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都有那麽幾個幸運的家夥從中淘到寶貝,成爲富翁;但在同時,卻有十倍百倍的人命在其中消逝。
不過,人們的眼光總是盯在成功者身上,也爲他們的成功所刺激,選擇性地将危險無視,總想着自己會是那個幸運者。
所以,山脈中年複一年地上演着悲劇,從無止歇。
也正因爲其兇險,蘇銘離開礦洞後,便取道雷霆山脈,一路向他的法師塔趕去,沿途也收集了大量紫棘花,以用來制作亮紫溶劑。
這種花很是常見,山脈裏多的是,顯然還沒被人發現用途。
若是被人知道這東西可以用來制作昂貴的彩虹墨水,絕對能在幾年間讓這紫色的小花滅絕蹤迹。
蘇銘在雷霆山脈的外圍避人而行,五天後,阿甘向他宣布‘純水凝珠’的理解完成。
同時,他也終于回到了法師塔。
他也沒魯莽地進去,而是遠遠地繞着法師塔走了一大圈,确定沒有異常後,這才完全放心。
這法師塔雖然外觀看着挺漂亮,但内裏依然簡陋.
其他不說,就那道門,就隻是一道的木門,雖然看着厚實美觀,但随便一個初階法術都能将它擊成粉末。
他推開門走了進去,立刻被一股溫暖舒适地氣息包圍了。
這麽多天在外面風餐野露,到了這裏,全身才放松下來。
一個月不見,法師塔的大廳已經出現了大變化,不僅大廳中擺放着名貴的天青木家具,牆上也挂了許多壁畫,仔細辨認下,竟全出自當世名家之手。
這是怎麽回事?這些家具和裝飾,每一樣都不便宜,合起來應該是一筆大數目,他留在法師塔裏的兩千金币應該買不起這些啊。
塔中的人也聽見響動。很快,缇雅出現在蘇銘的視線裏。
她神情有些憔悴,見到蘇銘後,臉上立刻浮起笑容,有些黯淡的眸子瞬間充滿了神采。
“蘇,你終于回來了!”她的聲音裏滿是驚喜,不自覺地緊走幾步,卻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腳步放緩,終于還是在蘇銘身前幾米遠停了下來。
正如之前對愛爾雅的自我介紹一般,她是蘇銘的好友,似乎不應該過于熱情。
蘇銘可不管這些,上前一步,将缇雅摟在懷裏,感歎道:“是啊,我回來了。”
缇雅滿臉通紅,輕輕掙了幾下,終于沒有離開這個懷抱。
兩人靜靜地擁在一起,感受着這份交心通意的靜谧。
良久,缇雅才輕輕述說着自己的擔憂:“這麽長時間,我以爲你出事了。”
要不是肖家族對野火城的一系列示好舉措,讓缇雅還保留着期望,她早呆不住了。
“我确實出了些事。”蘇銘将脖子上的斂息墜擡起少許。
頓時,缇雅就從蘇銘身上感到了兩股不一樣的精神波動,其中一股要強大的多,和以前的蘇一樣。
另一股微弱的,卻給人一種深刻的冷漠麻木,就像是非生物。
這下驚得她花容失色,猛然擡頭,仔細地看着蘇銘的眼睛,她看得如此認真,似乎要從中看透蘇銘的靈魂。
蘇銘與她對視着,眼光毫不躲閃。
良久,缇雅才歎了口氣,收回了目光:“蘇,你還是你,但卻多了一個冰冷的靈魂。它能帶給你什麽?”
“強大的力量!”…。
阿甘一直在腦海中學習,并将結果存儲在潛意識領域,蘇銘随時可以調用。
這麽多天了,蘇銘對法術的理解不知不覺間就漲了一大截。
缇雅臉上更顯失落,聲音低沉:“爲了野火城的那個她,值得你如此付出嗎?”
強大地力量有千萬條道路可以追求,何必選擇這一條無比痛苦的道路。
蘇銘所做的這一切,缇雅也有所耳聞。
大陸曆史上,人類法師中就曾有人嘗試将正常欲望和純粹理智分離開。
這人不是别人,正是真理賢者羅素!
這讓他成爲了整個大陸曆史上最強大,最有影響力的一個法師,龍族亦不得不低頭,尊他爲大師。
但其中的痛苦,羅素的描述是:永不願經曆第二次。
對缇雅的疑問,蘇銘也曾經問過自己,并得到了答案。
“這不是付出的問題。缇雅,我無法坐視悲慘的命運降臨在她身上。她若是受苦,我心裏會很疼。”
缇雅終于掙開了蘇銘的手臂,聲音有些沙啞:“我知道了。别站在門口了,進來。”
蘇銘非常坦誠,對她毫無欺騙,這也是作爲精靈的缇雅最欣賞的一點。
但現在,她甯願蘇銘對她隐瞞這些。
腦海裏,阿甘沉寂了多日的聲音浮了出來:“她流淚了,但隻是微量,已經通過鼻淚管排走了。”
“我知道。這事你别管,你以後也别随便出現在表層意識。”
“命令已收到!”阿甘又回到了潛意識,埋頭苦學去了。
表層意識就像電腦的屏幕,能被人直接觀察到。而潛意識,可以形象地比喻爲硬盤,裏面有多大,存着什麽,隻有你自己知道。
到了大廳中,缇雅指了指廳中的一切,簡單地道:“肖家族那個女大法師聽說是你的塔,親自送來的。”
“羅茜?”這女人真是陰魂不散。
“嗯,我和她說你去雷霆山脈收集材料去了,然後她在大廳坐了會,就送來了這些東西,還有一些低純度的秘銀合金,說是爲上次酒館裏的事道歉。”
道歉?蘇銘笑了笑,想來是爲了招攬他,一出手就是大手筆,還正是他所需要的。
且不去管她,她若是有求,自會再來。
蘇銘沒在這上面繼續話題,他轉而問道:“食金獴呢?走了嗎?”
