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戰鬥中心輻射出去近兩百公裏的一個大圈内,生機盡數凋零!
一夜之間,樹木枯萎,葉片落盡,動物死絕,人煙不存,盡化作死域。
這種情況,不用想就已經知道王都聖普羅是一副怎樣的人間地獄了。
在王都中,除了法師,普通人存活下來的可能性極小,百萬人口幾乎死絕。
相比于高階法術,傳奇法術的力量進入到了一個幾乎可以滅世的地步。
蘇銘越看越是心驚,他知道法術碰撞的影響力還遠沒結束,籠罩在這片地區的巨幅元素擾動将會一直持續數十年。
這段時間内,這片區域将失去任何活力,普通人在這裏最多隻能活三年。
三年後,必然生機斷絕而亡。
萬年前的紅雲高地和如今的景象類似,但要比這裏嚴重十倍,迫使當時獸人不得不改變信仰,信奉大地母神,以治愈大地創傷。
但紅龍卻是一副洋洋得意的表情,她對這幅景象非常滿意。
她還嫌不夠,要是這副末日之像擴散到整個東部大平原,讓整個人族滅絕,那才是真正的完美。
兩人各想各的,但飛行速度卻依然極快,很快就穿越了雷霆山脈,到了猶如世外桃源般的迪蒙特原野。
法師塔很快就出現在蘇銘視野裏。同時,塔中的塔靈蓋亞也發現了蘇銘。
法師塔尖頂上。一處石壁自動裂開,形成一道門,迎接蘇銘回歸。
蘇銘調整好飛行速度和姿态,随後就取消了身上的法術龍軀,借着慣性沖進了塔尖的小屋裏。
他一進入裏面,身後的石門便恢複如初,絲毫看不出入口的痕迹。
同時。頂壁上出現了柔和的光線,将這封閉的小空間照的通室皆明。
這一系列動作銜接的非常完美,就像塔裏的人與蘇銘演練過千百遍一般。
露娜哼了聲:“你倒是訓練了個好學徒。”
她剛才沒感覺到蘇銘發出任何精神力波動。隻能解釋爲塔中的學徒與他配合十分默契。
蘇銘沒有理她,而是對着身邊的空氣說出了幾個命令:“蓋亞,搭張床。”
話音剛落。這小屋的地面上就升起了兩個石墩,石墩上出現了一塊光滑長石闆,形成了一張極簡單的石床。
蘇銘從空間戒指裏拿出套被褥扔在石闆上,又扔給了露娜比西亞一個簡單的空間戒指。
“戒指裏面是食物,在往後日子裏,這裏就是你的住處了。”
紅龍一聽這話,立刻橫眉倒豎,恨聲道:“你這是要囚禁我!”
看看這裏,面積不過十個平方米,除了青白色的石闆。就沒有其他任何東西,連窗戶都沒有。
蘇銘看着紅龍,冷笑道:“以你現在的力量,出現在哪裏都是個死字。你想回亞述?斯昆絕對會将你碎屍萬段。”
“哼,他可不會。歡喜還來不及呢。”雖然她口中如此說,但話中卻沒多少底氣。
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傷勢前所未有的重,甚至龍血精華也受到了重挫。
而且,即使她的身體完全恢複了,力量也會下降一大截。至多和全盛時期的普羅斯差不多,并且以後再不可能上升,這就是此戰的最大後遺症了。
至于比普羅斯的力量還要高一截的大地賢者,她更不可能是其對手了。
一想到造成這一切的無恥的家夥,紅龍立刻就将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那個号稱賢者的家夥騙了她,用無恥下流的手段給她下了龍眠迷藥還不夠,竟然趁她意識還未完全失去時,在她面前将卡蓮娜的軀體給焚燒成了灰燼。
她雖然不重視這個血統不純的女兒,但那依舊是她的血脈,被人在眼前毀滅,雖不如何心痛,但卻感到無盡的恥辱。
這紅龍越想越恨,心中如有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她一屁股坐在石闆床上,一把拉過被褥,又撕又扯地發洩着自己心中的憤怒。
但她現在身體極度虛弱,而這被褥的質量不錯,扯了半天,竟然還是完好無損。
感受到這前所未有的軟弱處境,露娜比西亞停手了,怔怔地坐在那。
呆了半晌,忽然趴在床褥上大哭了起來。
這紅龍哭起來不是嘤嘤切切的嬌柔模樣,而是淚水洶湧的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用手猛力捶着硬石闆,肆意發洩着自己心中的郁悶。
這段時間,她被一連串的失敗打擊地狠了,不發洩出來,他絕對要瘋狂。
蘇銘沒興趣看一頭母龍撒潑哭鬧,啊站在一邊對蓋亞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這塔尖的小屋。
