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市裏,天色已經放亮,陳闖打電話給老周彙報了一下情況。哥倆兒原本還想找個地方喝一杯,但已經這個點,肯定是不行了。
陳闖直接回了隊裏,周泉北則直接回去崔芸那裏,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崔芸已經去上班,桌子上的保溫煲裏,一鍋枸杞牛腩湯還熱乎。
周泉北随便洗漱完畢,将牛腩湯喝了個幹淨,點燃了一顆煙,站在陽台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出神。
崔芸的房間在酒店10樓,站在這裏,正好可以将學府路這邊的景色,一覽無餘。
或許是學府彙聚的中心,這邊的景色,還是很美的。
道路兩邊,到處是成蔭的綠樹,很多,都已經有些年頭,各式建築的曆史,很多也都已經很久遠,處處散發着一種曆史的厚重和淳樸。
但周泉北卻知道,用不了幾年,這清馨甯靜的景象,将會不複存在,随着大學城項目的興起,這些具有沉澱意味的傳承,早晚要被湮滅在商海之中。
周泉北這些天,也一直都在思索一個問題,未來的路,究竟要怎麽走?
網絡産業,雖然可以帶來巨大而豐厚的利潤,但在這個時代,想要獲得想要的政治影響力,那有些東西,就需要有所轉移。
周泉北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深深的吸了一口煙蒂,雖然自己已經有了一些資本,但在眼下這個時刻,想要轉向實業,明顯難度巨大啊。
多少雙眼睛,那可都在這裏盯着呢。
無怪乎太祖言,‘與人鬥,其樂無窮啊!’
若掃不清前方障礙,想要真正去做點事情,那實在是太難了啊。
這時,老周的電話打了過來,“怎麽樣,休息好了麽?”
周泉北不由一笑,“剛睡醒。爸,那邊的事情,處理完了麽?”
“恩。已經差不多了。”
老周頓了一頓,忽然又道:“昨天的事情,做的不錯。不過,這種危險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再攙和。”
周泉北眉頭一皺,但很快就舒展開來,“爸,監獄那邊,我一直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這種時候,有人想挑事兒,咱們防都防不住啊。”
老周沉吟片刻,忽然歎了口氣道:“你也不要總是把人想的這麽壞。也許,這隻是個意外。”
周泉北卻搖了搖頭,“爸,甯可枉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我可不想重蹈上一次咱們家的覆轍啊。這正好也是個機會,要不~,直接把那傻~逼搞下去?”
老周沉吟良久,這才道:“這件事,可以嘗試,但如果有難度,萬萬不要強來。”
周泉北一笑,“爸,放心吧。我也就随口一說。我又不是紀委書記不是?”
挂斷了老周的電話,周泉北的臉色卻已經有些陰郁。
人無傷虎心,虎卻有傷人意。
很多時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周泉北已經有過一次痛徹心扉的體驗,絕不會容忍,再有類似的情況,再在自己身邊發生。
某種程度上,就算有‘冤殺’,就算有‘過往’,卻也必須讓人看到,周家父子,并不是人人可欺的‘軟柿子’。
穿好了衣服,剛要下樓,劉明高的電話卻打了過來,“混小子,在哪兒呢?我省城一位老朋友過壽,你來陪我一同去吧。”
周泉北不由大喜,那話怎麽說的來着?瞌睡有人送枕頭啊。忙道:“幹爺,您稍等,我馬上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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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劉明高沒有用自己的專車,說明這應該是屬于很私密的事情,周泉北想了一下,果斷還是去市委大院,找呂玲珑開了那輛奔馳商務車,趕到了3号别墅的門口。
這輛車還沒有上牌,就算有些招搖,但也不是太過分,畢竟,眼下周泉北與劉明高的關系,在萍州,幾乎是人盡皆知。
殷勤的跑進屋内,周泉北正看到劉明高在擺弄一個樹墩子,看見周泉北進來,他不由一笑,“還算你小子勤快,幹爺沒白疼你!瞅瞅,我這幾天收拾的這東西怎麽樣?”
周泉北一時也看不出劉明高究竟擺弄的是啥子木頭,不過,造型卻很别緻,樹墩子像烏龜,但上面的枝桠,卻像一隻伸展開了雙臂的仙鶴,寓意不言而喻。
最關鍵的,這似乎并不像人爲雕刻,反而像是渾然天成。
“幹爺,這就是傳說中的鶴立仙龜麽?您從哪兒弄來這麽好的東西?嘿嘿,我都眼紅了啊。”周泉北笑着拍馬道。
“去~~!你個混小子,我老頭子還以爲你啥都懂呢?”
