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溫熱的劍柄觸到了他的手,他才驚醒過來,一見這情況,手就縮了回去,還将劍鞘遞給了蘇銘。
“我已經老了,這把劍再繼續跟着我,隻會埋沒了它。從現在起,它屬于你了。蘇,記得用它多殺獸人!”說這些話時,霍伊一臉感慨和落寞。
這确實是把好劍,蘇銘剛才用它切開了戰馬和赫爾曼身上的铠甲,同樣是精鋼打制的護具,這劍鋒上愣是連個豁口都沒有。
所以他也不矯情,立刻收了下來,将這劍綁在了背上,臉上笑嘻嘻地:“霍伊,還有什麽好東西沒?我來者不拒。”
“沒有了。臭小子,我的好東西都被你掏光了。”霍伊笑罵道,随後面色一整,催促道:“快去城政廳去領賞,這好事可别被那騎士給攪黃了。記着啊,你還欠我十個金币。”
說着,他的眼睛又轉到蘇銘微微顫抖的手臂上,輕聲地問道:“怎麽樣,傷地重嗎?”
蘇銘微笑了下,同樣低聲答道:“沒事,用力過度罷了,骨頭沒事。”
聽到這話,霍伊臉上唯一一絲擔憂也消散了,他欣慰地拍了拍蘇銘的手臂:“幹地好,去,帥小夥。”
蘇銘應了聲,在街上衆人敬畏的眼光中,走到獸人屍體旁,一劍割下獸人頭,就這麽提着走向了野火城地城政廳。
他身後的霍伊默默地看着他,一直到看不見人影,才歎了口氣,這麽多年了,野火城終是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了。他背着手,看也不看街邊狼狽的赫爾曼騎士一眼,就這麽悠悠地轉回了小酒館。
幾個城政廳的官員也沒去理赫爾曼騎士,而是返身追着蘇銘去了。圍觀的衆人也紛紛散去,每個人離去之前向赫爾曼投去的,都是不屑的眼光。
赫爾曼以前仗之以橫行的武力,就這麽地在占盡優勢,接近偷襲的情況下,被人堂堂正正的擊敗,不要說别人,就是他自己,也無法接受。
從衆人仰視的雲端跌落到地獄,這中間的反差,讓他羞愧地不敢擡頭,整個人的精氣神都頹喪了下去,再無之前飛揚跋扈的氣勢。
在街角的暗影裏,兩個傭兵打扮的壯漢并排靠在牆上,以隻有對方才能聽到的音量小心翼翼的交流着。
“馬修,這個小子的出現會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我看他強的有些離譜。”說話的傭兵臉上長滿了粉刺,他的視線時不時地瞟着地上那個被斬落的馬頭,眼角微微抽搐着。
被成爲馬修的傭兵将臉藏在陰影裏,聲音也有些飄渺:“不用理他,個人的力量對計劃影響不大。如果你不放心,就派人把他殺了,暗地刺殺比正面擊敗可要容易多了。”
‘粉刺臉’點了點頭:“試試,我會抽幾個老手去幹。”
“随你。”馬修無所謂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身影很快就隐沒在了人群當中。
粉刺臉一個人也沒多逗留,左右看了看,低着頭,融進了街上的人群中。
随着這兩個傭兵地離去,街邊一個更深的陰影裏,一個将全身包裹在黑鬥篷中的瘦小身影也悄悄地離去,行動之間異常敏捷,絲毫沒受寬大鬥篷的影響。
……………………………………………
城政廳,城主萊恩.德.霍爾男爵親自坐鎮。在獸人即将來劫掠的關頭,他不放心将這個城市交給任何人。…。
男爵雖然隻有五十多歲,但他的臉龐卻已經爬上了細密的皺紋,頭發也滿是銀絲,直留下少許的棕紅之色,眼睛也開始渾濁了,要不是裏面帶着些一城之主的威嚴。在街角碰着了,誰都會認爲這隻是個普通的小老頭呢。
此刻,老男爵正坐在位置上,認真的聽着他的老管家希曼關于城内情況的報告。這老管家不同于城政廳裏明面上的行政系統,而是暗面裏,城主了解全城情況的保證。
如果蘇銘在這裏,就會發現,這老管家的面龐和他曾經遇到過的茉莉的馬車夫有着七八分相似,不同的,隻是看起來老邁的多。
“大人,來自洛迦城的糧船還沒到達,已經超過預定日期快有一天了。”老管家一開口,就是這麽一個決定全城命運的重量級消息。
野火城因爲獸人的關系,産糧極少,絕大部分要從洛迦城進口,然後充斥到公倉裏,轉賣給民衆,男爵也就從中賺一些差價。
一般每隔三十天,糧船就會載着大量糧食沿着城外不遠的幼底河逆流而上,到達野火鎮碼頭。
要不是幼底河時常泛濫,再加上男爵沒錢供養水系法師來調控水勢,野火城早就依河而建了。
這種事情,老男爵顯然不是第一次碰到,他處變不驚,手指輕輕敲着身旁的桌面,沉吟了會,問道:“城裏儲備的糧食,還能支撐多久?”
