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秋白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顧小凡竟然如此費力的争取到賀歲檔，就是要拍這樣一個題材。
如果愛情片還算是國内電影裏的一個類型片的話，那麽打拐題材就根本算不上類型了，因爲這是一個絕對與商業無關的題材。
商業片的核心價值，在于讓觀衆作爲主角進入一個故事，欲罷不能地看下去。
觀衆的代入感是最重要的，沒有之一。
孩子們天馬行空希望自己變成各種動物，所以動畫電影主角大部分都是動物形象，而男青年喜歡當英雄，所有國内拍武俠，國外拍超級英雄。
女青年喜歡愛情故事，所有各種偶像劇泛濫電視熒幕。
中年男性熱愛戰争，抗日電視劇風靡全國，而中年女性沉迷與家庭瑣事，各種婆媳劇如雨後春筍。
而觀衆帶入進去之後，整個故事就是一個獲得“成就感”的過程，成爲英雄，獲得愛情，打敗敵人，組建完美的家庭……
像是《中國合夥人》就是典型這種套路，窮困卑微的成東青，最後成爲了事業有成的教育屆大佬～
而影視劇裏的這份“成就感”，也就是所謂的“商業”。
而打拐？打拐故事的觀衆要帶入誰？帶入被拐走的無助父母？還是帶入抓“人販子”的警察？成就感又在哪裏？
抓人販子，能比打日本鬼子有成就感？找孩子能比被富二代倒追有成就感？
楚秋白的第一反應，就是顧小凡“走後入魔”了……
顧小凡看着楚秋白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不由滿臉認真地道：“您先看看劇本。”
楚秋白隻能轉頭望着電腦屏幕仔細地看了起來，可這一看之下就是整整一個小時，當中楚秋白連眼睛都沒有離開過電腦屏幕一下。
這種故事裏，太多血淋淋的東西，太多生動的人物，太多令他感覺到殘酷的細節……他光是看着都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終于，楚秋白擡起了頭深深地望着顧小凡：“顧廠長，這劇本是真實故事改編的吧……”
“不是，是我自己虛構的。”顧小凡心裏一驚，心想楚秋白果然是厲害，竟然看出是真實事件改編，《親愛的》原版結尾就披露了這個細節，但是現在這個事應該還沒發生吧……
楚秋白聽着是顧小凡虛構的，頓時整個心裏一顫，在看過《愛情公寓》，《中國合夥人》時，他就知道顧小凡劇本功力非常強，但是大部分都是靈光一現的才華。
但是這部《親愛的》完全不同，這個故事殘忍的令人牙關發抖，完全是關乎于人性煎熬，完全超乎了普通編劇的範疇了，這顧小凡編劇功力又前進了一大步……
不，這個故事就算是單純出版成小說也不過爲，他才20歲這份文學修養，究竟是怎麽來的？
“楚總，您覺得怎麽樣？”顧小凡見楚秋白愣愣地望着他沒說話，不由問道，語氣裏卻不自覺帶了一份壓迫感，這部電影他非拍不可。
楚秋白慢慢走到玻璃窗邊拉下窗簾，回頭目光炯炯地望着顧小凡：
“顧廠長，現在這裏沒人，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麽要拍這部片子嗎？你必須告訴我你要幹什麽，我才表達我的态度。”
顧小凡看楚秋白如此謹慎，就知道楚秋白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打算走“藝術片”路線了，這對于有很多有“追求”的導演來說很正常。
比如陳凱哥在《黃土地》《霸王别姬》之後，就開始走他心目中的“藝術之路”，就連拍《無極》這種大制作都拍成舞台劇了。
如果是這樣，他顧小凡對于上影來說，恐怕就是顆定時炸彈了……因爲票房永遠是制片廠第一要素。
“其實我的目的很簡單。”顧小凡目光毫不退讓地望着楚秋白，打開天窗說亮話道：
“我要通過這部片子提高我的演技與指導的水平，我目前離能拍《權力的遊戲》和《黑暗騎士》還差得很遠，我不能一直重複拍青春題材，原地踏步，如果這樣賺再多的票房，對我個人來說也沒什麽意義。”
這話聽起來極爲狂妄，但是顧小凡卻說的很理所當然，因爲要拍類似《中國合夥人》懷舊青春劇，他有太多太多的選擇了，要穩賺不賠根本不是問題。
楚秋白點了點頭：“好，我明白了，這片子我支持你拍，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麽條件？”顧小凡一愣。
“你必須一直留在上影，這就是我的唯一條件。”楚秋白沉聲道。
顧小凡一聽這話，就立刻明白了，楚秋白心裏已經認爲了這部《親愛的》肯定是賠錢貨，不是上影陪不起，隻是怕顧小凡到時候被人挖走了，那就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當年張一謀他們上影沒能留下，不知道多後悔。
顧小凡心裏琢磨了一下，幹脆就把自己的目的說出來攤牌吧，這時候如果還藏着掖着就不能得到楚秋白地徹底支持了，咬牙狠聲道：
“楚總，我當然是想留在上影，可你也知道，我隻是美術廠的副廠長，每次束手束腳的話，我恐怕接受不了，您必須給我放權。”
他需要把上影全力支持他，他可不想每次都要經過這個審批程序。
楚秋白不置可否地問道：“恩，你說說你的想法吧。”
“明年四廠合一，您必須提名我擔任新上海電影聯合制片廠的總經理，以後聯合制片廠的發展方向由我來定。”顧小凡邊說着邊盯着楚秋白。
感受道他灼熱的目光，那野心勃勃的眼神裏分明有什麽東西在燃燒着，楚秋白微微一愣，就算再怎麽樣他也想不到，才區區二十歲的孩子，竟然想要統領整個上影集團的制片部門？
換作是其他人這麽說，他恐怕要笑掉大牙，可顧小凡卻絕對有這個資格。
上影在他來之後，建立起了國内首屈一指的視頻網站，拍攝揚名全球華人的紀錄片，還擁有了一部票房過億的電影。
可以說，上影這一年來飛速的發展，都是靠了顧小凡一己之力，沒有顧小凡，上影的制片部門根本就是擺設。
可就算這樣，顧小凡畢竟資曆尚淺，要擔任四廠合一之後的聯合制片廠的總經理，還是很難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