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團長從未發現他親妹妹原來是如此看不出眉眼高低的人,一直以來都覺得她挺機靈的啊,大愚若智。
“她太胖,你扶不動得背着,别廢話,我快去快回!”有點惱羞成怒的征兆了。
葉伯亭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他哥,背起了夏天走羊腸小道,一路眼神還觀察地形讓她注意腳下,避開放哨站崗的,鬼鬼祟祟地往自己的辦公室方向走。
“悄悄問聖僧,女兒美不美,女兒美不美!哈哈哈哈……”
葉伯亭看着趴在她哥背上的夏天,唱着莫名其妙的歌,這歌還就這一句翻來覆去地。
這人到底清醒不清醒啊?有沒有意識了呀?然後趴她哥背上調整下姿勢,這是嫌棄背得不舒服了。等她覺得姿勢适合她了,就開始重複唱這一句。
她覺得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以她哥的脾氣,早給夏天扔地上了。本來就背人的事,這可是背着啊,算是身體接觸,被人發現還能解釋清了嗎?結果這人還添亂,唱出瘾頭來了,聲兒還不小。
夏天又一次重複演唱這一句美不美時,葉伯亭不耐煩了,剛要一個疾步上去,想用手給夏天嘴堵上呢,結果……
“美!”
葉伯亭站在原地不動了,略有些愣神。眼睜睜地看着雪地上行走地,一個趴着一個背着的背影,一個聽到回應唱地更高興了,另一個開口說完“美”,就像開閘了似的,不停地重複着“美,”還哄着讓夏天趴着睡會,一會兒好吃餃子……
葉伯亭僵硬地跟在後面走着,她覺得她懂了……
葉伯煊打進了辦公室就開始忙活。先把夏天放在沙發上平躺好。
人家這位夏天童鞋,自打葉伯煊哄着說讓睡覺好吃餃子後,就沒再清醒過來,呼呼大睡,睡得天昏地暗的趴在葉伯煊的背上。現在又打着小呼噜咬着手躺在沙發上。
葉伯煊先是沖泡了一杯濃茶放好,就趕緊把軍帽摘下放一邊兒,抱着自己的臉盆毛巾出去打水了。
葉伯亭:“……”
回來後又兌了些熱水,投好毛巾就開始蹲在夏天面前,給人家夏天擦臉擦手。先把夏天嘴裏的手拿出來擦完放好,發現夏天皺了皺眉,又把手放回她的嘴邊兒。就開始擦夏天的臉蛋,這個細緻勁兒就别提了。
葉伯亭覺得該說點啥了:
“哥啊,啥時候的事兒啊?”
“什麽?”
“就你倆啊?”
“早先的事兒。”言簡意赅。
夏天要是此刻清醒指定給他一嘴巴子,早先啥事兒啊早先?早先我就嘴饞吃了你一頓菜,借過你倆錢,要過舊衣服,向你求過救,喝過你三茶缸子涼白開……
葉伯亭詞窮了,這算啥答案啊?
葉伯煊擦完了換下一個目标,把茶水杯拿過來坐那開始吹涼……
“你不能就這麽回答我吧?我就納悶了,我成天跟夏天混一起吃喝拉撒,爲啥不知道呢?沒聽她說過啊,她可是知道咱倆的關系,不應該瞞着我的!”
葉伯亭看着她哥那個殷勤伺候樣兒,十分别扭不習慣。從小到大,這位隻要離開部隊回家,就整個兒一個大爺樣,比她爸還能擺譜。
“她也不知道。”
看看這話省略的,沒有強大的思維能力,都不明白這位葉大少爺說地是啥。
不過還好,葉家基因确實不錯,葉伯亭聽明白了:
“你是說你早先就相中夏天了,她還不知道呢是吧?”
讓葉伯煊跟自己的親妹妹探讨這個,他覺得臉有點熱,不過還好,一斤多的白酒不是白給地,正好給他裝飾裝飾臉。丁點兒看不出來有些羞澀。
“嗯……”
“哥啊,那我幫你問問?說說?”
