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一寬爲了提貨,帶來了一個小型的車隊。
“爵爺,龍虎丹不必說,我選了幾個大鋪面,已經和鋪子裏的醫者打過了招呼。這啤酒該怎麽賣。”
慕一寬指着面前幾排圓滾滾像小胖子一樣的啤酒桶,有點爲難道:“少了點,光是我長安城裏的酒肆都不太夠分,支撐不了幾天就得斷貨。”
由于古代酒的度數不高,老少鹹宜,幾乎就是當成飲料來喝,一般去酒肆飯館吃飯的人都少不了喝酒,酒水的消耗量極大。慕一寬這話說的還是有所保留,眼前幾十桶酒最多能供應一家大酒肆不到十天的銷量,這還是基于啤酒和其他酒銷量在同一水平的前提。在經過前期的造勢之後,可以預見,短時間裏啤酒的銷量必然要遠超其他酒類。
“就這些酒還不能讓你全部帶走,我要留下一部分送人,你最多也隻能帶十桶去。”蕭庭道。
“爵爺,您不是跟小人說笑吧?”
慕一寬眉頭緊皺,爲難道:“我這些日子天天朝店裏跑,幾個酒肆裏到處都是等着嘗一嘗啤酒的客人,尤其是昨天,幾家店裏已然是吵翻了天,幾位小公爺小侯爺憋足了勁,就爲了明日能掙個好頭彩,第一個嘗一嘗啤酒的味道,這不還沒開始賣,就已經有人吵出了火氣動上了手。
如今好不容易釀出來了,卻隻有十桶。賣給誰,不賣給誰,都是得罪人的事。何況做生意講究個貨源充足,一旦斷了貨,好不容易聚起來的人氣,很快就會散掉。最好是趁熱打鐵,至少幾個月都要貨源不斷,才能讓啤酒的口碑穩定下來。”
慕一寬說的有道理,但蕭庭也有蕭庭的難處,就這麽點酒,全部拿去賣也未必夠,要是被蘇定方、蕭銳幾個老家夥知道自己起了作坊釀出啤酒,都不去孝敬孝敬,恐怕第二天就能派人來把作坊給砸了。
那個沈三,自己大腿都不在乎的男人,還會在乎我家作坊的大梁?
想到蘇定方帶着八十個不要命的親衛橫掃蘭陵酒莊的場面,蕭庭就有點不寒而栗。在這幫殺人機器面前,不要說一座小小的作坊,就是一座小城池也會被踏爲平地吧?
“這樣,我教你個招,說不定十桶都多了,還不得罪人。”蕭庭想了想道。
招很簡單,說穿了不值一提,按照先來後到,限量銷售。終南山裏的傳下的古方,神仙喝的酒,又不是河水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慕一寬轉了九九八十一道彎托了無數人請,才從蕭蘭陵那裏搞到十桶,爲了公平起見,保證各位大爺人人都能嘗一口,所以隻能限量,每天隻賣兩桶,先到先得,售完不候。
其實朝廷真的是冤枉商人了,一天到晚無商不奸無奸不商的,如今的商人在蕭庭看來純粹就是四個字:‘老實巴交’。在朝廷的高壓和社會輿論下,大唐商人賺錢的法子隻有貨真價實一條,靠着辛勤勞動和商品的質量慢慢的累積顧客,根本沒有後世商家的那麽多花招,最多也就是低買高賣。
什麽找托刷聲譽,打折促銷之類的小手段從所未有。就連呂不韋這種商業巨子,他更多的,也是從大層面上考慮的也是怎麽樣利用政治手段,讓投資收益比例最大化,而不是做生意當中的具體技巧。
但從後世來的蕭庭很清楚,技巧這種東西很重要,有時候甚至超過了商品自身的價值。
蕭庭笃定道:“你對外說,爲了保證啤酒口味,五天之後,不管賣完賣不完,剩下的都倒掉,反正十桶酒也就夠賣五天。記着,把酒都放在你家冰窖裏,這東西不經放,五天的時間差不多也該嗖了。”
由于是第一次生産,連蕭庭都忽略了密封的問題,裝啤酒的桶都沒有泥封,就是一般的大木桶,密封效果很差,保存不了太久。下次要注意,如果是泥封的話,啤酒保質期能大大提高。
盡管慕一寬早就領教過蕭蘭陵做生意的手段,可是當聽完這個‘招’之後,還是有點發懵。
盡管聽起來不錯,但慕一寬畢竟從未經曆過,有點疑惑道:“這能成嗎?萬一人家不買賬,那可就是自己砸自己的牌子了。那些個小爺耍起性子來,能把小人的酒肆給砸了,到時候小人哭都沒處哭去。”
蕭庭這次倒是沒有半分的猶豫,笑道:“你就按我說的辦,真要鬧到那一步,你到我這裏來哭,你的損失我包賠。”
包賠這話也就是說說而已,誰都知道蕭蘭陵是平民出身,和那些士族大家出身的爵爺不同,根本沒幾個錢。就是有錢,慕一寬也不敢真讓一個男爵來賠。
蕭庭有把握的,不是錢,而是人心人性,人有時候就是有點賤,後世的人同樣知道限量、預售打折之類的,就是商家的小把戲,爲了多賺錢吊人胃口,還不是一樣大把大把的錢搶着送出去。
見慕一寬還是有點猶豫,蕭庭拍拍慕一寬的肩膀,道:“就算我賠不起你的損失,好歹我也是個男爵,将來豁出去這張臉不要了,求關系給你兒子讨個官身,這總可以了吧。”
商人不得做官,商人的子弟不得參加科舉明經,這是自古以來的慣例,生意做得再大,錢賺的再多,也是下等人,被人瞧不起,當官的一句話就能把商人當成豬狗來宰,這是所有商人心裏永遠的痛。有了這顆定心丸吃下去,慕一寬咬咬牙,下定了決心:“成,爵爺,小的豁出去了,跟着您賭一次。”
“老慕你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能不能不要搞的一副破釜沉舟的樣子?好像我在逼你似得。”蕭庭搖了搖頭。
慕一寬歎了口氣,苦笑道:“也就是爵爺您,換個人,打死我也不敢冒這個險。”
“得了,就按我說的辦。哦,讓你帶的盒子帶來了沒?”
“爵爺吩咐的小人怎麽敢忘了。”
慕一寬拿過一個包袱打開,裏面整整齊齊的擺放了一疊木盒,打開一看,卻都是空空蕩蕩,鋪着層毛茸茸的墊子。
“紫檀木的盒子,找巧匠打造雕刻而成,連裏面鋪的都是波斯的毯子,光是一隻盒子就價值不菲,不知爵爺要用來裝什麽?”慕一寬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