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說了,女娃家要上得廳堂下的廚房,孫爺爺給了丫頭糖吃,丫頭無以爲報,特意向兄長學了幾道菜,就等着孝敬孫爺爺。”蕭淑慎沖孫思邈晃了晃手裏的葫蘆,裏面裝着孫思邈送她的一葫蘆天竺糖。
聽到孫爺爺三個字,蕭庭總覺得怪怪的,腦子裏不由的就冒出來二師兄的形象,老頭子卻笑的合不攏嘴,疼愛之情溢于言表:“成,好丫頭,且帶爺爺去瞧瞧你那幾手廚藝,能不能下得廚房。”
蕭銳在一邊笑呵呵的從手上褪下一個紫玉戒指塞朝蕭淑慎小手裏塞:“哈哈,來來來,初次見面,送你個小玩意。”
蕭淑慎卻沒有接,而是望着蕭庭。紫玉不是一般人能戴的,老百姓帶了那叫逾制,不過既然是蕭銳送的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有誰敢說蕭淑慎逾制,蕭庭先給他一個大嘴巴子,然後讓他去驸馬府問去。
蕭庭點點頭,輕笑道:“蕭老爺子是本家,送你就收下吧。”
“謝謝蕭爺爺!”蕭淑慎甜甜一笑,把戒指接過來張開蓮藕般的小手就要朝指頭上帶,蕭銳是男人指節粗大,蕭淑慎一個巴掌五個手指試了一圈,最後套在了大拇指上,像個扳指。
“丫頭今年多大了,許了婆家沒有?過兩年爺爺給你說一門好親事如何?”蕭銳問。
孫思邈插嘴道:“那你要問修齊了,他就這一個寶貝妹子,當心尖肉似的疼,隻怕誰要娶這丫頭,修齊那一關是不好過的。”
“修齊,我聽了半天了,這輩分不對吧?”
蕭守道在一邊拉拉蕭庭衣角,擠眉弄眼的一臉怪笑,腆着臉湊上來問:“若是這丫頭叫我父親爺爺,那你該怎麽稱呼我?”
靠,擺明了占我便宜嘛,可蕭銳白胡子一大把,蕭淑慎要叫他伯伯還真不太好合适。蕭庭翻了個白眼,正要嗆這個妖孽兩句,還沒開口,蘇定方先怒了,一腳就踹蕭守道屁股上,吹胡子瞪眼:“放你娘的屁!修齊就是叫你叔叔,你敢答應一句試試!”
關系比較亂,蘇定方也就五十冒頭,他的徒弟裴行儉和蕭庭平輩論交情,蕭庭該稱呼他‘伯父’,蕭淑慎卻叫蕭銳‘爺爺’,而蕭守道是蕭家小兒子,有時候叫蘇定方‘蘇老将軍’,有時候被打急了也會脫口而出‘蘇爺爺饒命’,蕭銳和蘇定方互相稱呼‘老家夥、老東西’,偶爾指着鼻子罵老不死的,但按照蕭守道的說法,蘇定方就都吃了大虧了,要稱呼蕭銳‘叔叔’,叫蕭守道一聲‘賢弟’,這話要傳出去,隻怕老頭子也不用上戰場了,能被活活笑話到死。
“咳咳……”李郎中面無表情的咳嗽了兩聲,神情怪怪的。蕭銳冷哼一聲,假裝漫不經心的撣了撣紫袍上的蛟龍圖案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蘇定方臉色微微一僵,嚣張氣焰陡然熄滅,眼神如刀狠狠的剜了蕭守道一眼,然後讪讪退開。
衆人這才意識到蘇老頭罵人罵的出了格,他就算直接指着鼻子罵蕭銳都沒事,可是那句‘放你娘的屁’有大問題,蕭守道的娘是誰?太宗的親閨女,當今陛下的親姐,動真格的追究起來,一個大不敬的罪過是跑不掉的。
蕭庭算是看出來了,這一行人之中,身份最高的不是軍區司令蘇定方,也不是驸馬爺蕭銳,甚至不是德高望重的孫思邈,而是那位年紀輕輕的李郎中。他每次一開口,全場的目光必然都集中到他的身上,蕭銳蘇定方這樣的老資格在他面前說話做事畢恭畢敬,沒有絲毫的失禮不敬,那幾個大内侍衛雖然看起來是護着孫思邈和蕭銳的,可孫思邈和蕭銳兩人總會有一個陪在李郎中身邊。
這麽明顯的征兆要是都瞧不出個所以然,蕭庭的眼珠子還不如摳出來當魚泡踩。不過人家要做出親民的樣子跟你當朋友交談,你非當面揭穿人家身份,那不叫聰慧,那叫不懂事。他要是一出現就擺開依仗,蕭庭也不會直接對他說出那番士農工商的話,更不會有那個賭約存在。
“小的有小的叫法,年長的有年長的叫法,何必混爲一談。”李郎中擺擺手示意這件事就揭過去不必再提,對蕭庭道:“倒是忘了你還有個妹子,來的時候匆忙,連份像樣的見面禮都沒備下。”
“李兄家大業大的,想必也有不少妹子,不怕你笑話,兄弟我是個窮爵爺,咱們正好兩免,兩免,嘿嘿。”蕭庭打趣道。
李郎中聽他說的有趣,嘴角一挑,忍不住微微發笑:“也好,也好,那就兩免。”
