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吳夫人的智慧
孫權一聽,仿佛以爲自己聽錯了,他不相信連自己都能看出嚴正的用心,吳夫人會看不出?
他急問道:“母親怎能允他?”
吳夫人睜開眼道:“權兒是想讓嚴正與周瑜聯合?還是讓嚴正再次挑策兒舊部與你之間的對抗?亦或者是在你與周瑜兩敗俱傷之時,被嚴正一口吞下?”
“呃……。”孫權愕然,他想不明白,這與周瑜有什麽關系,“母親此話何意?周瑜與嚴正已經成爲死敵,怎會聯合與我爲敵?”
吳夫人悠悠說道:“權兒啊,樹倒猢狲散的道理,莫非你不明白?周瑜與嚴正交惡不假,但天下沒有永遠的敵人,有江東這塊肥肉在,他二人誰不垂涎欲滴?周瑜之實力不足以與你對抗,他便會尋求援助,他尋求的援助無非兩個,一是曹操;二是嚴正。曹操如今主力聚集在北方,遠水救不了近渴,所以,嚴正就成了他不二之選。而嚴正本就有觊觎江東之意,二者隻要利益分配談妥,可謂是一拍即合。”
看着低頭苦思的孫權,吳夫人歎了一口氣,這孩子天資聰慧,隻是尚年幼,可一比起那也是年方及冠的嚴正來說,真是……哎。
吳夫人心中歎息,她繼續對孫權道:“你日後收複秣陵勢在必行,你知周瑜也知,隻要周瑜不妥協,此戰勢在必行,可你自認,能完勝周瑜乎?”
孫權抿嘴搖搖頭。
“不能完勝,那便是兩敗俱傷,此時,如果嚴正大軍東向,你與周瑜能抗乎?”
孫權再次搖頭。
“如果不應允嚴正條件,他依舊挑唆策兒舊部與你爲難,你如何應對?到了最後,紹兒又成了你與嚴正之間的犧牲品,哎……。”
孫權聽懂了,可他不甘心,他問道:“依母親之見,如果應允了嚴正,讓紹兒去吳郡,豈不是依舊讓江東官員分裂?”
吳夫人歎道:“嚴正此舉,乃陽謀,明知其用心,卻不得不從,此子好深的城府!”
“不過。”吳夫人話峰一轉道,“此謀不是無解,孫紹畢竟是我孫家人,隻要你好生對他,血濃于水,加上老身日日引導于他,總能讓他能助你。另外,以應允嚴正所提條件,你再提出反條件,那就是重續雙方同盟,并讓你五妹之婚事提早舉行,這樣一來,周瑜與嚴正之間的聯合就沒有了基礎,而且有你五妹在,也總能牽制嚴正一些。最重要的是,争取一些積蓄力量的時間,等你實力足夠時,收複秣陵,再圖西進!”
孫權聽了,點頭道:“母親英明!”
吳夫人歎道:“老身有什麽英明?如果你能掌控得了局勢,又何須老身來饒舌?”
孫權被責得臉紅,他呐呐道:“孩兒不孝,讓母親費心了!”
……。
吳夫人的智慧,讓所有人都失算了。
這其中包括張昭、周瑜,也包括嚴正。
這天,嚴正接待了來自秣陵的使者,周瑜的使者。
這對嚴正來說,在意料之中,也出意料之外。
嚴正明白,周瑜隻能聯合自己,曹操或許能應允周瑜聯盟,但曹操的主力短時間内無法南下,而最重要的是,曹操是頭餓虎。
對周瑜眼下的實力,想聯合曹操,那等于将自己當成肉包子,送進曹操的嘴裏。
弱者與強者的聯合,是不可能平等的,弱者沒有話語權,形同傀儡。
所以,周瑜的首選必定是自己,這在嚴正的意料之中。
但嚴正沒有意料到的是,象周瑜這樣自戀之人,能舍得下臉子,主動派使者前來,這說明周瑜遇上了麻煩,而且這麻煩還不小。
嚴正也因此遇到了麻煩。
劉晔、陳宮有着天生的士子情結,他們不贊成與周瑜聯盟。
他們認爲一個能背棄總角之好的人,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這樣的聯盟是不可靠的,二人認爲與孫權複盟遠比與周瑜聯合更穩妥。
但嚴正心裏想與周瑜結盟。
不爲别的,隻爲利益。
嚴正知道,就象劉晔、陳宮說的,與孫權複盟最爲穩妥,因爲二者有着利益的共同述求,險些之外,還有嚴正與孫尚香的婚姻。
但這不代表着要與周瑜交惡。
将周瑜逼迫投向曹操,這不管是對孫權,還是嚴正,都可能是場災難。
所以,嚴正哪怕心中憎惡着周瑜,也無法拒絕周瑜的聯盟請求。
但劉晔、陳宮的一力勸谏,讓嚴正陷入了爲難之中。
這爲難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
因爲,第二天,孫尚香就将會稽的回信轉述給了嚴正。
而這,讓嚴正的爲難轉變成麻煩,天大的麻煩。
收到吳夫人回信的孫尚香有些驚訝也有些甜蜜,她無法理解母親爲什麽會這麽爽快同意嚴正的條件,但她還是爲吳夫人信中反提的條件——提早成親而開心。
這些天來,孫尚香從皖城的街上看到了此處與會稽城的不同之處。
街上的行人如同過江之鲫,每個人的臉上若隐若現地浮動着一絲微笑。
孫尚香能感受到這種發自内心的幸福。
除此之外,孫尚香還從行人臉上,看到一種自信的神采。
這在會稽城街頭的百姓臉上是不多見的。
她甚至不太理解,爲什麽象嚴正這樣一個出身商賈的人能将皖城治理的比會稽城還要好。
孫尚香崇拜孫策,在她眼裏,孫策就是神一般地存在。
自己兄妹六人,早年喪父,全靠孫策一人挑起全家的負擔,孝敬母親,撫愛弟妹,沒有人能比孫策做得更好。
不僅如此,兄長還獨自繼承亡父的事業,并将之發揚廣大,創立起江東現在的局面。
孫尚香本以爲孫策已經是天下最出衆的男子。
可在這一刻,她發現,其實嚴正……也不差。
少女思春,孫尚香察覺到,自己或許已經愛上了嚴正。
那麽,吳夫人關于提前辦理這親事的提議,對孫尚香來說,來得正是時候。
當孫尚香面含羞赧,将吳夫人的兩個條件轉述給嚴正時。
她認爲,這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但嚴正知道,麻煩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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