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這種事還不能解釋,怎麽解釋,說被人打了?那家裏上上下下的,以熊二爲首,肯定要抄家夥砸上門去;說耍流/氓被人打了?那更糟糕……尤其是最近跟蕭淑慎這丫頭在冷戰,小丫頭倒是不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了,不過兄妹兩見面的時候,小丫頭禮數十足,但沒了過去的親熱勁。
蕭庭能看得出來,蕭淑慎這還是在鬧脾氣。這個歲數的小孩正在逆反期,大人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做的不好,就容易引起小孩子的反抗情緒,何況才經曆了失去親爹親哥的痛苦,短短幾十天的時間,未必就真的恢複過來了。這時候要是告訴她你哥在外面耍流氓被人揍了……想想就覺得有點可怕,不知道小丫頭會怎麽看自己。
還是和熊二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在一起比較輕松,見蕭庭渾身濕漉漉的,熊二回家拿了套幹衣服,帶了點酒菜過來,兩個人蹲在一處背風的土坡下面喝酒。
要說熊二,絕對是個靠譜的人,換個人看見蕭庭這副模樣,肯定要一肚子好奇問東問西的,熊二則不然,就跟什麽都沒看見似得,蕭庭不說,他一句話都不多問,轉身就去拿衣裳。
也不知道說他神經大條好,還是大智若愚好。
“你說,我現在練武,還來得及嗎?”蕭庭敞着胸膛,喝了口酒。
他娘的人是真賤,天有點熱,這時候居然還挺懷念被涼水泡着的感覺。
從穿越過來到現在,雖然周圍充斥着暴力分子,但蕭庭以前還真沒太對練武上心。
畢竟是後世過來的人,對于“武功”這種玄乎的東西不太感冒,一個人的武力值再高,像熊二裴行儉這種的,單打獨鬥是厲害,可遇上一隊甲士照樣沒轍,一刀子捅倒胸口照樣得死。就算是裴行儉的大哥,那位萬人敵的裴行俨,還不是一樣死在亂軍之中。自己一個堂堂的男爵,也不用沒事幹就跟人打架什麽的,因此練武這件事對于蕭庭而言,屬于吃力不讨好。
但受封了校尉之後,尤其是今天被李婵兒虐成渣之後,蕭庭忽然覺得好像有必要練練武了。倒不是對于李婵兒有怨念,更不是想報複她,而是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直覺,自己也許将來真的要上戰場。
地震之後,尤其是親眼看見過滿地的屍體和殘肢斷臂之後,蕭庭一直本能的就很抗拒去想戰場的事,幾萬人的厮殺,那種場面比地震要慘的多,一眼望不到頭的死人堆,遍地都是血糊龇啦的手腳内髒,對于親身經曆者而言不存在半分的凄美壯烈,隻有痛苦和惡心,恐怕一輩子都要做噩夢。
所以蕭庭甯可冒險和李郎中打一架,都不願去管理軍隊。
但有些事不是憑着主觀意願能改變的,這次逃過了,下次呢?在封建時代,難道能永遠逃避“戰争”這個話題,不可能。也許自己不會親臨第一線和敵人白刃戰,但戰場上刀槍無眼瞬息萬變的,連李世民都有給包圍的時候,誰說的準呢?
