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速度快如閃電,但卻比以前平穩了許多,基本沒什麽颠簸。
夜晚的沙漠,要遠比白天熱鬧地多,白天躲在沙穴中睡大覺的動物們都忙碌起來,讓這沙海變得生機勃勃。
蘇銘的五感敏銳異常,自然能感覺到這些動靜,他津津有味的聽着這自然的奏鳴曲,在沙漠這種簡單景色中,沒有感到絲毫單調和枯燥。
背上的菲安娜身體動了動,随即呼吸稍稍變得急促了些,伴随着拂過耳畔的暖流,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還活着嗎?”
“我們都還活着。”蘇銘腳步不停,輕輕地答道。
看來他的血效果不錯,菲安娜恢複的很快。
“哦。。。。。。”菲安娜應了聲,就陷入了沉默,就在蘇銘以爲她又暈過去的時,又接着說了句:“那真好。”
說完這幾個字,她身體一松,又陷入了昏睡。
“蘇銘,她的身體極度缺乏生命活力,并且大部分身體結構都被破壞,自主存活能力基本喪失。”
阿甘一直在分析菲安娜的身體狀态,此時已經得出了結論。
蘇銘心中一驚“什麽意思?”
“就是以後必須不斷攝入含大量生命元素的食物,比如你的血。不過好消息是。她的身體并不會一直如此。正在緩慢恢複。”
蘇銘松了口氣,能恢複就行了。
他們的降落地點離着沙漠中唯一的綠洲城市有些遠,趕到那裏需要好幾天時間。
蘇銘跑到天亮,等太陽出來後,便停下來休息。
對沙漠惡劣的天氣,他是無所謂,但是怕菲安娜會吃不消。
在帳篷裏,蘇銘又給菲安娜喂了一碗血液,随後自己便狂吃海喝補充着消耗。
現在,阿甘留了一半精力在理解高階水系法術‘冰封術’。另一半都在忙着照顧蘇銘的身體。
一天一大碗血,而且血液裏面包含着高度凝聚的生命元素,這可不是一個輕松的負擔。
血剛喂下去不久,菲安娜就再次醒了過來。先是皺了皺眉,喉嚨動了動,眼睛也不睜開,隻是輕聲問着:“蘇,我傷的很重嗎?怎麽嘴裏裏有一股血味?”
聲音雖輕,但相比昨夜,聽起來中氣足了許多,看來确實如阿甘所言,她的身體在恢複。
蘇銘也不去說破,将她上半身扶起來靠在身上。溫聲道:“你的傷沒什麽大礙,很快就會好起來。”
菲安娜靠在蘇銘胸口的腦袋轉過來,仰着頭定定地看着身後的男人,她眼中神采雖然黯淡,但眼眸漆黑如墨,裏面蘊藏着深深的柔情。
安靜了許久,她才道:“蘇,你第一次這麽溫和地和我說話,真好。”
頓了頓,她又自顧自地說着:“我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我死後,你會一直記得我嗎?”
在龍族曆史上,失去了龍血精華的巨龍,沒有活過三個月的。
表面上看起來她的身體在恢複,但菲安娜清楚的感覺到。精神上的困乏感已經越來越嚴重。
她會在三個月内的某一天,某一個夜晚。在睡夢中靜靜地離世。
菲安娜的話透着一股非常不祥的味道。從她的神态和語氣中,蘇銘看到了死亡的陰影。
她的精神力出乎意料地弱,就算受了重傷,也不至于如此啊。…。
“阿甘,似乎不對勁,你确定你的推測沒錯?”
