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随之蘇醒,從寂靜中轉向喧嚣,大街上人來人往,十分地熱鬧。
茉莉也早早地起了床,拉開窗簾,看着山坡下方美好的城市,深吸了口晨光中清新的空氣,禁不住爲之陶醉。
她失神了一會兒,又習慣性地歎了口氣,走回梳妝台旁坐下,旁邊自有女仆認真地爲她梳洗。
“小姐,有人讓我給你送些東西。”女仆突然低聲道,同時将一張字條交給了茉莉。
茉莉吃了一驚,擡頭看着這女仆,卻見對方已經恭敬地低下了頭。
展開字條,上面隻有幾個字:“到男爵房間去。”
字體蒼勁,非常熟悉,讓茉莉看了心中巨震!
梳洗完畢,她草草吃了幾口餐點,就徑自出了房間。
房門外,一個全身铠甲的騎士立刻攔住了她的去路:“茉莉小姐,您去哪?”
“見我的父親,難道不行嗎?”
騎士手臂立刻改攔截爲邀請:“自然可以,您請。”
一個小小的初階法師,對這大騎士來說,翻不出什麽花樣,他不介意大度些。
男爵的房間在二樓,門口卻是沒有大騎士守着,相比于茉莉,這隻是一個毫無力量的糟老頭,絲毫不受重視。
茉莉推開門,走了進去時,正見到老男爵正站在窗口前面,全身都沉浸在金紅色的陽光中。
男爵聽見響動,回轉身,對女兒溫和地笑道:“茉莉,你來了。”
門被關上了,門後是一個全身隐藏在黑色鬥篷中的高大人影,茉莉向前走了幾步,若有所感,暮然轉身,绯紅色的眸子裏忽然間就溢滿了水光。
人影張開雙臂,茉莉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緊緊地抱着他。
老男爵看着這一切,嘴角帶着欣慰地笑意,但他不得不打斷這對年輕人的溫存時光了。
“茉莉,我的女兒,你和他走。今後的日子裏,我希望你們過得幸福。”
這話出乎茉莉的意料,也出乎蘇銘的意料。他現在有機會将茉莉和男爵全都帶走。
“爲什麽?”蘇銘凝神看着這位老人,而茉莉眼中滿是求懇。
老男爵轉過身,看着窗外沐浴在熹微晨光中的野火城,用一種發自内心的深沉聲音說着:“這座城市,承載了我一生的心血。城市中的人民,都将對未來的希望交給我,我不能一走了之。”
霍爾家族剛發布了墾荒令,領主卻跑了,這是對家族聲望的徹底抹黑。
視家族榮譽爲生命的老男爵,就算時局再迷茫,再艱難,斷不會将之放棄而尋求自身的苟活。
他爲這城市付出了一生中幾乎所有的黃金歲月,已經緊緊将自己與野火城聯系在了一起,不可分割!
蘇銘點了點頭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了。”
“茉莉,我們走。”蘇銘手臂擁緊少女,朝着窗口而去。
“可是我的父親。。。。。。”茉莉在兩者之間搖擺着,她極想跟着蘇銘走,但無法放棄老父親。
盡管心裏處于極度矛盾中,但腳步卻不由自主地跟着蘇銘。
一直到了男爵身邊,蘇銘将一個秘銀薔薇花徽章交給了老男爵,後者呆了半晌,先是疑惑,随後無比震驚地回望着蘇銘。
蘇銘點了點頭:“她在我手裏!”…。
這話讓老男爵如釋重負,雖然他已經抱着死志,但誰會拒絕活着呢?
