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來的很快,不到十分鍾,一輛警用面包巡邏車,便出現在了急診部的門口。
随着他們過來的,還有兩個醫院的保安。
不過,兩個保安大叔,怕是都已經過了五十歲,根本不可能再會有‘戰鬥力’,看看大門倒還行。
警方這邊,領頭的是一個穿着警~服的民警,還有三個協警,拎着警棍,快步走了進來。
攝于周泉北在萍州警方的影響力,很多人都眼熟,周泉北刻意轉過了身子,測過了臉,把自己隐藏在沒有燈光一面的黑暗裏。
“怎麽回事?”
一個協警大咧咧的走上前來,滿臉嚣張,就算周泉北隔得老遠,依然可以聞到他的身上,酒氣撲鼻。
周泉北的眉頭不由微微皺起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啊。有些人,不見棺材,永遠不會掉淚。
“警察同志,這幾個人在這裏鬧事。好像還牽扯到了一起交通事故。”這值班醫生趕忙起身道。
他倒是不偏不倚,頗爲中立。
這協警眯了眯眼,居高臨下的看了看光頭三人,又看了看周泉北,“是你們在這鬧事麽?”
“楊三兒,你他麽眼瞎麽?沒看到是老子麽?”光頭哥不由大怒,指着這協警大罵。
這協警本身就喝高了,加之光頭哥又受了傷,滿臉是血,他一直倒真沒認出來,眼見光頭哥說話,忙道:“喲~~,黑皮哥,您,您怎麽在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到他們之間的交流,周泉北的嘴角邊,不由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看來,老周的工作,依然任重而道遠啊。
光頭哥眼見這協警終于反應過來了,忙對一旁的穿着警~服的瘦高個警官道:“劉警官,咱們可是本家啊。這事兒,您可得給我做主啊。這小子,就是這小子,他,他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人啊。您看,我這傷,可都是他打的啊。”
光頭哥也不是傻子,直接将之前交通肇事的傷,也算到了周泉北的頭上。
這瘦高個警官也喝了一些酒,不過,看其模樣,倒是并不嚴重,沒有醉的迹象。
他從進門,就一直沒有說話,眼珠子,卻是一直在打量着四周,此時,聽到光頭哥說起來,沈着臉道:“劉黑皮,你少給我來這一套。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警官這話一出,剛才那個協警,也意識到自己的馬屁好像是拍在了馬腿上,趕忙緊緊閉住了嘴巴,大氣也不敢出。
周泉北微微一笑,這事情,倒是有點意思了。
光頭道:“劉警官,事情就是這樣啊。不信,你問他們兩個,還有這醫生,護士,他們都可以爲我作證啊。”
這瘦高個警官忙看向了一旁的值班醫生。
醫生推了推眼鏡,道:“大體是這麽個情況。不過,我剛才聽說,這光頭好像是開車肇了事。”
“你放屁。”
光頭哥不由對醫生破口大罵,又對劉警官道:“劉警官,這沒有的事兒。我今天剛從我們家少爺的工地上回來,怎麽可能肇事?”
聽到光頭哥說起他們家少爺,這劉警官明顯面色一變。
處在這個圈子内,誰都知道,現在萍州的形勢,基本上已經勢如水火。稍有不慎,很可能就會引發連鎖反應。
這劉警官的小姨子,正好在市局辦公室,對某些方面的信息,也就了解的更多一些。
呂周與雙馬,早晚,都要爆發一場‘山崩地裂’。
這光頭是‘商馬’的人,由不得他不小心啊。
劉警官看了光頭哥一眼,點了點頭,又看向了陰暗處的周泉北,道:“剛才說的交通肇事,這是怎麽個情況?”
到了這個程度,周泉北已經沒有隐藏的必要,點燃了一顆煙,對這劉警官道:“劉警官,剛才,我老師和她女兒,被這光頭撞傷。這光頭非但沒有施救,反而是肇事逃逸。現在,小姑娘還在急救室搶救!”
聽周泉北說到這,丘靜雯的眼淚止不住又流下來,如果小囡囡出了事,她真不知道,她的日子,究竟還能不能過下去。
周泉北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出了黑暗裏。
劉警官忽然一怔,又仔細看了幾眼,心中猛的一個突,“您,您是周少?”
