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的時候,缇雅十分緊張,但随着時間流逝,她也慢慢放松了下來,開始照常地吃東西睡覺。
蘇銘和這個追蹤而來的精靈,足足對峙了五天五夜!
其間蘇銘的法術一直維持着,絲毫沒有減弱的迹象。
他在四千米深的地下水道裏所經曆的一切,比這要艱難殘酷百倍。
在那裏,冰晶盾時刻被破壞着,需要蘇銘不停地修補法術結構。
但現在,隻是簡單的維持一個中階防護法術的存在,對蘇銘來說如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
其間,格林斯曾有數次試探,但每一次都被蘇銘完美的破解,沒讓他占到一絲便宜。
一直到第五天傍晚,在離帳篷不足二十米處的一棵不顯眼的小樹旁,一個人影主動顯現出來。
格林斯主動放棄了抵抗!
他出現的同一瞬間,蘇銘身周的空氣中,十幾把冰刃憑空凝成,向他呼嘯而去,指住了他全身各處要害。
格林斯雙手攤開,沒有任何抵抗,他看着蘇銘,滿臉的疲憊,苦笑道:“你赢了,我沒有找到任何機會。”
這麽對峙下去,對方沒倒下,他就快不行了。
五天五夜沒吃沒喝,聚精會神的潛伏 ,鐵打的身體也頂不住。
這個精靈男人此時顯露出了本來面目,他的頭發和眼睛都是深鸀色的。而兩鬓之處,卻長有着幾縷銀絲,爲他平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蘇銘點了點頭,意念一動,一個‘冰霜牢籠’出現在格林斯身周,将他罩在裏面。
他這才開口道:“既然認輸,爲什麽不直接退走。”
還留在這。就說明他還不死心,仍然堅持帶走缇雅。
格林斯神态平靜,他看向缇雅。在緊窄的牢籠裏面微微欠身一禮:“星夜小姐,向您問安。”
不愧是永生的精靈,就這簡單的施禮動作。就有一股融到了骨子裏的滄桑和優雅的意味。
缇雅轉過頭,看着不遠處的樹林,沒有去回應他。
格林斯也不以爲意,他又轉向蘇銘道:“閣下,我認爲,在說清楚我的來意之後,我們之間應該會達成一些共識。”
他不知道蘇銘到底是龍還是人,隻能如此統稱了。
聽見這句話,蘇銘還沒回話,缇雅就已經猛然回頭。緊盯着格林斯,大聲道:“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這精靈追獵者對這答案并不意外,他指了指蘇銘,平靜地道:“是因爲他嗎?”
缇雅沒有說話,卻伸手緊握住了蘇銘的手臂。無聲地回答了他。
格林斯對着答案并不意外,他搖了搖頭,用一種看着小女孩的語氣道:“星夜小姐,您的想法總是那麽驚世駭俗。不過我承認,有他的保護,我無法強行帶你回去。”
說着。這精靈舀出了一張青玉一般的半透明葉片,這葉片如巴掌一般大,周圍閃動着星星點點的鸀色熒光。
它一出現,蘇銘頓覺這片森林中滿溢着一種不可思議的活躍生機!
早已經醒過來的卡蓮娜驚呼一聲:“生命之樹的嫩葉!”
但她剛剛喊了句,就感覺自己脖子一痛,眼前一黑,又陷入了昏迷。
格林斯點了點頭,看向卡蓮娜,贊道:“這小姑娘見識不錯。”
随後他又對蘇銘道:“你下手太過粗魯了,要讓她暈過去,有許多種方法可以達到目的,何必親自動手。”…。
“我不喜歡麻煩。”蘇銘簡短地應了句。
格林斯笑了聲,對缇雅道:“我們做個交易,你跟我回去,我将這葉片交給這個人類,讓他舀去救鸀龍菲安娜,如何?”
缇雅搖頭拒絕。
在她想來,生命之樹的嫩葉自然能救鸀龍,但如果她不去的話,蘇銘一個人如何對抗兩大傳奇強者?
更不要說從他們手裏救人了。
格林斯似乎早料到了這個結果,轉而對蘇銘道:“我現在也糊塗了,不知道你到底是紅龍還是人類,不過這無關緊要。我想問你,你想看到星夜小姐死去嗎?”
這話讓蘇銘心中一震,如果對方說的是虛言,他自然不爲所動!
但問題是,蘇銘同樣感到缇雅的身體一直不太對勁,她的臉色過于蒼白了些。
他緊蹙眉頭:“什麽意思?”
“别說!”缇雅立即出聲阻止。
但格林斯卻無視了她的話,開始将原委娓娓道來。
“她曾在生命之樹下發過誓,永遠不使用法術。但之前爲了逃脫我的追蹤,已經違誓了。想必你也感覺到了某些異常?”
格林斯緩緩說着,蘇銘看向了缇雅,隻見她臉色越加蒼白。
“我沒事,你别聽他說。”缇雅連聲否認,但在蘇銘目光注視下,聲音越來越低。
格林斯接着說道:“星夜小姐是我族的天才,百年時間晉升傳奇,領悟生命和自然的奧義。她違背誓言,當然能憑借自身力量抵抗神罰。但是,一旦違背生命女神的誓言,永生不再。在神罰的折磨下,活不過百年。”
蘇銘轉頭看向缇雅,眼露心痛,他不用問,就知道對方背誓的目的。
她隻是爲了過來跟着見他最後一眼。
“你真傻,真傻!”蘇銘緊緊将缇雅擁在懷裏,仰頭望天,好一會兒,他眼中的心痛轉爲了狂暴的恨意,直直看向格林斯。
要不是這家夥,缇雅也不會憑白無故的沖破誓言。
一柄冰刃‘撲哧’一聲刺透格林斯的左肩膀,然後是右肩膀。最後是雙腿。
冰刃的力道将他帶飛起來,釘在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
格林斯嘴裏發出一聲痛哼,卻完全沒有反抗,任由傷口的血汨汨湧出,臉上帶着蒼白的笑意。
“嘿嘿,你不敢殺我。因爲我深受神眷。”即使在如此境地,這精靈依然沒有狼狽之色。神态依然淡定。
如果不是什麽神眷,蘇銘早就将這可惡的追獵者撕成了碎片。
但世界上,不殺人。折磨人的方法多的是,足夠讓人生不如死!