随後,蘇銘又對踟蹰不定茉莉道:“别擔心,我們走了,肖侯爵不敢對男爵怎麽樣。”
老男爵同樣點頭道:“蘇不會做完全沒把握的事,莉莉,你放心。”
茉莉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沒能舍得蘇銘。
蘇銘來到了窗口,使勁一蹬,身體躍出去近三米多高,七八米遠,在即将下落時,身上青光閃出,‘風之翼’已然加身。
他也不立刻遠去,而是高高地懸浮在空中,遠遠地望着身下的城堡。
幾乎就在蘇銘激活法術的一瞬間,城堡裏的四大元素騎士就發現了異常。
其中兩個騎士第一時間沖進了老男爵的房間,另外兩個則沖出了城堡,立刻看到了空中那個人影。
這兩個大騎士也不廢話,立刻從空間戒指裏拿弓抽箭,擡手就射。
鋼箭攜着可怕的鬥氣向蘇銘呼嘯而去,但蘇銘可不是毫無戰鬥經驗的學者型法師。
下方的大騎士一拉弓瞄準,他就做出了精确的預判,隻是稍微移動了下身體,鐵箭就從他身邊無奈地掠過,對他毫無威脅。
男爵房間裏,一個大騎士快步上前,一把抓起老男爵,抽劍抵住他的咽喉,大聲吼着:“你給我回來!不然我就殺了他!”
作爲大騎士,他的吼聲如雷,滾滾而出,整個野火城都能聽到聲音回響。
茉莉看到窗口的景象,臉色無比蒼白,全身震抖,兩手緊緊抓着蘇銘的身體。
如果父親真的出事了,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蘇銘遠遠地看着窗口,臉上仍有笑意,他撫了撫茉莉的頭發,安慰道:“男爵不會有事的,看着。”
窗口,老男爵艱難地伸出了緊握的手,手張開,上面是一塊薔薇花徽章。
純由秘銀打造的徽章,璀璨晶瑩,非肖家族核心人員不可擁有。
這大騎士一見,臉色立刻劇變,連聲問着:“這是誰的?快說!”
老男爵嘿嘿笑着,笑容非常得意:“聽說是一個叫羅茜的女人的。”
天空中,蘇銘适時地拿出了一個項鏈,項鏈上是一塊散發着藍色氤氲霧氣的寶石。
任何人看到這塊寶石,都會印象深刻。
大騎士臉色灰敗,喃喃地道:“墨河之心!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他心裏劇烈掙紮,手一松,終于還是放開了老男爵。
老男爵整了整自己的衣領,又擡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發型,滿臉高傲的說到:“騎士,你怎麽如此放肆無禮,不經允許就闖入我的房間,還不快出去!”
房間裏的兩個騎士,再無法以老男爵的性命相要挾,又遭到老男爵的諷刺,臉上青紅一片,隻能接連從窗口跳了出去。
外面,另外兩個騎士已經牽來了四匹無比雄壯地天青戰馬。
每一匹馬的眼睛中透着狂野的躁動,身上毛色全青,但鬃毛卻是墨藍色,一看就知道并非純血馬,但卻是超越純血馬的元素雜交品種,就如流火。
四位全副武裝的大騎士迅速騎上戰馬,戰馬們長嘶一聲,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猛然一躍,就上了城牆,再一躍,直接躍上十米高空,快速地向蘇銘滑翔過來。
蘇銘身體一轉,任由這騎士在後面追着,他也不加快速度,隻是保持着足夠的距離,慢悠悠地向雷霆山脈飛去。…。
這距離足有四百多米,再強悍的鬥氣弧也攻擊不到他。
“蘇,他們的馬好快,快追上來了。”茉莉的聲音沒有絲毫害怕,反而透着興奮。
她見老父無事,擔憂之心盡去,此刻露出了一個少女的本性。
身後,戰馬如飛,一個個大騎士身上都是冰藍色的鬥氣,這也驗證了阿甘的說法。
高階鬥氣,必須用藥劑輔助,而肖家族,這類的藥劑就是水系的‘純水精華’。
自然,他們的大騎士,就隻能修水系鬥氣。
兩邊一追一逃,很快就到了秘銀礦脈旁邊,廢棄的礦洞口就在眼前。
這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讓身後的大騎士心驚不已。
