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種機工程目前就是這樣。林木和牛管家兩個人連夜算出來所需的各種材料,并且張榜公布之後,整個蘭陵莊子上就能過了年似得,到處都是喜氣洋洋。
普通的莊戶不會知道播種機工程其實是蕭蘭陵和長孫明府之間的一次交鋒,也不會想到如果這批播種機不能按時完成,自家爵爺要擔負着怎樣的幹系。
在他們眼裏,這就是菩薩心腸的家主,又給他們找了一條生财的路子。
播種機工藝雖然複雜,但是需要的材料實在沒什麽稀罕的,主要是木材。幾十年樹齡的木材大唐到處都是,不遠的終南山上取之不竭用之不盡,隻要你肯出一把子力氣扛着斧頭去山裏砍樹,就能換錢。
這年頭沒什麽環境保護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說法,人類還活在與大自然争命的階段,有本事的你就可了勁的去禍害大自然吧,哪怕整個長安縣幾萬人同時出動去終南山,砍樹的速度也遠遠比不上終南山的自我修複速度。
砍樹能換的錢,還真不老少,比砍柴賣錢劃算不知道多少倍,朝廷的工程嘛自然是油水大大的。最關鍵的是,砍樹這事它不耽誤農時啊,白天幹活沒時間,那就晚上找上七八十來個人結伴,點着火把去砍。總之任何時間都能做,反正大樹又不會長腳跑了。
當然,金屬就不是那麽容易搞到的了,這年頭大多數的鐵器,都被用在了兵器制造上,普通百姓家裏用的鐵器都是當成寶貝一樣。不過蕭庭在制造播種機之初就考慮到了這個問題,播種機需要的金屬相對要少的多,隻有幾個關鍵部位,總量還是很少的。甚至很多地方,完全可以用廢舊的農具稍微熔煉改造一下就能代替。
其實,讓莊戶們幹勁十足的,不僅僅是錢,還有一種發自心底的自豪感。
制造播種機不光是爲自己賺錢,更是爲了朝廷出一把子力,爲了大唐百姓能多種莊稼,能吃飽飯做貢獻,砍樹時候留下的每一顆汗珠子,都帶着爲國爲民的光榮氣息。
上午的時候,蕭守道來了一趟,一見面就哼哼唧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一肚子幽怨,說什麽修齊你欺騙我感情。
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老子欺騙你感情那是爲你好,要是真有什麽歹心思,老子不要你的心隻要你的身,你豈不是更慘?
蕭守道給唬得一愣一愣的,問修齊你說的這個和我說的這個,有什麽關系嘛?我咋想不明白呢?
“沒啥關系,就是随口一扯緩和一下氣氛。”拍拍蕭守道的肩膀,那天事出緊急,有些話來不及明說,而且也就是我的推測沒個實證,說出來沒什麽意思,所以就沒告訴你,倒不是故意騙你。這事不管怎麽說,是兄弟做的不合适,這跟你告個罪了。
“做都做了,一句告罪就成了?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可得跟我說明白了,跟你打混了這麽久,好歹讓我學一絲半點的本事。”蕭守道對于被‘欺騙’感情這事倒沒怎麽太在意,話都挑明白了,事也就過去了。
“你今天來,有事?”蕭庭問。這家夥看着嘻嘻哈哈的,其實精明的很,一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還不是因爲你。”蕭守道幽怨道。
“你再不好好說話,我給你踹河裏去信不信?”蕭庭一翻眼皮。
這話威懾力不大,反正蕭蘭陵的武力值低是衆所周知的,蕭守依舊道嬉皮笑臉的,一雙桃花眼泛光,大眼睛眨巴眨巴,湊上來膩歪道:“我家老爺子說了,跟你一比,我就是個雛兒,還罵我整日也沒個正形,讓我找點正經事做做。你說,可不是因爲你嘛,修齊,你可不能不管我。”
“我怎麽管?你家那兩位,一個是開國公,一個是大長公主都安排不了,我一個小小男爵咋給你安排?”
蕭庭一攤手:“要不你來當我家管家,我讓你排在牛老漢之前?”
“嘿嘿嘿。”蕭守道一臉天真無邪的笑容。
“笑個屁,論官職,我真沒法給你安排,我自己都沒個正經差事。”
這真不是敷衍,朝廷上下都知道,蕭蘭陵本事是有了,人脈名聲也漸漸的起來了,可朝廷偏偏就是沒給他安排個具體的職位,好不容易當了個校尉,還是散官。說的好聽點,就叫人在江湖,心系朝廷,說的難聽點就是遊手好閑。
“我又不是要當官,我家也不缺我一個官職。”
蕭守道指着遠處堆成小山的木頭,還有接二連三來送材料的莊戶們,道:“你莊子上整日熱火朝天的,我過來搭把手成不成?你給我安排個能曆練人的差事。”
蕭守道在蕭家排行老三,前兩個兄長都外放爲官,整個蘭陵蕭氏族人做官的也不在少數,蕭守道當不當官的,對于整個家族而言的确無傷大雅。
一個家族,或者說世家,能夠保持幾十年上百年的屹立不倒,靠的絕不僅僅是幾個傑出人物,一時間的風光無限,更重要的是觸角和根系的無限延伸。
蕭守道現在就是一個‘蛋’,蕭銳把這個‘蛋’放在了蕭蘭陵這個籃子裏。蕭庭将來若是倒黴了,蕭家最多損失的也就是蕭守道一個人,相反,若是蕭庭上了去,整個蕭家都能因爲蕭守道跟着獲益。當一個家族有衆多這樣的‘蛋’,放在不同的籃子裏時,就算遇到天大的風雨,總會有那麽一兩個蛋能保全下來,有重來的機會。
“這樣說的話,倒是真有個正經差事。”
蕭庭琢磨了一下:“不過這差事可不輕松,還擔着不輕的擔子,你要是真幹,得能吃苦,還要花時間去琢磨才成。”
“我家老爺子說了,苦這東西你覺着它苦他就苦,你覺着它甜它就甜,既然是我找你開口的,那就沒什麽苦不苦的,管我頓飯就成。”蕭守道笑道。
蕭庭一笑,沒想到蕭銳還是個唯心主義者。“那成,質監大總管,你幹不幹?”
蕭守道眼睛一亮:“我就知道你有好點子,質監大總管?聽起來挺有意思的,說說,到底是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