?”
“本王的姑姑……腦袋有時一根筋,固執得很,認準了天養要報複,其實她也不想想天養如今什麽都不缺,報複個毛?難道當年留在帝都就好?“
莫冠傑眸色一禀,喃喃的自語:“報複?報複在阿九身上?”
“哈哈。”齊王夾了肉把自己的嘴塞得滿滿的,“好吃,好吃。”
“齊王殿下不願意說就算了。”莫冠傑端起酒杯,“難得糊塗嘛。”
結果可能不是他樂意聽的,有何必非要刨根問底自尋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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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宴将近尾聲,陸天養總算是找到機會湊到阿九身邊,“出去走走?”
“你先出去,我同我娘說一聲。”
“嗯。”
陸天養很快避開衆人走出大殿,阿九也得到姜氏準許,悄悄得離開。
莫昕岚雖是成了懷王妃,然而懷王的地位決定她并不如意,得不到期望的東西,甚至她還不如燕國公世子夫人莫昕卿受追捧。
太子對懷王的冷落人所共知,沒有哪位命婦會主動上前巴結懷王妃,大多數人對懷王妃視而不見。
方才陸天養封爵後,莫昕岚差一點咬碎銀牙,好在王妃的爵位要比伯爵夫人高貴,這也是莫昕岚唯一能聊以自慰的優勢了。
單獨一人坐着,莫昕岚見到陸天養和阿九前後腳離開,她稍作遲疑,悄悄的跟了上去。
成國公世子陸淩風勾起目光閃了閃,同身邊的妻子說了兩句,很快出了大殿。
“忠勇伯?”
“嗯。”
“不高興?”
“你高興嗎?”
陸天養同阿九并肩站在大殿外的台階上,俏麗的少女,英俊的男人,微風拂過,兩人的衣擺翻滾相碰,宛若一對飄然欲仙的仙人。
“高興。”阿九不矯情的點點頭,很肯定的說道:“你憑着本事功勞得到爵位,怎麽可能不高興?”
陸天養聽後唇角上揚,直接握住阿九的手,“不騙你,我也很高興。”
“有人不高興。”阿九本不想說太掃興的事,“我看長公主和成國公夫婦臉色都不怎麽好,此番封爵,陸師兄科舉的路許是會更不容易,得做好準備呢。”
“怕做不成狀元娘子?”陸天養的拇指暧昧的摩挲着阿九的手背。
“哪有。”
阿九白了他一眼,“每隔三年都會出現一個狀元娘子,又不是獨一無二的,我怕什麽,長公主到現在也沒弄明白,我和你的婚事根本不在你是不是狀元,其實你不在意,對不對?”
方才阿九突然有種預感,陸天養看似有着非中狀元的心思,但未必他真得非中狀元不可。
同陸天養越接觸,阿九越是難以相信陸天養會是一個簡單的人。
心機深沉形容他一點都不過分,而且他的行事風格也不是緊緊挖一個坑,一般都是連環的,别人會害怕身邊有這樣的人,怕自己被算計,欺騙或是利用,可阿九一點都不覺得陸天養可怕。
站在他身邊,很有安全感。
“你猜我有何目的?”
“長公主殿下倘若固執己見的影響科舉結果,陛下嘴上不說,心裏也會不滿意。”
阿九歎息一聲,“非要鬧成這樣嗎?”
一次兩次,神武帝會給長公主面子,次數多了,再加上疑心日漸嚴重,神武帝未必會一直縱容長公主,兄妹情分再重也比不過至高無上的權利重要。
“這不怪我。”陸天養可爲娶阿九放下愁怨,不會利用阿九報複仇敵,但不意味着他會束手待斃,完全原諒長公主等人,“倘若她不固執己見,我不會算計她……”
身後傳來一道淺淺的呼吸聲,陸天養耳朵靈敏,低聲道:“身後有人。”
阿九回頭一看,“陰魂不散。”
莫昕岚出現在視線範圍内。
“九妹妹同忠勇伯如此親近,是亟不可待的要做伯夫人?”
莫昕岚好心好意的提醒,“這回兒可是在皇宮中,又是國宴,鬧僵開來對九妹妹的名聲可不怎麽好。”
“陸師兄說得情況和問題,我會如實的轉告我爹。”
阿九理都沒理會莫昕岚,不過她同陸天養私會說成師兄妹有事相商,莫冠傑自然會站在阿九這邊,旁人很難挑出阿九的錯處。
“九妹妹!”莫昕岚擋住阿九的去路。
“我着實不明白懷王妃爲何總咬着我不放?以前我們是姐妹,尚有情可緣,如今我們情斷,你又嫁了人,我同懷王妃本該沒牽扯才對,懷王妃有空關注我,不如想想怎麽做好懷王世子的繼母。”
阿九嘲諷的一笑:“懷王妃想來有很多教導繼子繼女的方法。”
此時有内侍闖進大殿,很快燕國公世子夫婦慌忙走出來,随後便有傳言燕國公的義母中毒了,性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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