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歲的夏秋,确實看見了不該看的,不但看的是“全景鏡頭”,還是高清放映版。
看見了趕緊出去啊,可他沒有,他吓着了,驚愣住了!
就那麽站在辦公室,給人家校主任和那個女大學生敞着門,在那名主任眼裏,這是不盼着他好啊,這是要幫他現場直播啊!
從那一刻開始,夏秋成了領導和那名女同學中的眼中釘肉中刺。
而夏秋上課分神,回到宿舍翻來覆去睡不着!完啦,指定去工廠了,還得是個不咋地的工廠!他覺得妹夫再厲害,也擋不住學校這面不撒手啊!
……
葉伯煊很沒正行,聽完了經過,根本沒考慮那面花着電話費會肉痛的夏秋,而是開口遺憾道:
“你說你還是個男的,要是女的還有出路,估計你那女同學能拽着你一起同流合污,這樣她就不怕了,倆人都不是什麽好鳥,瞎子别罵啞巴,半斤八兩啊!”
夏秋急道:“可我是男的呀!”
“别急啊,哥!用好了是好事兒,看你怎麽利用了!有時候出現問題時就是轉機,也許你能混到當地最好的分配名額,被推薦的履曆到哪都吃香,你看夏天就該知道。雖然你并不需要!”
葉伯煊最後一句已經點給了夏秋,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擋不住夏秋聽不懂,社會閱曆少啊!再加上他隻在之前和小毛的對話中聽了夏天的意思,還有夏天這封回信也并未收到,他迷茫着呢,不知道前路在何方。
人啊,眼界寬了,想要的也就多了。
在梨樹村時,夏秋羨慕過别的村的小子騎着自行車到工廠去當臨時工,那時候他就想,他要能是個臨時工該多好。
後來念了大學了,比工人還高一個級别。同學也多了,見識也廣了,他就想這輩子差不了,怎麽着出了校園也會比别人好過。
等到真畢了業。平時那些學習不如他的,隻因有個好的家庭背景,愣是比那些寒窗苦讀的有出路時,夏秋有些慌神了,他倒沒多大的野心非得去京都給葉家添麻煩。他就怕自己的位置被别人頂替,再加上大家夥都恨不得奔走相告接收地點,他更加浮躁了。
夏秋握着電話,聽着葉伯煊露出壞笑的表情侃侃而談,手心裏都是汗,他覺得自己和葉伯煊比起來,怎麽總是感到太年輕,涉世不深,沒心眼,傻透腔了!還有于此而來的就是。葉伯煊這人怎麽這麽壞。
而葉伯煊挂了電話搖了搖頭,還得曆練啊!就大舅哥這樣的,到了全是人精的地方,被人賣了還得幫着數錢!長期郁郁不得志,不琢磨努力經營,隻會被磨沒了銳氣。老爺們就得抗壓抗擊打。
大舅哥和妹夫之間的這場對話,夏天無從而知,根本沒人和她提起過。
葉伯煊這面剛挂了夏秋的電話,正要起身去訓練場看看,然後中午回趟家呢。葉伯亭一反常态,臉色有點兒發白,推開了葉伯煊辦公室的門。
“你怎麽來了?”
葉伯亭一身軍裝站在辦公室門口,見到葉伯煊就快言快語道:“哥。你得跟我去趟市區。季玉生那面出了點兒事兒。”
葉伯煊皺着眉頭站了起來,去衣架那取了軍帽問道:“什麽事兒這麽急?”
“今天三五二國道出了特大車禍,離咱們市近,都拉咱們市裏醫院來了,我們醫院也接收了很多。那裏面、季叔的妻子和七歲的兒子都沒了。”
葉伯煊穿好大衣,和葉伯亭一起往外走。邊走邊問:“季玉生人在哪裏?情緒怎麽樣?”
葉伯亭搖了搖頭:“我就是開他的車來的,特意請的假,那都在醫院停放着,他居然坐在院子裏,席地而坐喝大酒!我怎麽說都白搭,我就開他車來找你了!他家也沒個親屬在啊!哥,你是不知道啊,我看着都膽寒,面目全非啊!你懂的吧?面目全非!太慘了!”
葉伯亭有個毛病,她但凡情緒大起大落,要麽一聲不吭,要麽不停絮叨以排解不安。
葉伯煊抿唇瞪了一眼他妹妹,招手叫來一名通訊兵:“去!告訴政委一聲……”擡起胳膊看看手表:“我下午一點半左右會趕回來。再去家屬區一趟,告訴一聲,中午我有事兒,讓你嫂子自己在家吃飯。”
“是!”
葉伯煊是極少因爲私人原因離開駐地的,可這次他破了例。
男人之間的友情很奇怪,一場幹架,一次惺惺相惜的談話,低谷期有人靠近伸出一把手,就是這麽簡單,如果不出意外,能堅定一輩子。
這面兄妹倆一人一台吉普車,一前一後地趕往市區,家屬區的夏天正喂着妞妞蘋果泥。
趙玉鳳給妞妞洗完了尿布挨個晾上,歎道:“孩子歸劉營長?那也不成啊?誰帶孩子啊?這都得上班的!再說手續不是得等一陣嗎?這就能收拾包袱回娘家了?真是少見的親媽!”
夏天露出無奈的表情:“劉營長家情況也不好,恐怕也來不了什麽人幫着照顧。要麽就是把妞妞送回鄉下,我看依劉營長的意思,指定舍不得孩子。估計就得花錢雇人看管,可這人選啊,真不好找。本來賺的也不多,我聽我家葉伯煊說,劉營長每個月還得給老家寄錢。”
賈金鳳快言快語道:“那就趕緊再找一個!我看後媽也比張曼玲強,妞妞還能幸福點兒。”
夏天搖了搖頭:“不好找吧。”她想的是找一個一心一意對孩子的,真是難,再加上常年在駐地,怎麽可能那麽好找到可心之人。
這次連趙玉鳳都否定夏天:“找倒是好找。軍人好找對象。就怕劉營長沒那個心。”
賈金鳳連連點頭:“大姑娘都有的是。”
夏天沒說話,好吧,說的不是一個層面上的。這時代大多數人找對象看條件,還沒上升到要有情有愛有感情基礎得談談戀愛。
葉伯煊站在身着一襲黑色大衣的季玉生身後:“是不是覺得喝多了,這事兒就能從來沒發生過?”
三十六歲喪妻喪子的季玉生,轉過了身,他堅毅的表情看向葉伯煊,葉伯煊松了口氣,還好……
被留在遠處的葉伯亭,心裏琢磨着,該怎麽幫幫他呢?
有時候男人不哭、不說、不訴傷痛,更能引起女人的同情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