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兵與廖凡不自覺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訝。
“我沒看錯吧，這姜老師剛才好像是被壓了一籌啊……”邵兵張着嘴巴驚道。
“何止是姜老師……我感覺剛才我們威虎山，都要被楊子榮一個人給端了……”廖凡愣愣地感歎。
姜聞在“八大金剛”的眼中，猶如神一般的存在，今天竟然被顧小凡這個一個小輩演員的氣概給蓋過去了，這怎麽可能？
看着顧小凡下馬朝這邊走來，姜聞迫不及待地走過去，滿臉難以置信打量了顧小凡一番，卻發現剛才那股字滔天的氣概已經消失，重新回到了之前那平凡深沉的感覺。
姜聞眼神裏不甘與憤怒一閃即逝，随即就恢複了他高傲的姿态，也不搭理顧小凡，直接默不作聲走到一邊。
“姜老師，您還沒卸妝呢～”化妝師着急地嚷着。
姜聞轉頭陰沉着地望着她，低聲質問道：“卸妝？”那眼神像是要吞掉這位年輕女孩似的，女化妝師都吓傻了。
“你是新人吧？”廖凡過來連忙拉住那名女化妝師：“姜老師第一天上妝是不卸的，他要回去體驗一天角色。”
都說姜聞對人霸道，可他對自己更加霸道，無論拍什麽電影，第一天上妝，他都要回去對着鏡頭看一天，又來體驗與塑造角色。
姜聞一離開，來劇組低價客串的“八大金剛”們也是呼啦啦地跟着走了，竟然毫不把顧小凡這位導演放在眼裏。
而這時候脫下外套帽子的顧小凡，也顧不得他們，隻是快步走到被發狂的馬吓到花容失色的劉施詩跟前，用手上下摸了摸她:“詩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剛才你可吓壞了吧。”
“诶？”臉色蒼白的劉施詩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打開顧小凡的手，氣急敗壞地嬌喝道：
“你才被吓壞了呢！？剛才馬過來，我眼睛都沒眨一下，我就不信它這蠢馬敢撞我！”
說着劉施詩做勢往那匹黑馬的方向，遙遙踢出一腳，沒想到這時候那黑馬一轉頭，劉施詩又吓得臉色一變，趕緊退了幾步，趕緊拉着顧小凡道：
“走……咱們先看看你剛才拍的照片。”
兩人走到了電腦面前，讓人把相片導入電腦屏幕。
這時候黃小明，婁藝曉，葛尤也都湊了過來，看着屏幕裏那縱馬長嘯的楊子榮，頓時都在心裏暗自喝彩不已。
大家夥再轉頭一看正摸着頭的顧小凡，卻根本就無法把他與屏幕上的人聯系起來，他身上哪有半分剛才楊子榮飛揚的神采啊？
“你剛才是怎麽演出來的。”劉施詩微微張着嘴，有些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不是演的，是楊子榮的魂上來了。”顧小凡搖着頭表示自己也不明白時，就聽葛尤用他那慢條斯理的聲音低吟道。
“楊子榮的魂？”黃小明若有所思地重複道。
“這太玄乎了吧。”婁藝曉忍不住吐了吐舌頭，望着顧小凡：“顧導，你剛才是被什麽鬼上了身嗎？”
“不玄乎。”葛尤壞壞地笑着道：
“這種演曆史人物時，會用這種現象，就是那個角色的魂飛到你身上了，你看姜老師那氣魄那架勢，一般人可都得給吓破膽了，但他畢竟是個人，座山雕殺人如麻，爲的是他自己，可楊子榮是誰啊，那是大大的英雄。”
葛尤說着對顧小凡比出一個大拇指：“楊子榮這人本身也許隻是個小人物，但是他的英雄在于他不是爲了他自個跟座山雕拼命，他是爲了這國家，爲了父老鄉親跟座山雕鬥，那是代表民族大義滅了你，那氣勢來自咱們中華民族的魂，立着這華夏大地的根。說白了，他身上氣魄是借着天地浩然之勢，座山雕是比不了。”
劉施詩，黃小明，婁藝曉聽着恍然大悟，又是驚訝又是羨慕，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顧小凡卻是不由佩服無比對葛尤一鞠手，那意思是“葛大爺，還是您有水平，完全把我的感覺給描述出來了啊。”
“難怪姜老師，陳龍都想演這個楊子榮的……”黃小明聽着不由羨慕萬分，心裏暗暗想着，如果要是自己演楊子榮，是否也能到這個境界呢？
“小明，你就别多想了。”葛尤嘿嘿一笑：
“英雄誰都想演，等到你頭上的時候，你就知道難了，在演之前，誰也不知道那英雄魂會不會飛到你身上來，要是演不好是要被全國人民批判的。”
“那葛尤老師，我怎麽讓英雄的魂飛到我身上？”劉施詩一聽就來了精神：
“要是我演穆桂英，我是不是要去楊家将的廟燒燒香？”
包括顧小凡之内，衆人都期待地望着葛尤，想聽他說出什麽金玉良言來。
葛尤摸了摸自己光頭想了半天，然後才一攤開手無奈道：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對演員來說首先你要能演，其次就要碰運氣的，就算是姜老師或者陳龍演座山雕，也不一定能有剛才顧導演這水平……
咱這可不是迷信，就像德國有個作家海因裏希波爾有個說法，他說如果蓋一座橋，你會做很多計算，所有的計算都是科學，但是最後無論計算多精确，總會有那麽0·5毫米的誤差，這個誤差是什麽？這個誤差就是詩歌，就是上帝，就是虛無，總有0·5毫米算不到的地方，那就是上帝存在的地方，有了這0·5毫米幫助，你才能到達藝術的高度……”
這話把一衆年輕演員都聽暈了，感情這顧導演演楊子榮那瞬間的出神入化，那是撞大運撞上的啊……
顧小凡卻是默默無語，心裏隐約感覺到似乎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他投入如此巨大拍攝這部革命英雄片，不僅僅是爲了他自己，還是爲了争那一口氣。
他就不相信中國英雄在自己國土上，還比不上鋼鐵俠，印第安納瓊斯的魅力。
或許老天不是來幫自己的，是來幫中國的國運的吧……他也不希望在中國這片土地上，華夏的英雄男兒會倒在美國英雄的腳下吧。
顧小凡想着不由一陣莫名熱血沸騰，忍不住對着黃小明，劉施詩嚷起來：
“好了，你們幾個就别想有的沒的了，明天咱們就出發去大興安嶺了，多穿的衣服，準備做好在雪地裏打滾的準備吧。”
“好的！導演！”黃小明肅穆地站直回答，葛尤也連忙點頭：“聽您的，都聽顧導您的。”
劉施詩與婁藝曉看着這情況，不由對望了一眼，心想，嘿，今天這顧小凡露了一手，不但打壓了一下“姜聞幫”那些人的嚣張氣焰，順手也把這“華誼幫”給收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