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中則步履蹒跚地跑來,心痛的托起甯清林,眼淚滾滾而下。他目光茫然地望着幾人,她不明白爲何一向疼愛她的師叔們今天都變了,變得很陌生,變得很可怕,她不明白一向好好的華山長輩怎麽會自相殘殺,她不懂所以她隻能哭。雖然她被人叫甯女俠,但終究隻是個雙十少女,剛剛有些憧憬着自己的婚姻,轉眼美好的世界被劍光割裂得支離破碎。
同樣悲傷的還有失去師傅的氣宗弟子,自己最親的人瞬間陰陽相隔,突入其來的打擊弄的他們不知所措。今天就想一場噩夢,平時尊敬的長輩就是魔鬼,他們不知道爲什麽會變成這樣,他們隻知道那個關愛自己,教自己武功如父般的師傅死了,死在了劍宗的人手裏。甯中則的哭聲驚醒了他們,他們滿目猙獰地看着自己劍下的劍宗弟子:既然你們的師傅殺了我的師傅,那我就殺了你。
看到氣宗弟子神色已經不對的卓不凡趕緊大喊一聲“不要”,已經來不及了,一片片鮮血飄過,瞬間已倒下五人,其中就有周清臣的弟子嚴不禮,成不憂的好友叢不棄。
卓不凡有些痛苦地看着一發而不可收的局面,昨晚的夢仿佛就要變成現實。甯不庸慘然的望着甯清林帶血的面龐,緊了緊手中的長劍,無視馮不豫驚駭地眼神,就要下手,忽覺身側青影一閃,自己手腕一痛,整個人已被抛出去好遠,他驚疑地擡頭一看,氣宗其他弟子也和他一樣,瞬間被人制住仍到一邊。
一直沉默的屈清書終于出手了,顧清濤和鄭清義看了一楞,臉色難看道:“屈師兄也是劍宗的了?”剛要出手,隻聽屈清書那蒼涼的聲音傳來,“我是華山派的,不想見到華山流血。”兩人一怔,終于不再動手。成不憂乘機掙脫了顧清濤的手掌,跑到叢不棄屍體旁,悲傷地抱起她,眼淚終于止不住流下來,“叢師弟,你說過等練好武功我們一起行俠仗義的,嗚...”
卓不凡臉上紫氣一閃,終于沖開穴道,提起有些僵硬的雙腳,走到成不憂身邊。成不憂忽然回過頭,紅腫着雙眼,滿臉憤恨地問:“爲什麽,這到底是爲什麽?”卓不凡握住他的雙肩,神色堅定地答道:“我會給你一個答複。”說完雙眼冷漠地盯着場中幾人,在這一刻,他終于有了選擇,終于明白自己該怎麽做。
氣宗一代隻剩下段清玄,甯清林,顧清濤和鄭清義,後兩個在一代中一向墊底,否則也不會被氣宗安排來控制二代弟子,甯清林重傷,氣宗的實力其實隻有一個段清玄了。
無論是穆清仁和趙清風身死,還是氣宗弟子發狂,段清玄都站在那毫無動作,也許是事情發生得太快,也許是周清臣和吳清志在一旁虎視眈眈。直到此刻,他終于開口,問的卻是一個大多數人都奇怪的事情,“風師弟,你還是回來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劍宗也打算今天動手吧。”
周清臣聞言有些詫異的反問道:“風師弟老家來的那封信是假的?”
