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樣了?”蕭庭沖熊二擠擠眼睛,用特務接頭的神情小聲的問。
“俺辦事您放心!”
熊二也壓低了聲音,拍了拍腰,肥大的褲子咕咕囔囔的,一看下面就藏了不少私貨。
“好好好!”
蕭庭正要說什麽,忽然就聽噗通一下,幾乎與此同時‘哎呀’一聲嬌呼。回頭一看,蕭淑慎抱着籠子摔在地上。
裝田鼠的籠子是按照熊二的體型設計的,他接近一米九的身材,拎在手裏大小正合适,蕭淑慎抱在懷裏,就跟抱了個大号的南瓜似得,擋住了視線路都看不見了,可不得摔跤嘛。
“哥我沒事!”見蕭庭望着她懷裏的田鼠籠子,小丫頭一咕噜爬起來,緊緊的抱着籠子,生怕蕭庭沒收她的田鼠。
“這籠子也太大了。”蕭庭眼珠子一轉,沖着遠處吼了一嗓子:“宋大頭你過來!”
自從大功率水車造成投産之後,木匠宋大頭搖身一變成了卧牛村的名人,自覺地隻在牛老漢、熊二等人之下,已經可以和負責煮沙湯的熊牛氏、殺豬的屠戶以及那幾個學會了人工呼吸的娃平起平坐,成爲卧牛村第二梯隊的領軍人物,走到哪裏都昂首挺胸,一臉的風光得意,十幾年的駝背也好了,見到女人臉就紅的毛病也不治而愈了。
宋木匠正被一群老娘們圍在中間,指着水車吐沫星子橫飛,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不時的引發一陣笑聲。見蕭庭叫他,連忙大手一揮,從女人的包圍裏殺出一條道路,一路小跑屁颠屁颠的來到蕭庭跟前,抱拳,鞠躬,點頭哈腰:“小郎君有啥吩咐?”
“沒什麽大事,讓你給做個籠子成不?”蕭庭還是老規矩,用小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籠子的圖樣,裏面有平台、有小房子、有喂食的小格子還有喂水的小池子,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這就是上輩子小孩養倉鼠玩的那種籠子,蕭庭指着其中一個輪子:“關鍵是這輪子,能做出來嗎?不用塗漆什麽的,也不要求用料講究,照樣子做出來就成。”
“成,不費事。”宋大頭點點頭。
說幹就幹,宋大頭手腳麻利的開始打造籠子,幾個大姑娘小媳婦圍在一邊看他幹活。
“乖乖,這是籠子啊?咋還有亭台樓閣呢?”
“大頭,這塊是花園子吧?那塊是水池子吧?”
“這東西叫滑梯?是給那幾個大耳賊玩耍的?那又是個啥?看着像是水車。”
“俺滴個親娘咧,這哪是籠子啊,這要是擴大個千百倍,怕是比大戶人家的宅子都要體面,就給這幾隻大耳賊住?”熊二一臉憤憤不平,覺得自己的住房待遇還不如幾隻田鼠。
圍觀者也都是不可思議,這滿村的人都還住在帳篷裏,竟然要給幾隻偷糧食的大耳賊造豪宅?
