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美感,劉施詩已經甩掉了她不知道多少個等級了。
可以演技而論的話,就又是一件事情了……畢竟她在《鐵娘子》中也奉獻了自己表演生涯中最傑出的一場表演。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評價兩人這次表現孰優孰劣了。
倒是愛德華沉聲評價道:
“如果論音樂相關的藝術電影的最高水準,劉施詩這次恐怕确實達到了一個罕見的高度,把純潔脆弱與肆意淫迷兩個靈魂都演出的非常完整……芭蕾舞技術也是演員中舉世無雙……可是梅麗爾在《鐵娘子》中表演是記錄片的巅峰,人物更加完整豐滿,有一個時間上的跨度,在我看來應該梅麗爾稍占上風。”
衆人聽着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的,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雖然愛德華的結論梅麗爾·斯特裏普更勝一籌,可衆人還是聽着心裏卻是心驚不已。
要知道梅麗爾·斯特裏普可是好萊塢有史以來表演功力最強大的女演員了,劉施詩才多大年紀啊,梅麗爾·斯特裏普面對這個中國女星隻是“稍勝一籌”,這也就是說,這兩人已經完全可以被放在一起比較了?
“電影還沒有結束呢。”突然有人提醒道,這時候衆人才幡然醒悟重新把目光投向銀幕。
這一舞完成後,惡魔隐去——标志是妮娜的一對瞳仁回複清澈——舞者在潮水般的喝彩中變回白天鵝。亦即惡魔隻爲這最華彩的段落而生,方才的獨舞,便是“天鵝之死”。
但白天鵝亦不再是從前的白天鵝:妮娜在掌聲中回到側幕,激動快慰的托馬斯正在衆人中等待她,她欺上去狠狠吻住他,立在芭蕾舞者樹起的足尖上,吻了他,挾着隐隐風聲,像一次兇猛的襲擊,像天鵝從雲端俯沖而下,像他當初吻她一樣霸道。
這時候觀衆們都依然迷惑,她仍被邪魅所魇?
隻聽宛轉柔媚的音樂浪濤一樣澎湃而起:不。黑天鵝确已死去,不再複活;白天鵝攝取了黑天鵝的悍勇、情緻與佻達,涅磐再生。
在那一吻結束後,素常鎮定的托馬斯也禁不住顯出神魂颠倒的癡笑,目光微微無措羞赧卻又自豪地四下一溜。此一幕,應對了他在練功房中說的:“下一次,你來誘惑我。”學徒出師了,被迷醉難以自拔的換成了師父。他看妮娜的眼神,是在看自己打磨成功的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這讓之前很多對于那段肉戲很着迷的觀衆們,都露出會心的笑容。
不過,懸念仍未解開:化妝間中還有死去的莉莉呢,妮娜的危機并沒有結束。
妮娜用粉色的毛巾遮擋住門縫裏滲出的血泊,卻驚見莉莉推門道賀,懸念之弦被繃上了最緊的一扣——死去的到底是誰?
鏡子确實碎裂一地,但門下并沒有血……弦樂始終陰森急促地迫在空氣中,妮娜泫然呆怔,慢慢垂下頭,從小腹一起一伏的傷口中拿出了折斷的鏡子碎片。真相大白。
在洛杉矶中國劇院的梅麗爾·斯特裏普,此刻随着劉施詩表情的變化,才終于緩緩露出驚歎的表情。
當妮娜恍然明白剛才那一場都是自己的臆想,這一段劉施詩的面部表情無比的豐富刻骨!
恍然、惶然、悲凄、絕望、悔疚、無措、忍痛、堅忍……層次感極強的表演毫不脫力地支撐起這個最高朝的情節。
梅麗爾·斯特裏普與愛德華兩人竟然看得直接站立起來,其他人都張着嘴巴看着她。
“怎麽啦,梅麗爾?”“愛德華,發生了什麽?”
這次愛德華望着銀幕出神,張着嘴巴不知道怎麽形容。
梅麗爾·斯特裏普閉上眼睛似乎還未回剛才那段鏡頭:“她剛才,在短短的一個段落中,在妮娜與惡魔這兩角色中轉換了數次……憑這一段,她就有資格獲得奧斯卡獎杯。”
隻有真正的表演者,才能知道剛才這一段有多麽驚人。
“是什麽意思?剛才的表演一點都沒有那場黑天鵝獨舞有震撼力啊?”哈頓擡了擡眼鏡,這位技術派似乎對這個評價不以爲然。
“哈頓先生,我聽說你你對于賽馬有興趣吧?”
“恩。”哈頓一愣,不知道她爲什麽會問這個問題。
梅麗爾·斯特裏普望着他,緩緩地道:“你應該知道真正能顯示馬的力量極限并不是高速奔跑,而是高速奔跑卻需要改變方向的時候回來,刹住馬蹄然後掉頭的……那一刹那。
剛才那一小段雖然不是最重要的表演,但是卻是展現了一名演員最高的力量極限……”
“一刹那?”哈頓愣住了,還是聽不太明白。
愛德華用詢問的眼神望了一眼梅麗爾·斯特裏普,依然還是那個問題,如果加上這段,劉施詩與她在《鐵娘子》中表演孰優孰劣呢?
“勢均力敵。”
梅麗爾·斯特裏普給出了她最終的評價。
看着五大的盟友們一個個都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此時,愛德華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拍了拍手,讓正在睡覺的韋恩斯坦醒過來。
“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準備我們電影的首映禮吧。”
既然演技是勢均力敵,那麽最後就要靠場外的力量了,他們可不能這時候掉鏈子,再不能繼續看下去了,再繼續看下去,會影響士氣的,就算是讓顧小凡拿下一局,最佳女主角必定能入圍,那麽也還有五項獎項要比個高下,這場戰場才剛剛開始呢。
看着哈維·韋恩斯坦這個胖子抹了一把口水醒過來,愛德華對他道:“哈維,媒體方面就交給你了。”
韋恩斯坦笑呵呵地道:“這有什麽問題,不過是一個靠替身的小孩嗎,有什麽可擔心的,等顧小凡自己出場在說吧。”
韋恩斯坦這令人不舒服的笑容,倒是令其他人安心不少,隻有這個卑鄙的家夥,不在乎剛才發生的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