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竹吃了一驚,向前搶上兩步。童姥尖聲驚呼,向他奔來。那白衫人低聲道:“師姊,你在這裏好自在哪!跟這小兄弟在這打鬧,師姐你要過招小師妹可以相陪”,這聲音輕柔婉轉,擺明是個女子聲音。虛竹又走上兩步,見那白衫人身形苗條婀娜,顯然是個女子無誤,臉上蒙了塊白紗,瞧不見她面容,聽她口稱“師姊”,心想原來此人就是小師姐。
而童姥此時卻臉色甚爲奇怪,驚恐氣憤之中,更夾着幾分鄙夷之色。童姥迅速閃身到了虛竹身畔,叫道:“快背我上峰。”童姥不住催促虛竹:“快背了我走,離開這賊賤人越遠越好”。那白衫人卻氣定神閑地站在一旁,輕風動裾,飄飄若仙。隻聽白衫人道:“師姊,咱們老姊妹多年不見了,怎麽今日見面,你非但不歡喜,反要急急離去?小妹算到這幾天是你返老還童的大喜日子,聽說你近年來手下收了不少妖魔鬼怪,小妹生怕他們趁機作反,親到缥缈峰靈鹫宮找你,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抗禦外魔,卻又找你不到”。
童姥氣憤憤地道:“你算準了我散氣還功時日,摸上缥缈峰來,還能安着什麽好心?你卻算不到鬼使神差,竟會有人将我背下峰來。你撲了個空,好生失望,是不是?李秋水,今日雖仍給你找上了,你卻已遲了幾日,我當然不是你敵手,但你想不勞而獲,盜我一生神功,可萬萬不能了”。
那白衫人道:“師姊說哪裏話來?小妹自和師姊别後,每日裏好生挂念,常常想到靈鹫宮來瞧瞧師姊。隻是自從數十年前姊姊對妹子心生誤會之後,每次相見,姊姊總不問情由地怪責。妹子一來怕惹姊姊生氣,二來又怕姊姊出手責打,一直沒敢前來探望。姊姊如說妹子有什麽不良念頭,那真太過多心了”。她說得又恭敬,又親熱。
虛竹心裏很清楚當初二人結下的嫌隙的原因,這種事也沒有說誰對誰錯,一個害人走火入魔,另一個則是被毀容,隻是這兩個女子因爲這樣糾纏幾十年,到也是不容易,非常人所能爲。
童姥怒道:“李秋水,事到如今,你再來花言巧語地譏刺於我,又有什麽用?你瞧瞧,那是什麽”?說着捉着虛竹的左手一伸,将虛竹中指上戴着的寶石指環現了出來。李秋水身子顫抖,失聲道:“掌門七寶指環!這小兄弟你……你從哪裏得來的”?童姥冷笑道:“當然是他交給這小兄弟要拿來給我的。你又何必明知故問”?李秋水微微一怔,道:“哼,他……他怎會給你?你不是去偷來的,便是搶來的”。她本來意态閑雅,但自見了這隻寶石戒指,語氣中便大有急躁之意。
李秋水再道:”一定是如此,你還故意在靈鹫宮裏做了三個假墓,讓我以爲他喪生在這裏,卻被我識破一掌把它們全毀了,看來一定是你去偷或是搶來之後在這假造他的死訊”,童姥厲聲叫道:“不,那小賊和他徒弟是真的死了,你難道沒有看到假墓之後的真墓嗎?那假墓是故意做來騙你的,而且他是死在我懷裏,死的時侯還跟我說他最愛的人是我”。
突然間白光閃動,虛竹見狀也馬上抽出神兵挑了過去,隻聽到砰的一聲,童姥身子飛起,遠遠地摔了出去。虛竹大驚,叫道:“小心”跟着又見雪地裏一滴滴殷紅的血迹,童姥手壁上被劃了長長一道刀痕,而地上還插着半截刀子。顯是她快如閃電地削向童姥手臂想将童姥手臂削斷不成,之後再出掌将她身子震飛,也因爲她出手實在太快,虛竹雖然砍斷了她手中的刀,确仍然慢了半步,無法讓她的攻擊停下來,而那手臂上的刀痕變是剩下一半的刀刃所劃的。
