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各懷心機
孫權終究沒有繼承其兄孫策的吳侯、讨逆将軍之位,而是将吳侯的位置傳給了孫紹。
或許他心中愧疚,也或許根本就看不上這兩個位置,亦或許隻是爲了讓孫策的舊部安心。
但從效果而言,這一步,終究是安定了那些憤憤不平的孫策舊部之心。
這天夜裏,吳侯府中堂内。
孫權、周瑜相對而坐。
“公瑾,江東暗流湧動,該如何應對?”
周瑜臉色憔悴,看來孫策的死對他來說,打擊還是很大的,他回答道:“伯符已逝,豪門引而不發,此等局勢,某以爲,隻有按原計劃,禍水西引,方能疏流化解困局。”
孫權略一思忖,問道:“某還是不明白,公瑾爲何非要與嚴正過不去?豫章、鄱陽二郡雖然名義上不屬嚴正,但誰都明白這三郡都在嚴正掌控之中,其剛勝劉表三萬大軍,迫使劉表簽下城下之盟,士氣正旺,此時西進,某以爲不合時宜。”
頓了一頓,孫權繼續道:“西進不如北上,曹操正與袁紹交戰,此時北上,曹操必不能首尾相顧,勝算頗大……。而廬江乃江東同盟,背棄盟約讨伐有失信于天下之嫌,不可不慎!”
周瑜臉色一沉道:“曹操占據中原日久,實力豈是嚴正區區三郡可比拟的?北邊合肥、塗中皆囤有大量曹操精兵。而廬江剛經戰争,豈能擋得住我江東數萬虎贲?”
孫權還待再說,卻被周瑜擡手阻止。
周瑜冷冷道:“主公年少,尚未真正決定過軍政大事,某以爲,内事可問詢張昭,外事嘛,由某酌情處置便是。”
說完,拂袖而去。
周瑜其實心裏非常複雜,内疚、罪惡感,他甚至起自己的無恥,而孫權,正是與他合謀之人,也在他嫌惡之列。
其實周瑜還有一個西進的理由沒有對孫權道明。
那就是爲了一個女人。
從皖城嚴宅孫策向喬公提親時與小喬見了一面之後,周瑜就一眼看出小喬與嚴正之間必定有瓜葛。
周瑜心中憤怒,但卻絲毫沒有流露。
對于周瑜來說,士可殺不可辱,小喬名義上已是他的妻子,卻與嚴正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這讓周瑜情何以堪?
周瑜隐忍着,因爲孫策不但與嚴正結盟,甚至将孫尚香許給了嚴正。
如此一來,周瑜甚至找不到合理的借口,向嚴正報複。
這或許也是周瑜勾結孫權的另一個原因。
世間事就是這樣,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印象往往就是第一次見面。
一面爲友,或者爲敵。
就是如此簡單。
周瑜從第一眼見到嚴正,就知道自己與此人,此生必爲敵。
正如嚴正第一眼見到周瑜,心中所想一樣,這或許就是命中注定。
……。
孫權非常惱火,自己雖已爲主公,但對于手掌江東大部分軍權的周瑜來說,又有何威懾力?
周瑜的張狂無疑讓孫權難堪,但孫權明白,現在不是他樹立主公之威的時候。
孫策之前的法令中明文規定,将領蓄養部曲合法。
也就是說,周瑜手中軍權是私人的,不是孫權想收就能收回的。
如今初掌權力,萬事還得仰仗周瑜等孫策舊臣的鼎立合作,孫權隻能隐忍。
但孫權此時也在心裏暗暗下了決定,日後必要收回軍權。
或許,這個決定,要就注定了周瑜的結局,這是後話。
孫權與周瑜都不曾留意到,在他們說話商議的時候,堂角處有一襲紫衫閃過。
孫尚香原本是想來詢問孫權,是否要将住處搬到後院,并想責問一下孫權,爲何要對兄長下如此毒手。
可孫權與周瑜的對話,讓孫尚香心中有了答案。
而倉促聞聽周瑜竟要西進攻打廬江,使得孫尚香心急如焚。
倒不是孫尚香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而是孫尚香明白,這外面二人靠不住。
孫尚香與孫策的兄妹感情很好,這不是孫權能比拟的。
雖然孫尚香無法讓自己殺一個兄長爲另一個兄長報仇,但取舍之下,孫尚香絕不想孫策爲自己尋覓的丈夫受這二人的禍害。
孫尚香不知道找誰幫忙,孫策的葬禮還沒發送,她無法私自外出,向廬江報信。
心急如焚之際,孫尚香想到了一個人。
那就是太史慈。
當日,孫策讓吳夫人召見孫紹、張昭同時,還有太史慈。
既然孫策能信任之人,她自然也能信任。
可孫尚香找到太史慈将一切告訴他時,太史慈卻無能爲力,因爲太史慈的行動,已經被“圈禁”在吳侯府之内,名義上是協辦孫策的身後事,但太史慈明白,這是孫權忌憚他是個帶兵之人。
孫尚香大失所望,準備離開另找他人。
太史慈突然想到了兩個人選,那就是張昭和魯肅。
這二人對孫策的忠誠勿容置疑,但太史慈因爲張昭在孫策榻前的那番話,鄙夷張昭,所以,便将張昭排除。
另外,太史慈也把握不準此時的張昭,還是不是原來忠誠于孫策的張昭,因爲孫權已經任命張昭爲長史、撫軍中郎将。
太史慈讓孫尚香去找魯肅,孫尚香也想到别的可以托付之人,于是便找魯肅去了。
魯肅是個老實人,但他不傻。
他已經猜到這其中的原因,如今得到孫尚香的證實,心中憤怒不已。
他無法匡扶正義,也無法插手兄弟阋牆之事。
畢竟孫權是孫策當着江東所有文武欽命的繼承人。
但這不代表着他可以漠視将要發生的不義之事。
魯肅既然能忠誠于孫策的同時向嚴正示警,如今自然不會看着這兩個龌龊小人,謀害嚴正。
所以,魯肅一口答應,派人代孫尚香向廬江示警。
或許是天意,當嚴正、陳宮行至泾縣,正想趕往會稽,恰好與魯肅派來傳信的心腹遇上,此人随魯肅兩次出使過皖城,自然與嚴正認識。
從信使口中得知孫策已死,孫權、周瑜合謀有向廬江動兵的想法時,嚴正樂了。
這是真樂。
因爲,嚴正正好想不出什麽好方法,破棄這個盟約,如今,機會自己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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