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後,他急不可待地站起身,看向蘇銘,用着嘶啞的聲音說道:“你滿意了嗎?”
這話中已經有了些決絕的意味,若不滿意,他就真要魚死網破了。
蘇銘能感覺到對方是真的已經到了底限,他站在茉lì旁邊,點頭道:“你走吧。”
狄羅特不發一言,召喚出冰龍之軀,迅速騰空而起,急急地向遠方飛去,似乎這麽做,他就能将今日所受的恥辱遠遠地抛在身後。
直到這大法師的身影消失在天際,茉lì才擔憂地問道:“蘇,他以後來報複嗎?”
“明的不會,暗的說不準。”
“是我任性了嗎?”
蘇銘轉過頭,看着身旁臉色蒼白的茉lì,愛憐地道:“不,對待敵人,就應該給予迎頭痛擊,退避隻會讓對方更加肆無忌憚。”
頓了一頓,他又道:“開心一點,男爵大人在看着呢,他一定希望你過的幸福快樂。”
說話時,蘇銘伸手撫平了芋lì緊蹙的眉頭,在她光潔地額頭上印上一吻。
“我們走吧,明天就是大婚,我的新娘,你準備好了嗎?”
提到婚禮,茉lì的臉上終于帶上一絲紅暈,她乖巧地點了點頭,和蘇銘一起離開了這墓地。
第二天淩晨,天還沒亮,整個城堡就已經‘醒,了過來,不過轉瞬功夫,就變得燈火通明。
此時,城堡中的客人還在睡夢之中,但仆人們卻已經匆匆忙忙地用完簡單的早餐,随後便以無比認真細緻的态度準備着城堡中的一切。
盡管這些仆從雖然非常忙碌,做起事來風風火火,恨不得将一秒鍾當一小時來使用但他們走路時落腳無聲,交流時也盡量用眼神手勢來完成,除非必須,絕不交談看,生怕驚擾到城堡中尊貴的客人。
整個城堡,充滿活力,卻又寂靜無聲,就像一部無聲電影一般。
兩個多小時很快過去了當火紅溫暖的太陽躍出地平線時,所以事物都已經準備就緒了。
茉lì也是早早起床,十幾個女仆在爲她化妝打扮,每個人都忙的團團轉,就像和打戰一樣,務必要将城主夫人最完美的姿态展現出來而茉lì本人猶如一個提線木偶般,任人折騰,偶爾頭發被扯疼時就咧咧嘴抽口冷氣但她卻不出聲,默默地忍了。
在大陸上要裝扮一個貴族女子,那手段和huā樣可就太多了,莓一個細節,莓一件珠寶飾品甚至是每一根頭發絲,都務求完美無暇。
不說其他,就那頭酒紅色的長發,就huā了一個多小時才盤好,精緻到無以複加。
一直到早上十點多鍾,專門從王都聖普羅請來的宮廷妝師才滿意地看着眼前這個從他手下誕生的絕代佳人,自豪地宣告這一浩蕩工程的竣工。
相比這些蘇銘就簡單地多了,他身上的衣服,千年不變,就是‘紅龍法袍”
這法袍的質地看似沉厚,但穿在身上卻輕如無物且調控溫度的能力一流,同時還能随着蘇銘的心意随意改變外形,将内在的實用和外表的華麗完美結合在一起。
天下再沒這麽好的衣物了。
這麽一件法袍,能讓任何一個火系法師眼紅成兔子,它是無價的珍寶,再多的金币都買不到的稀世之物。
所以蘇銘隻是簡單地将法袍變形成禮服的樣式,同時将他本就不長的頭發束在腦後,便宣告完工。
不過現在卻出了個小問題,那就是沒有主婚人。唯一的人選,萊恩城主已經逝世。
至于牧師?那更是不行的,就算教皇親來,也沒有資格爲一位大法師主婚,即使他号稱是聖光之主的凡間代言人也沒用。
法師對神明的态度,一貫是敬而遠之,潛意識中,法師将神明将當做平等的,甚至是可以超越,利用的法則存在。
這在牧師看來,這簡直是大逆不道的亵神之舉。
也正因爲此,教會視法師聯盟爲眼中釘,一直想着打壓,甚至鏟除後者。
奈何力量不足,隻能強忍了。
不過,這個問題并沒有困擾蘇銘多久,因爲火焰賢者普羅斯來了。
這位賢者的出場方式一如既往的豪放,湛藍色的天空盡化爲赤色,就像末日降臨。
所有的法師都迎出了城堡,注視着天際中那一抹火紅色光團。
這光團速度非常快,幾秒後,就顯出了具體的形态,竟是一隻由翻騰火焰組成的火鳳凰。
鳳凰背上站着兩個人,一個高大的中年人自然是普羅斯無疑,而他身旁,還站了個嬌小的身影。
有眼尖的法師,立刻就辨認出了這人影的性别,然後就是滿臉的古怪之色。
傳聞火焰賢者風流不羁,沒想到事實更加誇張,參加個婚禮還帶了個美人,而且竟然是個還未長成的雛兒。
火鳳凰很快到達城堡前,滿身的火焰頓時化作虛無,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顯示出神入化般的火元素控制技巧。