段清玄點頭承認。風清揚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不知是憤怒還是失望。
周清臣冷哼一聲,“我們本來不會今日動手,但風師弟家中來信讓他回去成親,這一來一回至少三月,我等不及。封師弟不走又怕你們懷疑,隻好提前動手。”
段清玄仰天長歎一口氣,“人算不如天算,看來老天注定江湖之事隻能用劍來解決。段清玄啊段清玄,看來同門之血你不沾也得沾了。”
蔡清海不屑地一笑,“今日氣宗一敗塗地,段清玄,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也好,十幾年沒交手了,便讓我見識見識什麽是天下第一的武功。”
整個人長竄而出,高高躍起,長劍直劈而下,這本是很普通的一招“力劈華山”,江湖上基本人人會,但越簡單的招式反而越有用。蔡清海這一劍如千鈞重,如電光疾,帶着奔流到海不複回的無雙氣勢,恐怕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一劍了。
其他幾人都凝神靜氣,看到這一劍暗贊之餘,也怕蔡清海有什麽閃失,準備随時接應。畢竟他們都明白,蔡清海絕對不是段清玄的對手。
段清玄看着這氣勢逼人的劈來一劍,面無表情的臉上譏笑之色一閃,突然出手。衆人隻見兩人之間紫光揮過,空中頓時血如雨下,蔡清海整個人一下子被削成兩截,落地直接氣絕。
周圍幾人目光呆滞,似不信,似驚駭,似恐懼,卻不是因爲蔡清海之死,而是望着段清玄手中之劍。隻見那劍尖一條無形紫光,有三尺之長,像蛇芯一樣吞吐不定。段清玄也在望着那如穗芒一樣的紫光,神色變幻不定,有欣喜,有無奈,有悲傷,不一而足,複雜之極。
卓不凡雙目瞪的老圓,滿臉駭然,這種傳說中的東西真的存在?段清玄劍尖的紫光叫劍芒,真正無堅不摧的東西,是天底下最霸道的武學。
周清臣不信地望着那條紫光,喃喃道:“三尺劍芒,無堅不摧,世間真有這種東西。”
幾人終于回過神來,祝清月看着血泊中的蔡清海痛色一閃而過,旋即有些畏懼地看着那三尺劍芒,“不可能,怎麽可能,這種武功天下誰是敵手?”
段清玄慢慢的收回了目光,仰望蒼穹,悠悠道:“紫霞練到第七層就能做到。”
卓不凡心中一動,旋即頹然,紫霞他練了十年才到第四層,練到第七層都不知何年何月了。他羨慕地看着在他眼中美麗至極的光芒,心中感歎:能看到這件東西也不枉我在這笑傲走一趟了。
“師傅”封不平悲呼一聲,就要沖上去,卓不凡這才想起,他師父就是死去的蔡清海,趕緊上前把他死死摁住,最後不得不打暈他。
封不平的呼聲也驚醒了周清臣他們,幾人臉色難看的互相對視一眼,最後周清臣咬牙狠狠地點了點頭。
幾人默默地把段清玄圍住,段清玄看了苦澀地道:“你們現在帶着劍宗弟子離開華山,我還可以既往不咎,今天已經死了很多人,我不想再死人了。”
周清臣聞言怔怔地望着段清玄,“爲什麽不是你們氣宗離開華山,有些事情即時做不到也要做,我别無選擇,劍宗也别無選擇。”
段清玄慘然一笑,“好一個别無選擇,那大家就在今天做個了斷。”
他悲憤地大喝一聲,聲音直震得玉女峰上樹枝顫動,衆人頭腦發暈。手中紫芒一閃,瞬間刺向周清臣,周清臣臉上淡紫一片,根本不敢接招,身子一轉已和段清玄對了一掌,隻感覺一股尖銳之極的内力透入體内,頓時氣血上湧,一口鮮血噴出,身子搖搖欲墜,被丁清明一把扶住。
段清玄一掌重傷了周清臣後,吳清志當頭一劍,祝清月後心一劍,郭清銘左腰一劍,三劍同時罩住段清玄,他不避反進,身子硬生生往左橫移半步,同時一彎腰,不顧郭清銘長劍帶起自己腰間一串飛血,手中劍芒一閃,空中飛起好大一顆頭顱。吳清志看得睚眦欲裂,長劍一記橫削,不顧自身空門大開,一往直前,竟要與段清玄同歸于盡。
段清玄看出了他的意圖,提氣一縱,空中一翻身,在吳清志頭頂躍過,紫芒直取他身後的祝清月,冷不防淩空一劍襲來,像是早就計算好了般,直取他腰間要害,又快又準,風清揚終于殺到。段清玄心中一驚,腰在空中詭異的一扭,劍芒也随之一轉,直削來人,風清揚刺來的一劍本就帶有弧度,此時順勢變刺爲削,竟也是一副兩敗俱傷的打法。
段清玄“咦”了一聲,不得不左掌一拍削來的一劍,風清揚順着劍上傳來的力道已躲過那三尺紫芒,但也失去傷段清玄的機會。段清玄也借着手掌上傳來的力道,飛落到祝清月背後,祝清月有些畏懼地長劍一指,指聽“噹”的一聲,劍身折斷,緊接着脖子一涼,他恐懼地看着自己的鮮血噴個不停,搖搖晃晃幾步後終于倒地不起。
華山五大高手隻一個回合就二死一重傷,劍芒之威,竟若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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