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智者千慮，總有一失

“那以威遠将軍之見，如何了斷今日之事？”曹仁不得不降低語調。

“咦……。”嚴正拖着長音說道，“怎能說了斷呢？今日之事全起于誤會，李述也已經認識到他的錯誤了！”

嚴正說着回頭問李述道：“是吧？”

李述颌首道：“是！”

嚴正對李述道：“此事起因是你，那麽自然應該向子孝賠禮道歉！”

李述應道：“是！”他轉向曹仁施禮道：“某考慮欠周，行此無狀之舉，望将軍見諒！”

見諒你娘個毛球！曹仁在肚子裏惡毒地罵着。

嚴正微笑道：“既然要述已經緻歉，誤會已經解釋清楚，那麽自然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占據潛山的李述，将潛山獻給了曹操，求自己率軍來接應，結果，成了一場誤會？！

曹仁認爲這就是個鬧劇。

但鬧劇有時就是明知道它是鬧劇，你也不能說它是鬧劇。

天大的笑話，也要看是誰說的。

有些人就算指鹿爲馬，你也隻能跟着說是馬，因爲敢說是鹿的人，已經不是人了——都變成了屍體。

幸好天下能這麽說話的人不多，也就屈指可數的那麽幾個。

很不幸，曹仁面前就有這麽一個。

曹仁是悍将，他自然不會畏懼嚴正，他甚至可以與嚴正決鬥，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血濺五步。

但曹仁不是傻子，他知道，他如果真與嚴正動手，那麽，帳外上萬現在還是活生生的人，下一刻就會變成屍體。

所以，曹仁沒得選擇。

但沒得選擇是沒得選擇，談還是得談下去。

正象一個賭輸了錢的賭徒，他就算要認輸離開，也會在走之前狠狠地喝幾杯賭坊的茶，狠狠地咬幾口賭坊的茶點。

這一是洩洩心中的氣憤，二是平衡一下心中的失落。

曹仁雖是悍将，但其實與輸了錢的賭徒無異。

人生就是一場賭博，無論你承不承認，它，就是一場——賭博。

周瑜也在賭博。

他已經無法預測到嚴正與曹仁的戰事如何發展。

這讓他很焦躁。

周瑜很少焦躁，就算是在皖城，連續三次進攻失利，他的心中都是相當沉着鎮定。

但現在他焦躁了。

桃子将熟，突然發現這桃子長了條蟲，而且這蟲慢慢地從桃子中露出頭來。

這讓人有一種一腳踩爛桃子，還要再輾上幾下的恨意。

就算周瑜是個智者，但他終究是人。

人就有七情六欲。

人就會犯錯。

所以，周瑜犯獵了。

他在這時，變成了一個賭徒。

在周瑜看來，嚴正與曹仁如果再不打，就打不起來了。

那麽，他将失去這一次機會。

這樣的機會可遇不可求。

三萬大軍的調度、行軍花費可不是小數。

縱然以江東的财力，也是一筆難以淡然處之的數目。

而最重要的是，如果就這麽回去，實在是太丢臉了。

大丈夫甯可丢命，亦不可丢臉！

“入寶山，豈能空手而回！”

“箭在弦，不得不發！”

周瑜爲自己找到了借口。

所以，戰争莫名其妙地開始了。

周瑜的大軍從嚴正與曹仁的膠着處右側發起了總攻。

如風卷殘葉，摧枯拉稀一般，擊潰了嚴正與曹仁的外圍。

右側的雙方軍隊立馬陷入了混亂之中。

而下一刻，就是三方人馬一起陷入混戰。

分不清敵人，身邊之人皆是敵人。

隻要抽刀向前砍去，砍中的必定是敵人。

這種混亂就算是再精銳的軍隊也會崩潰。

當消息傳到嚴正與曹仁耳中時。

二人還在爲如何了斷此事讨價還價。

這下一刻，二人迅速議定擱置分歧，一緻對敵。

被江東吞沒，不管是嚴正還是曹仁，都将是滅頂之災。

所以，二人勿須解釋就立馬一拍即合。

周瑜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而聰明人犯糊塗，往往都會犯在節骨點上。

周瑜不相信嚴正會與曹仁站在一起。

所以，他錯了。

嚴正與曹仁達成一緻之後。

虎豹騎與陷陣營騎兵迅速西撤。

曹仁的步兵與嚴正的府兵迅速填補了騎兵撤退後的空隙，将趁勢近前的周瑜軍生生夾住。

而西撤的騎兵在五裏外回頭，開始了沖鋒前的加速。

數千騎兵進入加速之後，除了神仙，恐怕隻有妖怪才能阻攔得了它們的沖鋒。

周瑜自然不是妖怪，當他聽到騎兵馬蹄聲如雷鳴般地響起，大地劇烈地震動時，他隻能下令撤退。

撤退，如果倉促，其實就是潰敗。

但周瑜運氣不錯，他撤退的路線正好是淩操、蔣欽水師上岸之處。

廬江水師的戰船立馬成了周瑜的撤退捷徑。

可廬江水師編制不過六千人，周瑜數萬大軍哪能撤得幹淨？

當周瑜望着岸上自己的數萬大軍被趕來的嚴正、曹仁大軍包圍起來時，周瑜喉嚨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幸福的人，吐了血就會昏迷。

不幸的人，吐了血反而清醒。

周瑜無疑是不幸的人，愈發清醒的他更加懊悔自己下達的進攻命令。

辛辛苦苦幾個月，竟爲曹操與嚴正作嫁衣裳。

于是，鮮血一口接一口……。

有别于吐血的周瑜，嚴正與曹仁在分髒。

被俘的一萬多周瑜精兵就是此“髒”。

曹仁得不到潛山和李述三千士兵，自然要與嚴正争搶江東戰俘。

二人經過整整一個時辰的讨價還價，甚至将戰俘人數精确到個位數，實在無法再分割的情況下，才“黯然”罷手。

之後，二人握手言和，各自帶着“戰利口”返回了。

此戰之後，潛山正式納入嚴正囊中，南廬江所有土地皆在嚴正掌控之中。

而陷陣營和府兵雖有損失，但比起最後分到的八千戰俘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而最大的收獲，無疑是收服了李述。

李述不是個好将領，但絕對是個好官，這從他能在嚴正眼皮子底下，讓潛山百姓安居樂業這一點上可以看出。

嚴正之所以一直沒有去動潛山，并不是他的眼睛看不見潛山。

而是想考察一下李述的能力。

可用的人太少了，這或許是廬江勢力發展再大的先天不足和阻礙。

嚴正将李述暫任爲别駕從事，協助魯肅治理廬江等三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