劉明高白了周泉北一眼,看着周泉北虛心求教的模樣,笑着解釋道:“這是咱們華夏最古老的皮影戲中的一出經典。叫做龜與鶴。說的是,仙鶴憑着自己強大,就去欺負這小烏龜,但小烏龜卻憑借着自己的聰明才智,最後把仙鶴打敗了。這還是當年,我一位老戰友送給我,可惜~~,哎!不說了!”
劉明高仿似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思,周泉北也不敢多言,忙小心幫這樹墩子用軟塑料膜包好,搬到了車子上。
劉明高這時也回過神來,不由欣慰的點點頭,對周泉北的‘悟性’,他早已經深有體會。
不過,他卻故意爲難周泉北一般,笑問道:“混小子,手腳倒是挺麻利!不過,你來說說,我老頭子爲啥要送這?”
周泉北一笑,“幹爺考我那。嘿嘿。幹爺,我雖然不明白這裏面的深刻寓意。但龜與鶴,都是長壽之意。既然您的老朋友過壽,那送這東西,保管沒錯。”
“哈哈。你這鬼機靈。”劉明高開懷大笑。
很快,爺倆兩人收拾完畢,開着車子,直接上了去省城的高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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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馳r的舒适性确實不錯,一路上,劉明高興緻很高,與周泉北回憶着,當年他在戰場上的一點一滴。
很快,車子已經開進了省城,周泉北笑道:“報告連長,咱們現在去哪兒?”
劉明高哈哈大笑,“哦~!是小北同志啊!那咱們先去赤子山吧。”
周泉北這時心中卻是一動,自己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
劉明高的老朋友,必定非富即貴,自己現在雖然隻是一枚小掉絲,但也算有了點小錢,該有的禮數,那可是決不能廢啊。
想着,周泉北直接将車子開到市中心的一處豪華煙酒專賣,直接買了五箱二十年的飛天,搬到車子上,這才掉頭轉向了不遠處的赤子山。
赤子山,是一座城中山,當年,有一位身在南洋的著名華僑,在國難時機,曾在省城大開善堂,大半實業,救人無數,百姓爲了紀念他,便将城中這座幽山,改名赤子山,爲的就是紀念那位先輩的赤子之心。
而赤子山,還有一處最有名的景點,那便是下山腰腹地的竈王廟,傳說,當年‘滿城盡帶黃金甲’的黃巢,落魄時,曾在這裏潛修數日,踏上了推翻大唐王朝的大路。
某種程度上,這裏也是個在野興起之地,香火一直不斷。
不過,在此時,由于這裏獨有的風光和曆史傳承,這裏已經成爲了達官貴人們養老的絕佳聖地。
劉明高已經對仕途沒有了什麽期待,自然不是太感興趣,周泉北卻是有闆有眼的,恭恭敬敬對着竈王爺上了一炷香。
等周泉北出來,劉明高一笑,“怎麽?你小子想明白了,準備要走仕途了麽?”
周泉北不由一笑,“幹爺,這條路,可是不太适合我,您知道,我這性子,嘿嘿。到這裏,不過是有感而發啊!黃巢雖爲史書不恥,但不可否認,他也算是一代豪傑。”
“呵呵!豪傑麽?黃巢殺人八百萬,在數一人也難逃?”劉明高笑着看向了周泉北。
周泉北一笑,“屠得八百萬,方爲雄中雄!”
劉明高哈哈大笑,随即卻語重心長道:“小北,有些時候,可以有殺心,但卻不能太重!退一步,海闊天空。你還年輕,吃點小虧,不算什麽。除非到了真的生死存亡之計,否則,切記不要貿然。”
周泉北忙重重點點頭,“幹爺,小北受教了!”
爺倆兒在附近的好景色溜了一圈兒,這才慢慢悠悠的來到了山邊西側,織女河畔的一座獨棟幽靜别墅外。
周泉北還是第一次來這地方,看着眼前的景物,不由微微有些咋舌。
這别墅,看這外表和風格,那至少怕是也得有百年了吧。
劉明高則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景物,沉默不語,仿似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思。
這時,門口已經停了不少車子,周泉北直接将車子開到門口,忙下車給劉明高開車門,裏面的一個穿着深色唐裝的中年人,忙快步迎了出來,“喲!劉叔,您過來了!快,快請進!我爹剛才還念叨您呢!”
劉明高一笑,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董老身體還好吧?”
中年人也一笑,“劉叔,我爹身體還好,這幾天,一頓飯可以吃2個饅頭那!”
劉明高哈哈大笑,又給他介紹了周泉北的身份,這才笑着走進了裏面。
中年人這時也指揮幾個男丁,幫周泉北搬下車子裏的禮物,又笑着與周泉北寒暄了幾句。
周泉北停好了車子,也走進了裏面。
可來時,劉明高并未給周泉北介紹這位董老的身份,周泉北也有些好奇,小心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這時,一個熟悉的人影,卻是閃過了周泉北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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