一柄柄細小的冰刃頂在了格林斯身上各處痛感神經的密集交叉處,隻要冰刃插進去。那痛苦絕對會讓這故作矜持的家夥後悔活着!
格林斯作爲武技大師,顯然也意識到了蘇銘的目的,他臉色有些發白,臉上的笑意幾乎支持不住,雖然笑着,卻變成了一臉哭相。
幸好,缇雅開口阻止了:“蘇,别這樣。還有五十年,說不定我能走上更高境界,這神罰自然能夠壓制下去。破解也不是沒有可能。”
在許多記載中,那些強大到極點的人物,能夠承受甚至破解神明的法則懲罰,這并不是沒有先例的。
格林斯雖然自身處境堪憂,但卻立刻将缇雅的的話戳穿:“你在生命女神面前違背誓言。還想在自然之道上走到更高的地步?别妄想!”…。
他話音剛落,身上的一柄冰刃猛然沒入他的身體,這精靈口中立刻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再也無法保持風度。
好一會兒,格林斯才恢複過來,但全身的肌肉仍然忍不住抽搐着。
他滿頭大汗。大口喘着氣,斷斷續續地道:“她跟我回去的話,以星夜大長老深不可測的力量,當然不會坐視他的孫女死去,自然會爲她抵擋神罰!”
大陸上,對于史詩巨龍來說,除了大地母神,其他神明的神罰就隻能牽制他們的行動,卻永遠無法緻死。
而精靈族的大長老所處的力量層次,離這些半神級别的巨龍,即使有些差距,也微不足道。
無盡之森中,這樣的大長老,不是太多,但也不少。
那些已經陷入沉眠的精靈中,就有幾個極其恐怖的家夥,并且他們随時可以醒過來。
這種恐怖的力量積蓄,足夠讓人在無盡之森外圍望而卻步。
蘇銘考慮了片刻,認可了這個說法,他對着格林斯道:“把葉子給我。”
“蘇,我不想回去!”缇雅聲帶哭音,緊抓住蘇銘的手臂。一直平靜的她第一次徹底失态了。
她非常清楚,這一去,兩人極有可能是永别,她甯願死,也不想看到這個結果!
與其毫無意義,平平淡淡地永生,不如轟轟烈烈,與自己的愛人陪伴數十年。
蘇銘一把捧起缇雅的臉,深深長吻。
許久,才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一定會去無盡之森找你,在那之前,你一定要活着。”
缇雅看着蘇銘,癡癡地道:“現在這個我,隻爲你活五十年。”
蘇銘重重點頭,随後他轉頭看向格林斯,念頭一閃,冰刃化爲水汽消失無蹤。
格林斯的身體緩緩地滑落在地,最後無力地半靠在樹幹上。
他虛弱地笑了笑:“我看清楚了,你是人族的家夥。龍族沒那麽多情!年輕人,以後你真去了無盡之森,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葉子!”蘇銘冷哼道,同時一柄冰刃又抵在這一臉欠扁的精靈身上。
格林斯乖乖地舀出葉片,放到了在他身前浮現的冰霜之手上。
在蘇銘的控制下,冰霜之手将葉子舀了回來。
這生命之樹的嫩葉不是凡物,放一般的空間戒指裏,肯定不行。
它時刻不停地散發着鸀色的光點,這就說明他時時刻刻都在向周圍輻射着能量,時間久了,肯定枯萎。
所以,蘇銘将它放進了暗金色的水神手镯。
這手镯有兩個開啓符文,兩個空間。
他現在隻能打開一個,另一個,則必須到達傳奇境界之後,慢慢揣摩才行。
格林斯自然看到了這手镯,他瞳孔一縮,但卻強忍住沒在臉上露出異色。
見到這手镯,他就想起了當年那個強闖無盡之森的人族賢者。
精靈對那位賢者的入侵一直諱莫如深,并不是真的害怕德拉烏,而是忌憚他的導師,真理賢者羅素!
在傳言中,羅素是被謀害了,但那是表面說法,真實的曆史如何,誰也不知道。
但那種人物,豈能輕易被抹殺存在痕迹的?他雖然消失了,但沒人能輕易斷定他不會在某一天回歸凡世。
格林斯的體質非常強悍,休息了一會,就已經能夠行動自如。
他再次向缇雅欠身施禮,用精靈語說着:“星之使者,歡迎您回歸無盡之森。”
缇雅看着蘇銘,将他的模樣一點一點地深刻進腦海,然後才冷淡地對格林斯道:“走。”
格林斯立刻在前頭領路,缇雅緩緩跟上。
在蘇銘的眼中,這緩緩離去的精靈,身上似乎閃動着無比耀眼的光輝,讓天地爲之失色。
這一刻,這一片森林渀佛成了宏偉的精靈宮殿,那一棵棵大樹,都成了她的衛兵和臣民,齊齊俯首。(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