葉伯亭倒是沒有笑話她哥的意思,隻是覺得她哥百年不遇動心了,她媽終于可以放下點兒心了。要不然這過了年可就三十了,她哥要始終單身,估計全家都不會安穩下來,她媽能每天都鬧個天翻地覆。
“不用,我親自和她說,你說不明白。”
葉伯煊一隻胳膊摟着夏天扶起,小聲叫醒酒後睡神:“夏天,來,醒醒,張口喝點茶水,一會兒好吃餃子喽。”
夏天不像是酒後口渴,倒像是聽明白了,待會還得吃餃子呢,就挺聽話地開口喝茶水。
葉伯亭臉紅了……
她覺得這倆人臉皮夠厚的了,她這麽一大活人杵在一邊,她是家具擺設啊?
難怪她哥從小學習就好,聰明又會抓重點,學什麽都能馬上抓住中心思想。你看他這做派,要麽不開竅,開竅就神速……
葉伯煊把夏天安頓好了,拿了一件他的棉襖給蓋上了,就準備得趕回去。回頭瞅瞅他妹妹還在屋裏杵着呢:“嘴嚴實點兒,你先在我這呆着,她醒了和她一起去吃年夜飯。我先走了。”
葉伯亭點點頭,這個她懂着呢,早打聽明白了,沒上報批準确定戀愛關系的人,是不能公開的。再說她不在這等夏天醒了,她都怕夏天睡得半夢半醒的在她哥辦公室,再做出點啥事。
葉伯煊是在其他人都喝地差不多的時候返回去的,這麽一頓折騰早就醒酒了,而其他人喝的正酣。
“你小子這是去哪了?”翟遠方早已經喝得迷迷糊糊的,舌頭都有點大。
葉伯煊嘴角帶笑,心情挺愉悅地說了句:“我來”。
然後就開始來者不拒了……
“我的腰啊!”夏天醒了就要伸腿,這誰啊壓着她。用腳踢踢旁邊那人。
葉伯亭看着夏天睡地這個香,自己也睡過去了。被夏天踢醒,搖了搖頭清醒下。
“夏天啊,你到底行不行啊!二兩半人不人鬼不鬼的了?我半斤還得伺候你。你知不知道咱倆離席至少倆點兒了?你知不知道你喝酒完都發生啥了?”
夏天……日照香爐生紫煙。
“嗯?倆點兒了都?那估計該吃餃子了,咱還在這墨迹啥?快走吧。”
起來上下跳躍幾下,活動活動清醒清醒:“咿咿咿,啊啊啊!”練練嗓子壓壓腿……
葉伯亭心話,你就知道餃子餃子的,被我哥叼走都不知道。這啥人啊?心夠大的了。
從葉伯煊辦公室出來,回食堂聚頭的夏天小嘴兒不停地磨叨着問:“咋來團長辦公室了呢?咋來的啊?葉伯亭你不是要掩藏你們兄妹倆的關系嗎?你咋搞特殊化呢?你這是爲了姐妹在月黑風高時铤而走險啊!另外你咋頂風作案呢?剛剛你順走的茶葉分我一半兒。”
葉伯亭既神秘猥瑣又高深莫測地掃射了夏天一眼。
夏天……這人怎麽在她清醒後變得神神叨叨地了。
這是啥眼神,有啥不能說的秘密?
不得不說夏天這妞醉酒後,隻要你給她兩三個點兒緩緩,她就又是一條好漢。思維敏捷,五感靈敏。
走進大食堂,看見炊事班的士兵們在一盤盤的端菜上餃子,夏天瞄準那個趴在桌子上,至今不知道東南西北的劉芸,路過别人桌拿個酒杯塞手裏跟葉伯亭走了過去。
“嗳?夏天,你人去哪了?還有葉伯亭,我們喝着喝着你們咋都沒人影了?”
