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闫愛華看來,隻要是個正常人,隻要站在大多數人的立場上,複興會的道理都是很簡單,很容易理解的。那些不想聽複興會講道理的人,自然就不必和他們講道理了。複興三式(村田步槍)步槍是幹什麽用的。就是收拾那些不講道理的人用的。
傳統文化修養比較充足,而且能夠把儒家的書本知識很人性化的應用到生活中的人,往往都是有着很大的人格魅力的。肖文龍雖然是個中醫大夫,可是他的傳統文化修養非常的足。無論在和上層人物打交道還是和底層人民打交道的時候,大家往往都會被肖文龍那儒雅博學的人格魅力所吸引。
可是,肖文龍身上的那種儒雅風度在對上複興會的時候就不靈了。
複興會黨員闫愛華通過一個星期的接觸對肖文龍的理解比較充分。闫愛華深知“有比較才有鑒别”的道理。接觸過複興會近現代醫療體系,親身感受過複興軍中軍醫治療的闫愛華,已經把肖文龍和複興會人民醫院的一個普通大夫作過比較了。
一個複興會的普通大夫,每天接治的病人一般超過二十個。而肖文龍這一個星期來在勞改營醫療所裏,每天接治的病人也超不過三個人。
單單從這個角度上,闫愛華就對被勞改們非常感激和喜愛的中醫大夫肖文龍非常的不以爲然。
在闫愛華眼中,肖文龍這個人不過是個掌握着落後技術的落後階層的一個落後的邊緣分子。用不少複興會一線黨員們的話說,封建統治階級的水平真的不怎麽高。就是他們的那些狗腿子們的素質,也是相當的糟糕的。
比如說,闫愛華就發現,在各個地主老财家占據着重要地位的賬房先生們,在最基本的數據統計能力方面,連參加複興軍幾個月的普通小戰士都不如。非常簡單的數據計算,不借助算盤等工具,這些賬房先生根本就無法處理複興會對地主老财抄家之後的統計工作。
當一個專業人士比不上一個業餘選手的時候,這個所謂的專業人士面臨的肯定是全方位的否定。在闫愛華眼裏,肖文龍這個所謂的湖廣名醫,連複興會裏普通小戰士都知道的“細菌”、“感染”的概念都聞所未聞。在處理病患的時候,他連殺菌消炎的概念都沒有的時候,在闫愛華心裏,肖文龍就已經變成了個不怎麽重要的落後分子了。
肖文龍在勞改營衛生所一個星期來的工作,已經在闫愛華的要求下進行了諸多的改進。比如在接觸患者的時候一定要用消毒劑洗手。比如在處理外傷的時候,使用的工具,病患的傷口一定要進行殺菌消毒等細節,都是在闫愛華的要求下進行改進的。
闫愛華對于肖文龍的指導工作,進行的是非常小心和謹慎的。對于這些改進的原因和操作方法,闫愛華對肖文龍的指導又耐心又認真。肖文龍作爲一個行醫經驗豐富的人,在認真的琢磨了闫愛華的話之後,也有不少恍然大悟的感覺。
闫愛華的做法讓肖文龍産生了闫愛華對自己很重視和看中的想法。畢竟從肖文龍的角度出發,這種醫學方面的獨到見解,一般不是門内弟子是不會教導的。他渾然不知道,闫愛華教給他的那些“高深”“獨到”的專業醫學知識,根本就是每個複興會黨員和每個接受過複興會教育的普通人都學過的普通常識。
正是因爲肖文龍對闫愛華有了這樣的誤解,才使得他鼓起勇氣來像闫愛華讨教問題的。看到闫愛華聽了自己的話若有所思的樣子,肖文龍有着學生爲難住了先生的那種沾沾自喜的感覺。
肖文龍不知道的是,闫愛華之所以若有所思,完全不是因爲被肖文龍的話爲難住了的原因。而是他有些不知道怎麽和肖文龍這樣的落後分子明明白白的解釋這個問題。
在闫愛華看來,肖文龍的問題就是個最基本的立場問題。和複興會黨内的同志,哪怕就是和複興會裏最普通的農場和工廠職工們,都可以很清楚很明白的讨論這個立場問題。因爲大家在很多概念上都是有着共同的認識的。
肖文龍這種封建分子,還是個封建統治階級的狗腿子幫兇。想要和他解釋明白這樣的道理真的不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想了好一陣兒之後,闫愛華才對肖文龍說到:“肖大夫,這個問題我還不好直接的和你解釋,我跟你讨論一下這樣一種情況吧。比如說有一百畝地,這一百畝地每畝地的産量是兩百斤。一共有五十個人種這一百畝地。每個人每年需要的糧食是三百斤。”
“你看,一百畝地,每畝地産糧兩百斤,一百畝地一年就可以出産20000斤糧食。每個人每年吃三百斤糧食,五十個人,五十個人一年也不過吃掉糧食15000斤。這樣一來,這一百畝地的産出,每年還能多出5000斤來。我們是不是說,一百畝地養活五十個人綽綽有餘呢?”
肖文龍自己不種地,他也不經營農業。幹這些事情的,是被稱爲大善人的他的父親。可是作爲地主的兒子,肖文龍也知道一畝地産不了三百斤糧食。而每個人一年消耗掉的糧食也絕不止三百斤這麽少。可是他在聽了闫愛華的話之後,還是安靜的點了點頭。
闫愛華看到肖文龍點頭之後,笑着對肖文龍說到:“肖醫生你看,如果大家一起勞動,公平的分配勞動成果的話,每一個人都能吃得飽,甚至還能産生多餘的糧食。但是,現實中的農業生産是這個樣的麽?不是吧。”
闫愛華這個時候情緒上激動了一點,他大聲的說到:“同樣是一百畝土地,五十個人進行勞動,可是一年20000斤的糧食,要被一點勞動也不參加的地主收走一半甚至更多。隻剩下10000斤甚至更少的糧食,這五十個勞動者,連最基本的生存都不能保障。你說這種情況對不對呢?”
肖文龍即使是個地主的兒子,可是他也是懸壺濟世一心治病救人的李時珍親自教導的再傳弟子,他不僅是個很聰明的人,也是個講道德的人。聽了闫愛華的話,他一下子就感到地主是很壞的人。可是,那句否定地主的話,就在他嘴邊上,他就是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