一邊說一邊側頭看了蕭淑慎一眼,蕭淑慎發現工部的老爺在看他,遠遠的沖李郎中颔首微笑,李郎中也沖她點點頭,然後回過對蕭庭輕笑道:“你這妹子教養極好,倒不像是村中獵戶家的孩子。”
蕭庭聳聳肩,笑道:“李兄不知道,我家伯父從小就把她當掌上明珠一般看,吃喝用度比對兒子還好,甚至還送她去縣學讀過書。當爹的嘛,總是疼女兒多些,況且女兒家和男兒不同,本就該貴養。”
“這倒是。”李郎中點點頭,一副深有體會的樣子,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煩心事,揉揉眉心道:“女娃家是該多疼些,可就怕從小驕縱壞了了,長大了鬧得不可收拾。”
“妹子驕縱壞了不怕,反正将來要去禍害人家,要是自己的婆娘驕縱壞了,吃虧受罪的可就是自己喽。”蕭庭瞟了他一眼,看似漫不經心的扯了句玩笑話。
李郎中一愣,臉上漸漸的綻放出隻有男人才懂的會意笑容,指着蕭庭搖頭笑笑:“你這小子……”
不多時功夫已經走到了村子中央,村裏已經清理出了一大塊空地,一種官僚貴族全部席地而坐饒了一圈,絲毫看不出來上輩子教科書裏描述的‘腐朽奢靡’的生活作風,也沒有什麽欺男霸女的情景出現,連幾個大内侍衛也在邊上另開了一桌。
不過卧牛村的村民還被安排在稍遠點的地方,圍坐了幾個圈子,畢竟階級差别太大,爲了顯示親民而硬湊在一處吃飯隻會讓大家都感到渾身不自在。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篝火點起來了,發出噼裏啪啦的脆響,火光映射在每個人的臉上,把身後高聳的麥山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火堆旁圍坐的人低聲的在和身邊的人交頭接耳,是不是的發出幾聲或是低聲或是豪爽的大笑。
每個人的面前都擺着一個餐盤,一隻大木頭啤酒杯,兩個侍衛擡過來一個半人高的木桶,桶裏裝滿了琥珀色冒着氣泡的酒液,一邊走路一邊‘嗝嗝’的,蕭淑慎一手提着裙邊,一手拎着個水瓢,挨個給在場的叔叔伯伯爺爺哥哥們加滿酒。
“謝蘇爺爺賞!”“謝李哥哥賞!”“謝老爺神仙賞……是啊,您今兒個沒賞賜丫頭,上次不是送了我一壺糖嘛……”
小丫頭根本就不是去倒酒的,分明是個面帶甜蜜笑容的小響馬,一圈下來,小裙子裏已經兜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物件,件件價值不菲。
這事得從蘇定方說起,小丫頭嘴甜也叫了他聲爺爺,老煞星頓時心花怒放,覺着白日的場子全部找回來了,撫須望着蕭銳得意大笑,随手從懷裏摸了塊比蕭淑慎拳頭還大的金磚就要遞給小丫頭。
蕭銳不冷不淡說了句‘俗氣’,聲音不大,但全場都聽得一清二楚,大家都笑呵呵的望着蘇定方看他怎麽辦。老煞星臉色一僵,咬咬牙把随身佩刀柄上一顆足有鴿子蛋大小的寶石翹了下來,當禮物送給蕭淑慎。能看得出來,這顆寶石的價值絕對不菲,至少讓這位資深軍區司令員臉上的肉很是抽抽了幾下。
輪到李郎中了,一看就是平時不花錢的主,上上下下摸了一陣卻沒找到什麽合适送人的東西,于是從袖子裏摸出一顆圓滾滾的珠子,大晚上的竟然幽幽放光,把不遠處的火光都壓了下去,照的李郎中一張原本溫潤如玉的臉蛋跟鬼似得。
珠子看着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不過蕭庭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說不定是去博物館玩的時候看到過吧。
蕭銳見到那顆夜明珠,臉色一變就要說什麽,李郎中擺了擺手示意無妨,把珠子塞到蕭淑慎的手心裏,上下打量了幾眼,滿意的笑道:“這才是真正的掌上明珠嘛。” (我的小說《唐庭》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鮮内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衆号“qdread”并關注,速度抓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