他現在還得回聖普羅一趟,這次的王都慘案,他也有責任,不可能就這麽一走了之。
當他再次到達聖普羅時,已經是正午時分,在往常的日子裏,此時正是一天當中最喧鬧的時候。
但現在,這座王都卻停留在了永恒的睡夢當中。
在飛過下方的城區街巷時,偶爾能聽見一些微弱的哭聲,這是城中的那些幸存者。
大部分幸存者也隻是在掙命罷了,他們的身體已經遭受到了嚴重的破壞,死亡是無法逃避的結局。
整個城市中,神殿最是熱鬧,神殿門口集結了絕大部分尚有能力行動的平民。
柯西大主教正站在門口,他全身籠罩着聖光,聖光又延伸出去,降臨到了下方遭受苦難的民衆身上。
聖光猶如甘霖,迅速恢複受難者身體和心靈的創傷,這是來自聖光之主的福祉。
論起安撫人心,博取聲望這方面的能力,沒有人能比宗教做的更好。
就如現在,柯西隻是使用了一個高階神術,立刻就讓教會收獲了無可比拟的崇高聲望。
這些普通民衆,就是教會得以屹立萬年不倒的真正柱石。
幾百年來,法師聯盟隻能壓制他們,卻不可能抹消他們,即使毀滅了聖城帕裏昂,隕落了教皇也沒用。
隻要聖光之主依然還在,舊的聖城倒下去,新的聖城終究會站立起來。
遠遠看着這一切,蘇銘輕輕歎了口氣,這個聖光之主的教會,其他都還好,就是偏激了一些。
收回目光,蘇銘繼續飛向了城中依然高聳的賢者之塔。
到了塔底,他順着熟悉的通道進入到了普羅斯的住所,看到了這個火焰賢者。
一見到這普羅斯此刻的形象,蘇銘忍不住大吃了一驚。
這位賢者頭發淩亂如稻草,正坐在椅子上,雙手捂着臉,依舊無法面對聖普羅發生的一切。
聽到動靜,他擡起頭,張開一雙滿是血絲的眼睛,向蘇銘望過來。
“你來了。紅龍死了吧?”他的聲音裏滿是疲憊。
“可以這麽說。”
“什麽意思?”普羅斯不解。
“她被我用了藥劑,成了我的傀儡。”
蘇銘實話實說,這事根本瞞不過傳奇強者,與其被發現後,惹起對方的不滿,還不如坦白。
若普羅斯一定要去殺了紅龍,那就讓他殺吧,雖然有些可惜,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時至今日,他自己離着傳奇境界也隻隔了一層膜,進階指日可待。
“她在哪?我要去殺了她,剝皮抽筋,用火焰焚燒她的靈魂!”普羅斯站起身,大吼着,情緒極其激動。
蘇銘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平靜地問道:“您去殺她,是有什麽深層原因?還是單純爲了洩憤?”
普羅斯愣住了,終于還是坐了回去,他眉頭皺緊,極其痛苦地道:“我恨她!
也就是說,他隻是想殺紅龍洩憤。
對普通人來說,這無可厚非,但對理性的法師來說,在控制住紅龍後,再這麽做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您以後準備怎麽辦?”蘇銘問道。
當前最重要的是,不是自怨自艾,而是直面這悲慘的亂局。
普羅斯躺在靠椅上,心灰意冷地道:“沒有以後了,暴風王國已經成了過去,我也解脫了,正好潛心研究法術。”
“可王室還有一個公主活着。”
“誰?”普羅斯立刻問道,眼裏滿是亮光。
“绯月。”
普羅斯又低下頭,低聲道:“一個小女娃,沒用。托給你照顧了,讓她的後半輩子平淡活下去吧。對她來說,這是一種幸福。”
失去了聖普羅,王室就失去了根基,再不可能東山再起,其他三大貴族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這種内部的傾軋,用的都是陰狠的軟刀子,叫人防不勝防。
普羅斯不可能爲這些破事,而去擊殺大貴族家的大法師。
既然普羅斯無意再管此事,蘇銘對暴風王國中的内鬥也沒興趣,他站起身,準備離去。
身後,普羅斯補了一句:“北方蠻族即将入侵,這事别忘了。”
這是外族入侵,不像内鬥那樣會有存在底線。
蠻族殘忍嗜殺可是出了名的,大軍所過之處,任何人直接抓了當做軍糧,是跟獸人差不離的狂暴種族。
“我會守護好我的領地,其他地方不用我操心。”蘇銘淡淡地道。
那些地方自有三個大貴族去忙和,他去了可能還要被當做多管閑事,或者被當做搶地盤的。
“或許吧。”普羅斯不置可否,他疲憊地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