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了十來分鍾把兩千多個騎兵撕成碎片,戰鬥時的緊張和集中消退之後,無論是機槍連的戰士還是那一個連的普通戰士都忘記了戰場手冊的要求。他們都忘記了必須進行的戰場警戒,無論是幹部還是戰士,這幾百個人都一起彎下腰不停的嘔吐起來。
不過複興軍畢竟是複興軍,在片刻之後,部隊的各級政工幹部們就在嘴角上還殘存着嘔吐物的情況下開始安撫和慰問戰士們。而部隊的指戰員則開始安排士兵們檢查戰場上,是不是還殘存着個别幸運的敵方傷員。
雖然在搜索的過程中,無論是幹部還是戰士都會被過度血腥的戰場刺激的繼續嘔吐,可是他們還是在仔細的搜索着戰場。
還真别說,這些戰士們還就真的在遍地的殘肢斷體中,找到了幾個缺胳膊少腿的幸運兒。
和剛剛被炮彈襲擊不同。那個時候,是什麽東西在進攻自己?是誰在攻擊自己?大炮是什麽東西?咋藥有大多的威力?身處戰場,距離複興軍陣地大概有四裏地左右的張獻忠是一丁點兒都不清楚。
在當時,所有的人都被炮彈的爆炸驚住了。更因爲對于實際情況毫無頭腦,所以那種恐懼和驚悸的情緒都不怎麽深刻。
可是現在就不同了。可能從目前來說,這樣近距離的觀看自己部下被複興軍用先進的武器屠殺是一種非常不幸的經曆。可是從另一個角度講,如果不是這樣從近距離旁觀這樣的戰鬥過程,張獻忠就永遠無法理解這些衣着奇怪,全身上下一身緊身的灰色衣服,帶着個大帽子(複興軍的戰鬥鋼盔。鋼制帆布蒙皮。蒙皮可拆卸。内部有藤制彈性空置内襯。)的奇怪軍隊有多可怕,有多“邪惡”。
當然了,從長遠的角度講,張獻忠現場觀摩了這樣一場戰鬥,使得他對複興軍的戰鬥力有了充分的認識,使得他不會像那些毫不知情的其他造反軍首領那樣,不明不白的死在複興軍的軍事打擊下。
在有了這樣一次經驗之後,在未來的日子裏,重新崛起并轉戰中國南北,最終在印度地區建立起了自己的國家的張獻忠,再也沒和複興軍再進行過任何一次直接的軍事沖突。
終其一生,他都再也沒有發動過針對複興軍的軍事行動。隻要聽到複興軍的風聲,張獻忠就會像老鼠一樣溜個無影無蹤。
在經過了拒絕(張獻忠:“這不是真的,這是妖魔鬼怪作亂!”)、憤怒(張獻忠:“爲什麽會這樣?我張獻忠做錯了什麽!”)、妥協(張獻忠:“好了好了,這有什麽了不起的。沒事沒事,不過就是幾千人手,我過幾天照樣能拉起一支隊伍來!”)、沮喪(張獻忠:“完了,徹底完了。沒希望了!幾年的心血毀于一旦,我完了!”)、接受(張獻忠:“嗯。這灰衣大頭兵不可力敵,我以後一定要離他們遠遠的!”)這五個心理階段之後,不愧爲枭雄的張獻忠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
他沒有繼續在戰場附近多停留一會兒的時間,立即開始在複雜的山地環境裏,努力的摸索一條可以逃走的道路。
負責攔截任務的複興軍确實因爲巨大心理刺激産生工作的失誤。其實按照正常的作戰要求,在戰鬥結束後,别管多麽險峻和崎岖的地形,戰場周邊的環境都是必須要進行搜索的。可是因爲突如其來的完全沒有準備的慘烈戰場的刺激,攔截部隊沒有對周邊地區進行搜索。
畢竟從複興二式機槍列裝部隊以來,這還是它第一次在真實的戰場上大顯身手的。再怎麽嚴格、頻繁、高仿真的模拟演習,也不如現實的戰場給人帶來的震撼大。
這就這樣,有大運氣的張獻忠成了漏網之魚,因爲攔截部隊的一個疏忽逃出生天了。
完成了作戰任務和戰場搜索的複興軍攔截部隊的情緒有點萎靡。但是他們并沒有離開戰場。相反的,在他們搜索完戰場任務搜救了僅有的幾個敵方幸存傷員之後,他們重新修整了一下剛剛被沖擊的有個别地方損壞了的防禦工事,重新做好了作戰準備。
果然,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有百十個散兵遊勇跑到攔截部隊的陣地前面。不過這一次攔截部隊沒有用機槍對他們進行掃射。一個連的步兵戰士用上了刺刀的步槍,就把他們全都俘虜了。
說起來,身處戰争中的士兵們作爲戰争的參與者,是很難對戰争的殘酷産生直觀的認識的。就像打架的人在打架的過程中會大腦斷片兒一樣,在戰場上殺紅了眼的士兵,也會産生一樣的狀态。
就比如說剛剛作爲炮灰的那些被張獻忠裹挾而來的,向複興軍的陣地方向狂跑的那近萬的流民吧。
他們一開始聽到巨大的爆炸聲之後,就馬上恐懼和絕望的向前狂奔。可是在他們發現一直壓在自己身後的張獻忠騎兵崩潰逃跑之後,他們慢慢的就停下了腳步。
爆炸後的現場那也是非常的血腥的。這近萬的流民在發現壓陣的騎兵崩潰,又目睹了複興軍可怕的炮擊效果之後,表現的非常的呆滞。
在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裏,被裹挾了幾百裏地的距離,吃不飽睡不着,生命不在自己的把握之中,完全絕望的生活在張獻忠的核心部隊的鎮壓中的流民們,在距離複興黨陣地的第一道壕溝的不遠處,愣在了那裏。
他們像一群行将就木的木頭人一樣,面面相觑的站在那裏。不少人更是像松了口氣一樣,仰倒躺在了地上。
當複興軍的陣地上響起了高音喇叭的聲音的時候,在聽到了高音喇叭裏要求的“蹲在地上不許動,違抗者殺頭”命令之後,這近萬的流民裏,除了百十來個張獻忠安排在流民中帶隊的小頭目偷偷逃跑了之外,剩餘的近萬流民,都聽天由命的蹲在了地上,等着從陣地裏列隊而出的複興軍的處理。
王書輝沒有到現場來添亂。他正在指揮部裏和第一軍團政委馮新民商量,怎麽利用這批新的流民,把張獻忠作爲一個反面教材,來對複興黨上下進行思想教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