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眼角下垂的形體老師冷着臉，故意刁難道。
這小子不要音樂，是想故意隻挑其中的幾個動作來投機取巧吧？
其他老師們也都是這麽想，目光鄙夷地望着顧小凡直搖頭。
顧小凡雖然無奈，但也隻好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在衆人輕笑與嘲弄的目光下看了看表。
獨舞有1分鍾32秒，而他的程序隻能執行一分鍾，也就是說前面32秒他要自己撐過去……
當年看劉施詩學芭蕾時，他還是記得一些動作的……先要把開頭撐過去……
一片靜默中，所有人就看顧小凡深呼吸幾口後，終于動了，他揚起手，做了幾個無比呆闆的芭蕾舞動作，又輕輕地跳了起來，那姿态要多笨拙有多笨拙，别說漂亮了，甚至連站都站不穩定……
完全像是一隻掉到水裏的旱鴨子，掙紮着……醜态百出……
老師門頻頻皺眉的同時，後面的學生看到顧小凡幾次要摔倒的樣子，都在拼命捂着嘴巴才能不笑出聲來。
形體老師看着實在有些受不了，他一看就知道顧小凡根本就沒有受過任何專業的芭蕾訓練，不屑地冷哼一聲，正想打斷顧小凡呢，突然發現他停了下來。
“思睿，啓動芭蕾舞《火鳥》第43場最後一分鍾程序～”
老師都搖着頭，還以爲顧小凡自己都嫌丢臉跳不下去呢，就看顧小凡突然又動了！
瞬間！他‘啪’的一下子把腳尖立了起來！
所有的老師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顧小凡雙腳像是兩根筷子一樣直直的立着，其他人微微張大了嘴巴同時，形體老師卻是直接快叫起來了～！
這怎麽可能！？
這是正統芭蕾舞的古典式“立尖”啊！？他沒看錯吧？
很多外行人看芭蕾舞蹈演員腳尖立起來，都覺得沒什麽了不起，自己試試也差不多，其實是一個非常大的誤解。
普通人就算腳尖立起來也是斜着有角度的，大約在60-70度之間，而隻有腳尖立起來是垂直到85-90度時，才能産生所謂的視覺美感。
隻有真正頂尖芭蕾舞演員才能做到這種古典式“立尖”。
而要做到這種垂直腳尖到85度以上，又沒有絲毫的顫抖，起碼要十到十五年以上的苦功……
所以，所有優秀的芭蕾舞者都是從小學起，這小子難不成幾歲就開始練芭蕾舞了？難道自己看走眼了？
而更令形體老師震驚的一點是：如果是長期訓練芭蕾舞演員，因爲長期踮起腳尖，反複做出各種旋轉、騰飛動作，會導緻足部幾乎全部都有嚴重畸形，前腳掌弓起，腳趾包錯……
而他之前仔細觀察過眼前這個叫顧小凡的考生腳部，卻非常健康，腳趾，腳掌都完全沒有絲毫異狀，他是怎麽做到“立尖”的～！？
難道是湊巧嗎？普通人強行“立尖”還是有可能成功的……但是幾率就像是把雞蛋在平面上豎起來一樣……
在衆人的内心各種驚歎還沒有完的時候，顧小凡開始他無以倫比的芭蕾舞表演～！
隻看到他微微擡起下巴，伸直雙手，整個身子輕輕在腳尖上流暢而舒緩轉動，就猶如是一頭高傲的神鳥一般舞動着，輕盈地舒展身體～
一圈～！
二圈～！
三圈……！直到15圈～！然後舞姿曼妙高高躍起～
不僅僅是高強度的旋轉，每一個動作都優美之極，輕盈無比～～動作既迅捷有爆發力，而且又穩定到令人驚歎～！
随着他的表演，所有人都看着心髒幾乎停止。
要知道這可不相對容易的《天鵝湖》群體舞蹈，而是身爲戲劇主角極具表演性的獨舞！
他們眼前的顧小凡是如此神采煥發～～身體語言中充滿不可制服和自由自在的姿态～～完全表現了那隻從來不存在與世界上的，性格傲慢，嬌矜的神鳥～！
此刻，形體老師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忍不住問旁邊的聲樂老師道：“這沒有音樂，他的拍子準不準？”
而聲樂老師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完全一臉沉迷地望着舞動的顧小凡，嘴裏哼着那段斯特拉文斯基《火鳥》中的曲子，眼神中充滿了癡迷。
所有老師都從聲樂老師嘴巴裏哼出的那段樂曲，開始對比顧小凡的舞蹈，都震驚的發現，如此複雜舞蹈，顧小凡竟然一個拍子都沒有落……
要知道這段曲子有數個正反拍的交替，就算是他們這些老師，也絕不可能在沒有音樂之下抓準每一個節拍……
這孩子真是有着令人恐怖的節奏感啊……
衆人正張大嘴巴難以置信時，就看顧小凡翩翩舞動身子突然一個不穩定，直接“咚”摔倒在了地上～！
衆位老師一陣驚呼，有人立刻起身想沖過去把他扶起來，齊長河卻是停下撫着山羊胡的手，一擺手，所有老師都停下腳步。
這時候，大家再看去，倒在地上的顧小凡，竟然倒在地上依然表演着那段《火鳥》的舞蹈……
現場的樣子怪異極了，一個倒在地上的人，沉迷無比的表演着芭蕾舞……
時而整個身體外旋，時而舉手做出跳躍的姿态，完全不顧自己衣服在地上蹭破，就在地上轉圈，跳動……
可就算這樣，大家竟然還是覺得他簡直是跳得美極了……
直到這1分鍾的舞蹈結束，顧小凡在重新獲得身體的控制權，才狼狽得從地上爬起來。
他滿臉通紅，灰頭土臉間望着自己已經那雙舊巴巴，鞋底脫落的雙星球鞋，心裏不禁大罵：
媽的！！這雙破鞋，好好的考試，就被這樣搞砸了！
踩起鞋，顧小凡回頭看着那些表情怪異的同學，心裏不由冷哼道，你們這些小兔崽子，想笑就笑吧。
可就當顧小凡等待着衆人的嘲笑的時候，突然就看到婁藝曉滿臉癡迷地鼓起掌，随後所有的學生都鼓起了掌，甚至有幾個忘情地喝彩起來：
“簡直太絕了！”
“跳的牛翻了！”
“我的天，你怎麽練的！？”
“安靜！”監考老師拿着教鞭重重“啪”敲了一下桌面，幹咳一聲望着主考官們道：
“6003433表演結束，請各位考官打分。”
一臉沉迷的衆位老師們這才清醒過來，一個個趕緊收斂自己癡迷的表情，坐直身體，開始在筆記本上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