“我沒騙你,她身體真的在恢複。你等等,我再觀察一下。”阿甘被冰冷的語氣所攝,立刻逃匿了。
菲安娜一直看着蘇銘,等着他的答案,漆黑無光的眼眸讓蘇銘胸口一陣悶痛,似乎被木棍給狠狠敲了一下。
“你不會死,我保證!”蘇銘緊緊抓着這個女人的手。
“你會記得我嗎?”菲安娜執着于問題的答案。
就如以前,她執拗地要将蘇銘抓回雷霆山脈一樣,她一直就是這個性格。
“你永遠活在我心裏。我會一直記得,在那個陽光燦爛的午後,數萬米的高空,你和我在一起面對着冰霜賢者。”
他的回答讓菲安娜滿意,她嘴角流露出幸福的笑意,閉上眼睛靠在蘇銘懷裏。
蘇銘再無心在這裏休息下去,他感到了某種出乎他認知範圍的力量作用在菲安娜身上。
面對這力量,他隻能在旁邊幹看着,無能爲力。
他收起了帳篷,一手将菲安娜抱在懷裏,繼續開始飛奔。
“我們去哪?”菲安娜問着。
以前這話是蘇銘問她,現在情形反了過來。
“我們先去綠洲城市聖泉城,然後轉道亞述帝都烈焰城。”蘇銘的語氣依然溫和甯靜,但腳步卻越發地快了起來。
前方是一道橫亘的巨大沙丘,看起來十分陡,蘇銘沒有繞道,一路狂奔上去。
就在他到達沙丘頂端時,這沙丘猛然爆炸開,沙子四射開去,一個土黃色的鞭影狠狠地向蘇銘抽過來。
在異變初始的時候,蘇銘身上就已經泛着黑沉沉的烏光,這是土系法術‘大地盾’。
這鞭影狠狠抽在盾面上,竟抽的這防禦力強悍的土元素盾一陣波動,法術結構幾乎崩潰,顯示出驚人的攻擊力。
蘇銘急退,霎時間就修複了‘大地盾’的破損,手一擡,身上光芒彙聚,一道紫龍就向鞭影的來源射過去。
毀滅箭直接穿進了沙丘,在這白色的沙子上穿了個水桶粗的洞。洞壁上全是燒融化的琉璃狀物體。可見這法術溫度之高。
大量的火元素灌進了沙土,在地底下爆炸開來,這一大片沙土頓時完全融化,成了一鍋熾熱的琉璃湯。
在這透明的湯水中,一個龐大的黑影慘嚎着沖了出來,跳到周圍的沙土上滿地打滾。
直到這時,蘇銘才看清偷襲者的真正面貌,這東西看起來像是一隻大蜥蜴。
它長有十五米,身軀龐大,四腿粗壯。渾身呈現透明的晶黃色,背上長着幾根土黃色的鞭狀觸須,觸須上還長着一溜倒刺,應該就是剛才攻擊他的武器。
“晶沙蜥蜴。地形龍的一種,身體會‘晶化’,晶化時對元素防禦力極高,就像現在這樣。小心!”菲安娜很快就将對方的來曆報了出來。
菲安娜雖然被稱爲‘生命守護者’,但卻不迂腐。隻要不使用高階法術那種濫殺無辜的破壞性法術,像這種自衛性質的反擊,她并不反感。
對普通人來說,這是絕對的猛獸,一頭這樣的成年蜥蜴,在沒有強**師在場的情況下。可以輕松将一個城鎮給屠光。
就算是大騎士來了也隻能自保,沖上去戰鬥的結果就是一個‘死’字,那背上的幾條鞭狀觸須可不是擺設,那東西剛才幾乎将中階土系防禦盾抽破。
任何铠甲都頂不住這樣的攻擊,絕對被攔腰抽成兩截。…。
同一時刻,阿甘也報出了晶沙蜥蜴的更多資料:“皮糙肉厚,有稀薄龍族血脈,極适于沙漠生活,它肚腹中一般會長一個儲水囊,水囊的中的水含有晶沙蜥蜴的大量生命精華。是大補之物,被稱爲‘液體黃金’,對菲安娜的身體應該很有效。”
這話一說,蘇銘就不能用繼續用‘毀滅箭’攻擊了,火系法術太霸道。隻要攻擊到要害,火元素就會鑽入對方身體。将敵人燃燒成灰燼,什麽都不會剩下。
而水元素在沙漠裏的威力幾乎可以忽略,隻能用風系法術了。
這晶沙蜥蜴并沒有和蘇銘糾纏,一将身上的高熱液體抖落,身體立刻變成了普通形态,快速向遠處竄去。
它被毀滅箭的威力給弄怕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蘇銘站在原地一動沒動,手擡了擡,讓菲安娜處于一個更舒适的位置。
然後,他才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張風系的‘旋風之觞’。
念頭一動,青光向他彙聚過來,手随後一揮,一道龍卷風瞬間成型,卷起了大量沙土,高速向逃命的蜥蜴追去。