隻聽李秋水道:“師姊,你到底怎生害他,還是跟小妹說了吧。小妹對你情義深重,決不會過份令你難堪”。她邊說邊望了望虛竹,雙眼中露出一絲絲殺意,虛竹忍不住道:“小師姐,你們是同門師姊妹,出手怎能如此兇狠?無崖子師兄決不是師姐姥姥害死的。小生從不說謊話,絕不會騙你。”
李秋水轉向虛竹說道:“你叫我什麽,他怎麽可能是你師兄,你一定是他的弟子吧!快從實招來”,虛竹道:“小生道号虛竹子,幾年前才藝成從少林寺還俗而出,至於無崖子師兄…唉,此事說來話長……”突見李秋水衣袖輕拂,自己雙膝腿彎登時一麻,全身氣血逆行,翻倒於地,叫道:“喂,喂,你幹什麽?我又沒得罪你,怎……怎麽連我……也……也……”
李秋水微笑道:“你這小子,自己說從少林寺學成出來,可是在你的身上我确試不到半點少林派有關的功力,反而在你身上感應到有我派的北冥神功,小無相功以即長春功等三大消遙派絕學都在你一個人身上,這是不可能的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而且你身上雖有這三種神功,卻又如此不堪一擊,而我不過試試你的功力,可得罪了,真正對不起”!
虛竹躺在地下,透過她臉上所蒙的白紗,隐隐約約可見到她面貌,隻見她似乎四十來歲年紀,眉目甚美,但臉上好像有幾條血痕,又似有什麽傷疤,看上去朦朦胧胧的,雖然虛竹早就知道她被毀容,可是仍感到一陣寒意說道:“小生在下确實在少林寺長大,至於小生爲何會身負三種神功,相信小師姐應該看過這指環吧”!虛竹說完順手拔下左手無名指上的玄鐵指環遞給了李秋水,隻見李秋水尖聲叫道:”師父!師父!這不可能呀!師父己經失蹤好幾十年了,你最好說清楚你這玄鐵指環到底怎麽得來的”。
虛竹便把自己在少林寺中如何遇到消遙子師父,還有師父離開的原因說了一遍,虛竹說完後,隻見到李秋水淚流滿面手拿着指環一直哭喊着師父,口中還一直說着對不起師父的話,良久後李秋水略爲恢複情緒輕聲問道:”小師弟那你的中指上的七寶指環又是怎麽來的,還有他真的死了嗎”?
虛竹再把在擂鼓山上發生的一切娓娓道來,李秋水聽完後又是淚眼汪汪道:”想不到他真的死了,小師弟你說他有交給你一幅畫要給我看,能把那幅畫讓我看一下嗎”?童姥此時冷笑道:”小師弟不要給她看,你這賤人,跟你說吧那畫裏的是我,那是他專門爲我畫的,是他親口跟我說最愛的人是我”,童姥說完不住狂笑。
李秋水慢慢走到童姥身前,說道:“師姊,這些年來,小妹想得你好苦。總算老天爺有眼睛,叫小妹得再見師姊一面。師姊,你從前待我的種種好處,小妹日日夜夜都記在心上……”突然間又是白光一閃,童姥一聲慘呼,白雪皚皚的地上登時流了一大灘鮮血,童姥的一條左腿竟已從她身上分開。
虛竹這一驚非同小可怒喝:“你們是同門姊妹,爲何忍心下此毒手?當初師父就是因爲你們這樣争鬥才氣走的,你……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李秋水緩緩回頭,伸左手揭開蒙在臉上的白紗,露出一張雪白的臉蛋。虛竹一聲驚呼,隻見她臉上縱橫交錯,共有四條極長的劍傷,劃成了一個“井”字,由於這四道劍傷,右眼突出,左邊嘴角斜歪,說不出的醜惡難看,雖然虛竹早知道李秋水被童姥毀了容,确不知被毀的如此嚴重也才會有那一聲驚呼,當下虛竹心裏也知童姥做得有點過份。李秋水道:“許多年前,有人用劍将我的臉劃得這般模樣。小師弟你說我該不該報仇”?說着慢慢放下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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