幾個協警,也‘唰’一下,就像是軍訓站軍姿一般,全都立正在了原地。
如果連大老闆的公子都不認識,他們這碗飯,怕也真就吃到頭了。
周泉北看了他一眼,沒有确認,卻也沒有否認,而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并未說話。
劉警官的額頭上冷汗已經滲出來,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有九成把握,眼前這個少年,正是大名鼎鼎的周少。
好在自己剛才沒有冒失啊,否則……
劉警官簡直不敢再往下想,忙對幾個協警道:“先把人控制起來。醫生,麻煩您給這光頭處理下傷口。”
兩個協警趕忙将兩個喽啰控制,劉警官和另一個協警,則是将光頭控制起來,讓醫生給他處理傷口。
光頭不由大罵,“姓劉的,你這狗日的。你他麽要敢對老子下手,我們家少爺是不會放過你的。”
劉警官微微冷笑,腳下,卻是狠狠的給這光頭一下子。
光頭‘唔’一聲痛呼,卻再不敢口出狂言。
這時,周泉北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周泉北掏出來一看,是張大軍打過來,已經确定了牛少一幫人的下榻點,就在城東不遠的萬國酒店。
“盯緊了他們。随時聯系。”
囑咐了幾句,周泉北挂斷了電話,又撥通了陳闖的電話,把這邊的事情,簡單給陳闖說了一遍。
“好的。我馬上過去。”陳闖很快挂斷了電話。
這時,劉警官卻也聽出了門道,不由暗自慶幸,幸虧今天晚上他沒有喝多,否則~~,不死怕是也得脫層皮啊。
光頭哥這時也意識到了形勢有些不對,趕忙掏出手機,撥打了他們家少爺的電話。
很快,過了不到20分鍾,一輛警車和一輛豐田巡洋艦,同時趕到。
馬天行和陳闖,幾乎是同時從車子裏走下來。
“陳局。”馬天行笑着跟陳闖問好。
陳闖沖他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大步走進了急診部内,馬天行也忙跟了進來。
陳闖掃過一圈,周泉北沖他點了點頭。
光頭哥一看到救星來了,忙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少爺,您,您可要爲我做主啊。他們,他們誣陷我啊。”
馬天行卻并沒有理會光頭哥,而是笑着朝周泉北走過來,“周兄,好久不見了啊。”
說着,他笑着對周泉北伸出了手。
周泉北看了馬天行一眼。
不可否認,就這麽幾天不見,這厮仿似又成熟了不少,後世時,無怪乎他會嚣張,仕途順風順水,讓人仰望,除了老馬給他創造的空間,他本身的實力,卻也絕不容小觑。
相比之下,同年紀的周泉北,怕很難會是他的對手。
周泉北笑了笑,輕握了下馬天行的手,很快卻松開,“小囡囡還在急救室。”
馬天行點點頭,“周兄,今晚小姑娘的醫藥費,就算在我身上吧。畢竟,咱們是朋友嘛。”
馬天行刻意加重了‘朋友’兩字的口音。
周泉北淡淡一笑,這厮倒是好算計,想取得先機,但周泉北哪會讓他如願?
“馬兄,朋友是朋友,但事情,還是要公事公辦嘛。光頭哥,你說是不是?”周泉北笑眯眯的看向了這光頭。
這光頭臉上的冷汗都滲了出來,他不認識周泉北,卻是認識馬天行和陳闖啊。
馬天行和陳闖對周泉北都是這個态度,那~~……
光頭哥畢竟也不是白在萍州混了這麽多年啊。他又怎的還猜不到周泉北的身份。
“少爺,我……”
看着他就要說話,馬天行卻是一笑道:“周兄,事情如何,自會有公論。眼下,咱們還是先等待着小姑娘的情況。”
周泉北微微一笑,看來,今天馬天行這狗日的,是鐵定想剛下去了。
這倒也正符合了周泉北的心意。
馬良才父子那邊,現在還不便于直接撕破臉皮,但馬德強父子,周泉北卻并沒有太多顧忌。
區區一個黑~澀~會頭子,還想要跟**叫闆?
周泉北看了馬天行一眼,并不在說話,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起來。
陳闖也是一個字不發,靠在椅子上,不知在神思些什麽。
馬天行臉色微微有些難看,這時,他已經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妙了,忙惡狠狠的看向了光頭哥。
光頭哥眼淚都要掉出來,可這種形勢下,他哪裏還敢說話,隻能用目光哀求的看着自家的少爺。
隻是通過眼神,馬天行忽然意識到,自己怕是跌倒溝裏了。
不過,他畢竟非同凡人,雖然形式全面落魄,卻并沒有慌亂,也靠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閉目養神。
時間仿似凝滞了,偌大的急診部,隻有輕微的呼吸聲。
這種狀态,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口被推開了,幾個醫生走了出來。
周泉北趕忙和丘靜雯迎了上去,“醫生,小囡囡怎麽樣?”
陳闖和馬天行也趕忙跟了過來。
醫生摘下了口罩,有些疲憊的看了衆人一眼,“性命是暫時保住了。不過,小姑娘左腿骨折有些嚴重,恐怕……”
他雖然沒有說下去,但衆人怎的不明白他的意思?
周泉北的臉色一下子陰郁起來,小囡囡才多大啊!如果她的腿真的出了毛病,那~……
丘靜雯已經泣不成聲,“囡囡,囡囡,是媽媽對不起你啊。”
眼見丘靜雯就要癱倒在地,周泉北趕忙把她扶起來,扶到了一旁的排椅上,“丘老師,您别傷心。囡囡一定不會有事的。”
周泉北說着,冷冽的目光,卻是掃過了馬天行和光頭哥幾人。
馬天行眉頭微皺,倒并沒有太多大礙,但光頭哥這邊,卻是已經快要被吓傻了,腿肚子都開始哆嗦起來。
這時,陳闖的手機忽然響起來,他去旁邊,接起了電話,片刻,又走了回來,對光頭道:“你的車牌号是xxxxxx吧?一輛黑色的雪佛蘭轎車。”
光頭哥再也無法安耐住心中恐懼,一下子跪倒在地上,拼命給周泉北和陳闖磕頭道:“周少,陳局,我有罪,我有罪啊!主要是今天我真喝多了,我真不是故意的啊!少爺,少爺,看在我跟您這麽多年的份上,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吧。”
光頭見周泉北和陳闖沒有反應,趕忙又拼命去給馬天行磕頭。
馬天行冷哼一聲,一腳将他踢開。
他本以爲,今天是個緩和與周泉北矛盾的機會,誰知道,他的家奴,真的做下了這滔天的禍事。
不過,馬天行究竟不是常人,片刻間,他已經冷靜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周少,陳局,這件事,該怎麽辦,就怎麽辦?您二位放心,對于劉黑皮,我不會有絲毫的包庇。當然,小姑娘今後的醫藥費,由我馬天行全部承擔。現在的醫療技術很發達,就算這邊治不好,我送小姑娘去米國。總之,我一定會爲此事負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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