其上的普羅斯,就這麽懸浮在空氣中,一手拉着身邊的少女,一步一步地從空中走下來,猶如踩在透明的空氣階梯中。
蘇銘看着這憑虛而下的賢者,也不由佩服他對火元素的精微掌控。
普羅斯莓走一步,腳下都爆發出一團火元素,空氣随之膨脹,正好給了他一個踏足之地。
這一手,蘇銘自忖也能辦到,甚至也能如他一般做的毫無煙火氣,但要是身邊帶個普通人,讓對方也如此,那就困難了。
不過說白了,這位火焰賢者還是在擺譜,有些臭屁,但效果不錯,看周圍這些法師敬畏的眼神就知道了。
在所有元素法術中,火焰擁有最強大的攻擊力,它狂熱爆烈,動則摧毀一切。
從遠古的蠻荒初民開始,人們對它的敬畏已經深刻到了本能當中。
相應地,火系法師的地位,隐隐然要比其他法師高那麽一線。
普羅斯走到蘇銘跟前,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果然是個年輕人,之前我還說肖家族的蒙特洛爾是三百年一遇的天才,現在見到你,世間再無天才了。”
随後,他也不管其他法師的反應,将躲在身側的少女拉了出來,呵呵笑道:“這位是六公主绯月,小名月兒,今年已經十四了,和你一樣,都是年輕人,來來來,你們認識一下。”
蘇銘眉頭徵微一蹙,這才注意到普羅斯身邊一直忸怩不安的少女。
這公主有着一頭烏黑的天然卷發,五官如畫,尤其是一雙剪水雙瞳,其中散發着清澈純然的靈性之光,讓人一見難忘。
普羅斯滿臉熱情和期待,蘇銘不好公然駁了他的面子,隻能欠身施禮:“公主殿下,向你問安。”
此時,這怪異地情景讓此地成了焦點中的焦點,所有法師的目光都注視在這裏。
這可是數百位的高階法師,玫瑰公國和暴風王國的力量精萃之所在。
這麽多強者的圍觀,若是目光中都帶上殺氣,巨龍都頂不住要落荒而逃。
就算現在他們僅僅是表示關注,普通人也受不了,肯定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绯月不愧是一國公主,雖然臉羞得通紅,但儀态仍然落落大方,屈膝對蘇銘回了個淑女禮,輕聲道:“梅林閣下,您安好。”
她用的卻是尊稱。沒辦法,雖然她是一國公主,但和一個掌握着實質力量的大法師還是不在一個層面上,就算她父親亨利國王來,也是如此。
見兩人打了招呼,普羅斯輕輕推了下绯月,催促道:“好了,現在也到地頭了,你也别跟着我,自己玩去吧。”
說完,這位賢者又對蘇銘道:“今日既然是你的婚禮,我就厚着臉皮,給你做個主婚人吧,如何?”
蘇銘躬身回道:“不勝榮幸。”
普羅斯哈哈大笑,當先進了城堡,坐上了大廳的主位。
至于绯月公主,在滿堂的高階法師中自然不敢居公主之尊,最後在角落裏找了個座位,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切。
她長這麽大,一直都在王宮裏,還是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而且第一眼看的就是人類世界中最頂尖的一次聚會。
她周圍的莓一個人,都氣度俨然,威嚴莫測,于平靜外表下,掩藏的是洶湧澎湃的力量。每一個人,都是不世人傑。
相比之下,以往那些參加宮廷宴會的貴族公子,一個個要麽浮華,要麽虛僞,簡直幼稚到可笑了。
這位王室公主看的目眩神迷,一下子從王宮的虛浮繁華中掙脫了出來,進入到了一個深沉到晦澀,〖真〗實至無情的法師世界當中。
此次婚禮的正主蘇銘,則按着大陸的古老禮儀,來到了城堡外的山坡下。
在這裏,盛裝打扮的茉lì側坐在一匹火紅色駿馬上。
這馬正是流火,它此時顯得很溫順馴和,同背上的菜lì一起靜靜地等着。
蘇銘走上前,對着馬背上茉lì溫和一笑,随後便牽起缰繩,一步一步,緩緩地向山坡上的城堡走去。
山坡上的道路經過了修繕,平整寬闊,上面鋪着紅地毯,道路兩旁盡是鮮huā。
鮮huā外,則是維持秩序的士兵。
一排身穿鮮豔禮服的高大士兵後面,則擠滿前來觀禮的野火城民衆。
火紅色的鮮huā路上,無雙的駿馬,傾城的美人,英姿〖勃〗發的少年大法師,在所有前來觀禮的人心中,描繪出了一副一世難忘的輝煌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