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濡須口之戰（一）

巢湖，實際上是沒有歸屬的。

就算嚴正與孫策結盟時，将無爲、虎林兩地一線，南北劃分了邊界。

但對于巢湖是不設界線的。

這個時代沒有海疆、江疆、河疆的概念。

水路屬于共有。

隻要你有本事，你甚至可以将戰船開到曲阿或者許都去。

當然，這是理論，沒有人發瘋幹這事。

所以，在巢湖打漁，自然是漁民幹的事，沒有人會去阻止或者限制。

可現在不同往常。

雙方近八萬大軍集結在巢湖周邊，說是整訓，但漁民膽子再大，也會暫時退避，等風頭過去。

七月初十，上旬的最後一天。

巢湖與濡須河的銜接處突然出現一條油船（塗桐油的皮筏子）慢悠悠地自北往南駛去。

船上有兩個漁民，一邊唱着土謠，一邊張羅着漁網，象是要打漁。

駛近長江口時，淩操不顧周瑜嚴令，率先動手了。

當然，淩操也不會傻到對這條小舢闆發動攻擊。

他隻是同樣派了一條小舢闆，也是同樣的漁民，隻是漁民比對方多了一個，三個。

是人都明白，這天下沒有真無敵的人，就連天下無雙的呂布也不例外。

三個對付兩個，都就是穩勝。

淩操沒有錯，至少，他的初衷沒有錯，漁民的争執隻是民間糾紛，與囤駐周邊的大軍無關。

但淩操顯然沒有注意到一點，他派出的漁民不是真漁民。

沒有明令限制，在明知道此次前往是對付對方“漁民”而去，蔣欽派出的三個漁民中，有一人擅自攜帶了小弩。

這是一種明顯的“違規”行爲，因爲小弩雖小，卻不是平常獵戶所能擁有，獵戶可以擁有弓弩，但小弩做爲一種制造工藝複雜，配件精細的軍械，不是平常獵戶想買能買得到的。

帶也就帶了，萬不該在争執中使用。

使用也就使用了，卻不該讓弩箭留在了屍體中，這就成了證據。

誰先動手，誰就失去了道義的至高點。

戰争由此爆發了。

其實淩操真沒法去怪那發射弩箭的“漁民”，因爲就在“漁民”發射箭矢之後的一瞬間，從西岸出現了大量的戰船，根本沒有時間讓“漁民”對于屍體中的箭矢進行毀屍滅迹的時間。

這場戰争居然從水戰開始，出乎周瑜的預料之外。

戰争的突然性，讓縱然時刻準備的淩操水師也在瞬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甘甯水師傾巢而出，從早上打到午後，長江江面上皆是漂浮的船隻碎闆和燃燒的殘船，當然漂浮着的屍體是可以忽略的，這畢竟太血腥了。

五千廬江水師進攻八千江東水師，結果就是将淩操的水師硬逼退五十裏，直到曆陽（秣陵以北）地界方才穩住陣腳。

由此，水師暫時陷入對峙狀态，一天的浴血奮戰，令雙方所有士兵疲憊。

水師的初戰失利，令周瑜憤怒。

于是，地面戰争緊接着爆發。

周瑜兵分兩路，一路由他自己親率二萬大軍，渡江再分兵二路進攻羨溪、無爲。

另一路由周泰率領進攻三山。

三山隻有數百散兵駐守，幾乎是兵不血刃，彈指即破。

可周瑜的二路大軍卻遭到了高順的頑強抵抗，又戰一天，各有輸赢。

攻向羨溪的一萬大軍，被高順部署的陷陣營三千騎兵打得體無完膚，丢下近二千具屍體狼狽而回，直至退到江邊方才站穩腳跟，就還是陷陣營放棄了追擊的緣故。

可無爲卻不象羨溪那般一面倒的局面。

雙方各一萬步軍，打得是難分難解，激烈異常。

高順身先士卒，彌補了與周瑜之間智謀調度的差距，而光大白日之下的正面作戰，加上戰鬥爆發的突然性，也使得周瑜無法從容部署兵力調度。

雙方由此産生的差距瞬間縮小。

幾乎是一命抵一命，周瑜從廬江帶出的部曲，很好地執行了第一道周瑜發布的戰鬥指令。

而高順府兵更是因爲高順的身先士卒而鬥志高昂。

這一戰可以說是硬碰硬的較量。

最後的結果是雙方各自折損近三成兵力，而不得不同時下令罷戰，各自向後撤退二十裏，舔伺傷口。

而攻羨溪的大軍敗退，在江邊與周瑜部彙合之後，周瑜感到了有些力不從心，但這不表明周瑜想要放棄進攻，因爲他還有一步棋，緻命的棋。

其實仗打到這份上，兩天下來，雙方傷亡都有數千人。

而戰場态勢依舊是僵持。

按孫權的意思，本應該進入僵持談判階段，畢竟這不是決戰。

但周瑜顯然不會輕易罷休，因爲他的初衷本非如此，他要徹底擊發嚴正。

周瑜當夜就命令占領三山的周泰揮師西進，目标——虎林。

第三天淩晨，周泰再次輕易攻克虎林。

虎林在皖城以南，與皖城隔江相望，可以說，如果虎林丢失，皖城就在兵鋒所指之内。

而也就在這時，嚴正部署的暗棋發生了作用。

陳策，毛甘随即向虎林西、南兩個方向發起了合圍攻擊。

按嚴正對雇傭軍二部的兵員配額，陳策、毛甘顯然已經違規。

嚴正當時決定陳策、毛甘各轄三千人，但如今才一足一年，這兩支軍隊的人數已經都突破五千。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從古至今都一樣。

真正的将領，或者說有心建功立業的将領，沒有會嫌兵多。

隻有那些想混日子、圖安樂的将領才會打“吃空饷”的主意。

而陳策面對轄下數萬嗷嗷待哺的山越百姓，能做的隻能是盡可能地将百姓編入軍隊，以軍饷去養活他們。

毛甘雖然與陳策出身不同，但也是越族人，在這一點上，二人的立場無疑是相同的。

所以，這一戰，陳策、毛甘從兵力上不輸于周泰。

而且因爲發動的突然，在淩晨周泰大軍正處于連克兩城的興奮勁過去的疲憊間隔中，二部的突然兩面夾擊，讓周泰大軍損失不小。

周泰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将，他立即下令收縮陣線，将全軍撤入虎林城中，依托城牆進行固守，他明白，敵人沒有攻城器械，隻要城在，那麽敵人退後隻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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