李彤喝得滿臉通紅地對夏天擺手,還舉杯示意跟大夥再喝點兒。
“喝慫了,整熊了,跑了呗……”旁邊劉佳佳跟連長王偉喝了兩杯沒咋地,很有邏輯性地給夏天總結。
夏天就看不得她用白眼仁多的眼睛看人,瞧不起人是吧:“我看你們喝得太費勁兒,拽着葉伯亭出去溜達一圈,就尋思替大家給站崗放哨的戰友們,捎去了春天般的問候。
順便端着酒跟葉伯亭我倆人,比翼雙飛地在外面共話天下大事來着!就這點兒酒我能多?
笑話!一兩二兩漱漱口,三兩四兩不算酒,看見沒?就是出門放風都喝酒。我外号夏酒盅,你行嗎!”
說完搖晃兩下酒杯,内心竊喜,看看自己多有先見之明,就怕這群東北大妞太能喝,鼻眼朝天嘴哼哼。她這不是僞東北的嘛……
葉伯亭坐在旁邊拍打劉芸臉蛋,這位三兩下肚一直昏迷着呢。此時聽到夏天在那吹牛,無力地歎口氣,這要真給她當嫂子了,她一輩子都擺脫不掉被她随時忽悠。看看這睜眼說瞎話手到擒來地。
葉伯煊跟翟遠方剛走到女兵連這幾桌,就聽見了夏天吹牛。從開場到現在一直沒來女兵連這邊講過話,正好看見夏天和自家妹妹進來了,擡手看看表,還挺會趕時間。叫着政委翟遠方就往這邊走,屈磊一聽去女兵連那邊,也漲着一張大紅臉跟了過來。
屈磊自打搭着葉伯亭的影兒,就開始直愣愣瞅着,你說一般倆人之間有暧昧,眼睛都有點發直,更不用說這酒後的生理和心理相加值了,直勾勾地都不帶拐彎地瞅。
葉伯亭臉紅害羞低頭躲避着,心裏卻拼命絮叨:“我說屈磊啊,多虧我哥跟你情況差不多,要是以往,以我哥那敏銳勁兒,你還過啥年啊?”
翟遠方聽見夏天吹噓的話,酒後上腦的後果就是他信了。心裏還琢磨:看看,這是人才啊……各種方面都全能。
翟政委馬上端杯倒酒:“來,夏天,我跟你喝一個,你這小丫頭的性格對我脾氣。将來我家那閨女要能成長成你這樣,那我可就賊拉拉滿意啦。”
夏天真是喜憂參半,喜的是政委對她的肯定,發現了她的真善美!看看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向我學習啦,這是對我的内在美多麽深的領悟啊!
憂的是我剛就吹吹牛皮,政委你不要也不用當真……
看見劉佳佳以及連裏的另一個女兵拿白眼兒球看她,夏天挺直腰闆,都喝多到順牆摸過了,還差順地拖嗎?
“就爲了翟政委的這幾句話,我夏天甘爲革命獻腸胃,就算喝紅了眼睛喝壞了胃,喝得我手軟腳也軟,喝到記憶大減退,我今兒個這杯酒也得幹了!祝願一四二團明天更美好哇!團裏的同志們戰友們啊!幹杯!”她跟個小領導似的,帶動出全場熱烈地氣氛後,一仰脖又幹了一杯白酒。
葉伯亭捂臉,難道一會還得給她送哪睡會兒?這個人來瘋!
葉伯煊在夏天一口悶時閉了下眼,她可以繼續跟她的好戰友、好朋友,那個叫劉芸的女兵作伴了。
此時此刻,夏天想不起來家中的父母親人,更不知道在梨樹村的夏愛國家,每個人說幾句都會提一嘴夏天;想不起來她還沒穿越時,後世裏的每一個新年,獨自一人看煙花璀璨;她更想不到在離她不是很遠的京都軍區,有一個叫裴兵的陽光男,此時擡頭望天,正在回憶那個叫夏天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