到時候,多一分功夫,至少能多一分保命的希望。
何況,練武也能強身健體,總歸不是壞事。
“爵爺,我看您就不必了吧。”熊二一咧嘴,嘿嘿幹笑了兩聲。雖然沒有明說,但那笑聲就已經說明了問題:您蕭蘭陵不是練武的這塊料。
“倒不是要成高手,就是強身健體。左右閑着沒事,你跟我說說練武到底是怎麽回事。”蕭庭問。
“練武嘛,也沒啥稀奇的,無非就是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吃得了苦就成,哦,吃喝也要跟得上,要不身子就練虛了。俺從五歲開始練武,一天十二個時辰,要練五六個時辰,練到了二十,才算是功夫上了身。爵爺您要是吃的了這個苦,也不用啥名師指點,俺就成。不過等您練到了四十多歲,功夫就算是成了,身子骨又開始弱下去了,何苦來哉。”
熊二的意思是練武要從娃娃抓起,一個人身體的巅峰狀态就是年輕的那二三十年,蕭庭就算從現在開始苦練,就算練個二十年吧,也快四十了,到時候再過幾年,人都要老了,體力精力下降,所以他現在這個年紀才開始練武,遲了,意義不大。
“先不說我遲不遲的,我問你,你剛才說‘功夫上了身’是什麽意思?”蕭庭有點好奇問。
“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一天不練,功夫就倒退,這就是功夫沒上身;到一定程度之後,練武就能容在行走坐卧裏,就算有個十天半個月沒有專門練武,功夫也不會落下,這就是功夫上了身。上了身的,就算得上是高手了。”
熊二嘿嘿一笑,撓撓頭:“我和裴喜聞,還有小翼公爺都是這樣的,是功夫上了身的。”
以前看小說,有很多對于武功等級的劃分,什麽煉體練氣的之類的,不過蕭庭并不相信現實中真的有這樣神乎其神的武功,但聽熊二這麽一說,倒是别開生面。
功夫沒上身,就是一般練家子,上了身的,就是高手。雖說一般練家子,未必就幹不過高手,高手再厲害,一刀也能捅死,但畢竟是有了個高低區分。
“功夫上了身,這就算是煉體大成了吧?之後呢?”蕭庭饒有興趣的問,心想接下來不會是練氣吧。
“沒之後了,接下來就得打。”
熊二揮了揮拳頭:“光說不練假把式,有底子還不成,還得跟人打,找高手打,有事沒事就打。到我這一步的,練拳已經不是太重要,關鍵是要經常打架。”
蕭庭差點聽噴出來,總算明白了爲啥古代這麽多喜歡惹是生非打架鬧事的人,原來是這個原因,不光是爲了出氣争面子,還有個提高武功的目的。
實戰練習?
這也就說明了,爲啥以小翼公爺秦懷道的身份,會拉着熊二這個護院頭頭打架了,兩人的身份畢竟差距太多,按道理說,就算看着蕭庭的面子,秦懷道也不該拉下身價去跟熊二過招。大概是到了他們那個層級的,想找個水平相當的對手還是比較困難的。
“那你跟裴行儉、小翼公爺,誰強?”
“這個……嘿嘿,論拳腳,裴喜聞不夠看,小翼公爺比俺強些,不過真下死手,他也不夠看,花架子太多。論兵器馬戰,不太好說,一招見生死的事,功夫再強的人,稍不留神也小命不保。”
這能理解,裴行儉和秦懷道從小除了練武,還得讀書,底子估計不如熊二。而熊二是市井裏厮混大的,真玩命弄起來,肯定有一些上不得台面,但是絕對很有效的“小手段。”
“至于再上一步,那就要上戰場殺人了。比武動手,跟戰場殺人畢竟是兩碼事,沒嘗過血的,動手就是少了些狠辣味道,隻有戰場那種地方,生死一線,在鬼門關來來回回走過幾圈,把膽氣和殺氣都養得足足的,才算是真正的狠人。像蘇中郎、盧公那種的,别看他們年紀大了,比武未必能赢我,可要是真的生死相搏那就不好說了。”
熊二也被勾起了興緻,喝了一大口酒,神情向往:“爵爺,您啥時候上戰場,帶上俺呗。俺跟您保證,幾仗下來,俺殺他個百八十人,隻要李大公子不露面,這長安就沒俺的對手!”
李大公子,李靖的大兒子李德謇,當年長安城年青一代真正的第一高手,不過前幾年,卷入了一樁要命的大事,給發配到嶺南啃荔枝去了,連李靖的面子都保不住他。
“我要是真上了戰場,絕對帶着你給我當盾牌!”
蕭庭有點喪氣,聽熊二這麽一說,練武恐怕是沒有捷徑可走了,就得日複一日慢慢的打熬身體。
“這倒是也不是,要說三五年有小成的法子,我倒也聽說過。”熊二琢磨了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