“要是能住這樣的宅子,哪怕隻住一天呢,我死都甘心的。”**楊氏忽然深深的歎了口氣,立刻引來一陣認同的唏噓。
蕭淑慎在一邊有點不好意思了,小臉紅撲撲的,輕輕的拽了拽蕭庭的衣角,大概也覺得爲了幾隻玩物,搞得有點勞民傷财了。
沒過多久,宋大頭就把小籠子造好了,幾隻小田鼠丢籠子裏關着,在籠子裏上上下下一陣瘋跑。
一隻田鼠傻不拉幾的滑到了那個像是水車的轉輪裏,結果下不來了,隻能拼命的在輪子裏不斷的跑,一跑輪子就轉,輪子一轉,它就得跑。
這下沒人說什麽豪宅勞民傷财之類的話了,一群大姑娘小媳婦樂的哈哈直笑,蕭淑慎眼睛都眯成了彎月,蹲在籠子邊上,眼睛舍不得離開。
宋大頭這次竟然沒有跳出來顯擺他的手段,而是不聲不響的又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籠子,一言不發的遞給守寡多年的楊**,楊**紅着臉扭扭捏捏的收下了。
“得了,玩吧,哥四處轉轉。”
蕭庭站起來,沖熊二使了個眼色,熊二的注意力被倉鼠籠子吸引了,沒留意,蕭庭沖着他屁股踢了一腳,熊二這才想起還有‘正事’要辦。
兩個人找看守糧食的熊牛氏拿了點鹽和佐料,又摸了半壺濁酒,偷偷摸摸的跑到村口,找了個背風的田埂藏好。熊二從腰上摸出來一大串十幾隻田鼠,個個肥頭大耳,一身的肥膘肉,全部是用水倒灌田鼠洞憋不住跑出來被熊二生擒的。
“好家夥!”蕭庭樂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上輩子吃過一次烤田鼠,那味道不是蓋的,肥而不膩,而且由于經常跑動,身體上着實有幾塊嚼頭很足的筋肉。
熊二挖坑做竈,蕭庭用小刀子把田鼠剝洗幹淨了,穿在樹枝上抹點鹽和佐料,兩個人蹲在田埂下,望着被火烤的滋滋冒油的田鼠,一個勁的咽口水。
肉很快變成焦黃色,蕭庭和熊二一人拿了一串田鼠,蹲在地上一口酒一口肉,吃的不亦樂乎,滿嘴流油。
十幾隻田鼠看起來不少,其實剝了皮也沒多大,熊二是大肚漢,蕭庭也是個能吃的主,這點田鼠很快就連骨頭帶肉下了肚。
熊二意猶未盡,一邊嘬手指頭一邊嘀咕:“還是打少了,早知道這麽香,俺非得把田埂給翻個底朝天,少說能逮個一兩兩百隻!”
“别别,千萬别給打絕了種。能烤的東西多了去了,回去找兩跟竹子,讓宋大頭做個魚竿,改日我釣幾條魚來烤烤。”蕭庭抓了把草擦擦油手,說道釣魚還真有點手癢了,上輩子到處都在搞城市化建設想要找個地方釣魚不容易,而且工作太忙也沒時間,這下可好了,多的就是時間和河。
正準備走,遠處就火急火燎的跑來一個人,一邊跑一邊沖這邊招手,帶着皂帽,腰跨橫刀,是個差役的打扮。
“哎呀我滴親娘咧,小郎君快跑!夏收時候在野外生火是犯王法的,逮到要挨闆子!”
熊二一愣,拉着蕭庭就要逃。
蕭庭剛要說話,就覺得整個人一下子飄了起來,地面離着自己原來越遠,好像騰雲駕霧一樣,低頭一看,熊二這憨貨竟然一把把自己抗在他肩膀上,撒開腳丫子就跑。
那差役見蕭庭跑了,立刻大叫起來,拼命的招手,可熊二即便扛了個人,速度都要比他快的多,說話的功夫就把他落下一大截。
“放下放下,那人我認識,是守約兄的家奴叫裴木,跟着他去長安縣任職伺候的。”
“哎是啊,明府都跟您稱兄道弟的,他一個差役敢怎滴!”
熊二說停就停,一個急刹車,差點把蕭庭從肩膀上摔出去。
說話的功夫,那叫做裴木的差役總算跟上來了,跑的上氣不接下氣,臉憋得通紅,扶着腰喘了半天,才結結巴巴的說:“蕭家郎君……你跑……跑個啥……明府在村裏找你半天了……”
裴行儉回來了?蕭庭一愣,這家夥兩天前才離開卧牛村,走之前說這一趟要拜訪好幾個勳貴,還要回縣府處理一大堆公文,上報救災事宜,少說要忙十幾天,這才兩天功夫,他又跑回來做什麽?聽裴木的意思,還是專門找自己的?
裴木是裴行儉的家奴親信,裴行儉帶着他來找自己,莫非出了什麽大事?
“是不是出什麽事了?”蕭庭問。
“不知道,明府隻說找到您請您盡快去見他,似乎有急事。小郎君你快跟我來吧,明府還要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的,晚上還要趕回縣府辦公。”裴木擺了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