說到這小東西,缇雅臉色開朗了些,笑道:“沒呢,在二層的一個房間裏睡覺,精金礦全被它吃了,吃撐了,而且它也很喜歡法師塔内的元素平衡空間。”
“哦,沒走就好。”蘇銘還準備跟它做筆買賣呢。
随後,蘇銘拿出缇雅的法袍,交還給她:“物歸原主,這法袍幫了我大忙。”
“那就好。”缇雅很自然地接過:“我就怕幫不上忙。”
自剛才話說開後,缇雅的表情一直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喜怒,又恢複到了蘇銘第一次見她的境況。
這是沒辦法的事,有些話不說開,日後積累起來,傷害更大,那可能導緻蘇銘永遠失去這個精靈。
他跟缇雅說了聲,首先到了二樓,很快就找到了肚子鼓鼓的食金獴,這小家夥渾身團成一團,和一個圓球一樣,正呼呼大睡。
相比于第一次見到它,身上的鱗甲變的更加幽藍,光澤也更加剔透。
旁邊的地面上,則停留着十幾粒銥金,蘇銘上前将之收了起來,然後輕手輕腳地離開了這房間,徑自到了三層的煉金室。…。
一進去,就看見愛爾雅也在裏面,正在聚精會神地繪制一個基礎法術卷軸。
她也沒有發覺蘇銘進來了,仍沉浸在法術的世界裏。這份專注,就很是難得。
蘇銘也不去管她,他将修複法袍的煉金材料一樣一樣地拿出來,仔細歸類放好,又擺出了許多煉金專用的水晶瓶。
随後開始調用阿甘歸納出來的精義,很快就明了了這煉金過程的關鍵點。
他和阿甘是一體的,共享着記憶庫,阿甘會了,就是他會了,之間沒有任何隔閡。
蘇銘靜了靜心,鄭而重之地将丹尼斯的法袍拿了出來,放在工作平台上展開,撫平。
頓了頓,蘇銘正式開始了法袍的修補。
這一次,完全沒有缇雅的指導,全靠他自己摸索實驗。
這法袍中的紋路非常複雜,其中所要顧忌的東西多到讓人頭皮發麻的程度。
破損的法陣中,那比頭發絲還要細的紋路,都要一一接駁起來,不能有任何失誤和瑕疵。
因爲準備充分,蘇銘并沒感到煉金過程的難度,隻是非常繁瑣!
這紋路一接就是上千根,真是要人老命了。
也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蘇銘終于修複了胸口的第一個破洞。
看起來非常完美,天衣無縫,幾乎看不出修補痕迹。
法袍上,原本微弱的法術平衡效果,陡然提升了一截,又疊加上煉金室本身的平靜效果。
煉金台上,一瓶原本正在冒着氣泡的溶液瞬間就平複了下來。
看這效果,這個破洞是修複成功了。
他再接再厲,開始着手後背這個。
法袍背部,因其大部分時間都處在平整的狀态,同時面積又大,是法陣的密集部位。
同樣面積的破損,足足讓蘇銘多花費三倍的時間。
當最後一絲紋路被接駁上時,整個法袍上微微閃亮了一下,原本黯淡的表面,散發出一股若有若無的空氣波紋,就如銥金表面一樣。
丹尼斯穿着這法袍時,蘇銘就看到這波紋,當時以爲是距離遠造成的視覺假象,沒想到本身就是存在的。
蘇銘拿起法袍,穿在了身上,一股暖意湧上了身軀。
他走出煉金室,在走廊上快步走了幾圈。
原本應該撲面而來的風沒有了。
蘇銘又施展出了水晶盾,結果更讓他驚喜,原本緊附在身上的透明光盾,此時隻是懸附在法袍上。
他不用再向以前那樣,刻意地用精神力去維持身體元素的平衡。
更加奇妙的是,這法袍并不影響他的施法速度,同時也不降低法術效果。雖然這法袍和缇雅的有很大差距,但這是真正屬于他自己的法袍!
他長呼了口氣,舒展了下自己的身軀,轉過身,正看到缇雅和愛爾雅都在看着他。
“怎麽了?”
缇雅沒有回答,看着他的眼光中,又是欣慰,欣慰他真正走上了強者的道路;又是心疼,因爲她知道這需要多麽大痛苦來換取。
愛爾雅用崇拜地眼神看着他,她在煉金室中,親眼看着蘇銘使用着神奇的煉金術,各種溶劑,各種礦物,幾乎是随心所欲地轉變着,讓她覺得非常震撼。
她的聲音怯怯的,透着十分敬畏:“梅林先生,您已經在煉金室裏呆一個多星期了。”
蘇銘苦笑,沒想到竟然已經過去了這麽久。
不過,有了這法袍,有了阿甘的幫助,這一切都隻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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