到了這裏,蘇銘将少女攏進法袍,擡起手,手上的碎鑽光華循環流轉,一茬又一茬的冰箭向着下方的大騎士飛射過去。
這就是法器的好處,可以連續地進行觸發,施法速度超級快。
羅茜是水系大法師,碎鑽都水系法術居多,蘇銘将其在袖口上各裝了兩圈,第一圈是初階法術,第二圈是中階法術。
當然,這裏面沒有高階的,三維立體的法器極難在穩定性上保證高階法術的需求,所以高階法術一般隻能用平面的卷軸承載。
此時,第一圈的碎鑽上,冰冷的白色水元素光芒如有靈性般繞着袖口快速旋轉,就如火神炮一般。
無盡的冰箭在幾秒内出現,讓天空都爲之一暗,就如集團軍射出的箭雲一般,恐怖非常。
四大元素騎士都是全副武裝的,見此攻擊,雖然心中驚駭,但卻毫不慌亂,鬥氣爆發到極緻,又憑借着元素铠甲的防護和強悍的武器,竟硬抗着這冰箭的攻擊,窮追不舍。
就算沒有勝利的希望,他們也必須追,羅茜大法師身陷敵手,作爲肖家族的騎士,此時就是顯示忠誠的時候。
忠誠,很多時候就是用‘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舉動來表現的。
不愧是大騎士,果然擁有非凡的力量。
若是天青騎士,這麽一輪攻擊,來多少,死多少。
蘇銘再不試探,觸發了碎鑽中的一個中階土系法術‘狂暴地刺’。
頓時,大騎士身下的土地上猛然冒出無數尖利的土刺,這土刺高足有三米,尖端閃着鋒利的冷光,波及的範圍足有五百多平方米,快速而突然。
四個大騎士,隻有兩個反應足夠快,在攻擊來臨之前控制着天青馬躍上了高空。
另外兩人的天青戰馬直接被刺死,馬上的騎士也不好過,雖然铠甲讓他們逃過了一命,卻受傷不輕,行動受到極大限制。
趁他病,要他命。
蘇銘毫不猶豫地又是一發土刺,土刺頓時在倒在地上的兩個大騎士身上開了幾個血窟窿,徹底結束了這兩人的性命。
元素防護铠甲不是萬能的,面對高密度的元素攻擊,也會被突破,就如當日的元素戰船一般,一發攻不破,兩發它就扛不住了。
面對這場景,尚在天空中滑翔的兩個大騎士看的睚眦欲裂,兩個難兄難弟一對視,多年共事的默契瞬間讓他們達成了某種共識。
兩騎士突然從馬背上一躍而起,到了最高空時,其中一個騎士的鬥氣全力爆發,狠狠地将另一個大騎士向蘇銘甩過去。
這位仁兄如炮彈一樣向蘇銘接近,手上的劍發出了藍白色的刺眼光芒。…。
下一秒,就是一道極其凝實的鬥氣弧。
這鬥氣弧長有數十米,一離開長劍,就被籠罩在雪白的霜霧之中,直如一條巨鞭向蘇銘狠狠抽過去,異常地犀利。
從其中傳來的元素波動的劇烈程度來看,威力不下于中階攻擊法術。
可惜這騎士不會飛,隻能做如此悲壯地舍命一擊。
而蘇銘會飛,在空中擁有主動權,他在兩個騎士躍向空中的同時就加快了速度,遠遠将兩人落在身後。
這鬥氣弧翻翻滾滾,飛出去兩百多米,途中,原本凝實的鬥氣不斷散逸,威力極快地降低,終于在蘇銘身後化作了單純地冰涼霧氣,在元素平衡法袍的作用下,連蘇銘的衣角都無法掀動。
這就是鬥氣的缺陷,它們的結構并不穩定,随着攻擊距離的增加,威力下降的飛快。
而任何一個中階法術,因爲有法師精神力時刻維持的穩定法術結構,三百米内仍然能維持巅峰攻擊力的一半。
這就是武士相比法師的根本差距之一。
這空中的騎士,立刻遭到了蘇銘三道‘毀滅箭’的連番打擊,慘叫聲都沒有,在空中直接化作了一團火球,如流星般砸向了地面。
‘嘭’的一聲,大地似乎都抖了幾抖,被砸出一個焦黑的坑洞,坑底是大騎士殘存無幾的屍骸。
最後一位大騎士終于放棄了追殺,這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戰鬥。
戰士面對法師,通常的結局就如現在這般,充滿着難言的悲劇色彩。
他站在地上,看着迅速遠去,終于消失在雷霆山脈的人影,隻能大聲怒吼着發洩心中的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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