晶沙蜥蜴玩命的狂奔,跑了一陣,見身後的龍卷風仍舊離它越來越近,眼看是躲不過去了。
它立刻趴在地上,身上黃光一閃,整個身體再次化成了水晶,與身下的沙子緊緊連在一起。
龍卷風很快卷到,法術之中隐含着的海量風刃切割在這蜥蜴的身體上,竟沒有留下任何傷痕。
這并不怎麽出人意料,蘇銘的目的本不在此。
在他的控制下,龍卷風直接将這蜥蜴連同身下的沙土都卷了起來,狠狠地抛向高空,足有近千米高。
然後。。。。。。然後法術就被取消了,風也随之消散。
晶沙蜥蜴在空中徒勞地掙紮着,嘴裏發出尖利地嘶叫聲,但卻無法阻止死亡的到來。
蘇銘已經估計好了這蜥蜴的着陸點,在對應的沙地上連續施放了五個‘化土爲石’術,将那塊沙地變成了堅硬的石頭地面。
十幾秒後,這龐大的蜥蜴如流星一樣,狠狠地砸在地上,沙土飛揚,碎石四濺,硬是将堅硬的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
一直到塵埃落定後,坑中的景象顯現了出來,這晶沙蜥蜴如爛泥一般躺在坑底,四肢和身體都扭曲着,渾身骨骼都斷了幹淨,已經死透了。
蘇銘不得不佩服這晶沙蜥蜴的身體強韌度,從如此高度摔下來,雖然死透了,但竟然還能留下全屍。
“蘇,爲什麽要殺它,它已經放棄捕獵了。”菲安娜埋怨道。
蘇銘當然不會惹她生氣,立刻保證道:“就這一次。以後我決不使用法術殺動物,除非這些家夥鐵了心跟我作對。”
菲安娜點了點頭,又補充道:“可以捕獵來補充食物,但不要濫殺。”
蘇銘順着她的心意,滿口答應下來。
說着話,他已經走到了晶沙蜥蜴的屍體旁,拿出了一些清水,然後觸發了一個水系法術,将這些清水凝成了一把無比鋒利的冰刃。
冰刃在蘇銘的控制下,靈巧地割開蜥蜴堅韌的外皮,又切開裏面密實的肌肉,最後才是内髒。
蘇銘控制這冰刃在内髒裏面一陣翻找,終于找到了一個水囊,卻隻有拳頭大小。
他伸手将它摘了下來,又拿出水晶瓶,将裏面的液體倒了出來。
這液體很是粘稠,呈現淡綠色,散發着一股非常奇怪的刺鼻味道,令人聞之欲嘔。…。
誠然,這液體裏确實包含着濃郁到極點的生命元素,但要把這東西喝下肚子,需要極大的勇氣。
菲安娜隐隐明白了蘇銘的意思,剛剛恢複了些許血色的臉又變得蒼白了起來。
果然,蘇銘緊跟着看向菲安娜:“這瓶東西對你身體有好處,你就把它喝光。”
“死也不要!”菲安娜極力推拒着,努力讓自己離這瓶惡心的液體遠一些。
蘇銘沒有強迫,而是暗暗地向阿甘發布命令:“讓我的味覺和嗅覺失靈一會。”
“爲什麽?”阿甘很奇怪。
“照我說的做。”
“好。”
很快,蘇銘就感覺自己舌頭木木的,鼻子也聞不到任何氣味。
然後,他就在菲安娜驚訝的眼神中,猛喝了一大口到嘴裏,又咽下去一些,仔細感覺着囊汁對身體的效果,确定真正有效無毒後,他便扶過菲安娜的頭,強行吻上了她的唇,将口裏的囊汁給她渡了過去。
這一回,菲安娜沒有抗拒,雖然眉頭皺的緊緊的,但仍然将這東西給吞下去了。
喂完了,她臉色已經變得通紅,黯淡的眸子裏似乎也有了些水光。
蘇銘笑看着她,又喝了一大口,将水晶瓶裏的液體全喝到嘴裏,再次吻了上去。
這囊汁雖然令人惡心,但喝到肚子裏,菲安娜能感覺到一股火熱的暖流向全身擴散出去,原本軟軟的手腳竟然恢複了一些力氣。
“怎麽樣?感覺還好嗎?”全部渡完了,蘇銘關心地問道。
菲安娜眼神微微躲閃,但仍然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以後我不要喝這個了,太難喝。”話中微帶斥責,聽在蘇銘耳中,倒更像是撒嬌。
但讓他感到憂心的是,就算菲安娜的身體補充了如此充足的生命精華,甚至已經能站在地上走上幾步,但身上卻仍然籠罩着一層陰郁之氣。
這似乎已經不是身體物質層面上的事,而是精神層面上的某種缺失。(..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