希曼管家立刻報出了具體日期:“最多一個月。”這些糧食還是每個月摳省下來的,算是保命糧了。
老男爵深吸了口氣,果斷說着:“封鎖野火城碼頭,這消息絕對不能傳出去。還有派人去洛迦城查探情況。把我的文書也帶上,萬不得已的話,就讓人帶着文書去找洛迦城城主勞倫斯子爵。”
“大人!您。。。。。。可是小姐。。。。。。”老管家驚道,他當然知道這文書是什麽意思,這根本就是婚書!
七年前,勞倫斯子爵就提議兩家通婚,但剛剛痛失愛子(外界傳爲私生子的法師學徒)的霍爾男爵當即否決,那一次,兩人鬧得很不愉快。
這麽多年了,通婚的事,子爵也提過好多次,但都被男爵以各種理由拖着。但現在看來,霍爾男爵已經打算屈服了啊。
隻是如此的話,霍爾家族将從老男爵手裏斷絕,随着茉莉陪嫁到勞倫斯的舒沃斯家族中,這對讓向來以振興家族爲己任的老男爵來說,不得不說是一個莫大的悲劇!
下了這個決定,老男爵臉龐更見蒼老,他擺了擺手,有些無力地道:“眼見這茉莉已經長大了。勞倫斯逼的緊,那也沒辦法,說到底,他也算是我的妻弟,我答應了下來,他也不會太過份!好了,這件事就這麽定了,說說其他的。”
希曼心中沉重,不過他隻是管家,見男爵下了決心,便不再言,将話題一轉道:“城中的傭兵最近有些異動,怕是和獸人有些關聯。”
老男爵一聽這話,臉上浮現冷笑:“那些傭兵哪一年不在這個時候鬧騰,你叫各個守備隊長不要手軟,有不對頭的,立刻就殺了,還能省些糧食。”
這個老管家毫無異議,低頭應下了。
“有什麽好消息嗎,希曼?過些日子就是歸甯節了,卻碰到這麽多煩心事。”老男爵臉上帶着笑容,其中隐隐有些期待。
希曼也微笑着應道:“好消息倒真有一個。昨晚,城衛隊聽見城郊墓園的獸人的慘叫聲,今天早上被證實了。”…。
“哦,說說怎麽回事?”老男爵被提起了興趣。
老管家立刻就說道:“那是頭蠻獸人,不過已經被殺了。殺他的是城郊墓園的守夜少年,赫爾曼騎士已經帶着幾個官員前去驗證消息真假了,如果果真是他殺的,估計現在已經在過來領賞的路上了。”
“哦,殺的還是蠻獸人,還是一個少年?他多大了?”老男爵坐直了身體,仔細地問着。
老管家不知道男爵爲什麽關心這個,但他還是立刻答道:“據說今年剛剛十六歲,是個孤兒,除了當守夜人,還在酒館裏當着幫工,酒館的老闆是老霍伊,曾擔任過守備隊長。”
聽到這些,男爵的身體又坐了回去,有些可惜地歎道:“能殺死蠻獸人,還這麽年輕,當真是天資絕世。可惜啊,能早幾年出現就好了。”
正在這當口,房間的門被敲響了,一個侍者在門外低聲道:“城主大人,有個少年提着一個獸人的頭顱,前來領取賞賜。”
老男爵和管家對視一眼,笑着說道:“剛說到他,他就來了。走,去看看這少年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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