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刑警隊坐鎮。
寶貝兒子已經爲他創造出了如此巨大的一個良機,他也必須要拼勁他的全力,争取在最短的時間内,打開一個可以對各方交代的突破口。
老周是職業軍人出身,又搞了一輩子的刑偵,對于自己老爹的職業素養,周泉北是絕對是信得過的。
隻是,具體到眼下這件案子,這卻并不是用經驗技術手段,就可以解決得了的。
但劉明高這邊松了口,大風向至少已經被轉變了大半,這對周泉北父子而言,就等于老虎插上翅膀,如果能将這件事漂漂亮亮的處理完成,那不隻是周家一門,就算是現在整個萍州的局勢,都會有一個‘質’的變化!
不過,劉一凡要到後天才出殡,周泉北要想進一步赢得劉明高的信任,那這兩天之内,就必須要給劉明高一個完整的交代。
隻是,周泉北雖然手中握有底牌的答案,但如果白燕……
周泉北點燃了一顆煙,眉宇間忽然閃過一抹冷厲的陰郁,‘男兒在世,無毒不丈夫啊!’
狠狠的将煙頭踩滅,周泉北大踏步上了刑警隊二樓會議室的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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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隊的小會議室裏,燈火通明,煙霧彌漫。
刑警隊,在外人眼中,看似是風光無限的職業,但事實上,這應該是各警種當中,最苦,最累,最危險,最沒有個人時間自由的職業。
像是今天劉一凡的案子,刑警隊近百号人,幾乎全員無休假,全部都被拉到了‘戰場’。
這時,會議室裏,隻有幾個書記員,在快速處理着文件,老周坐在靠牆角的一把椅子上,抽着悶煙,一旁,陳闖正低聲給他彙報着什麽。
周泉北走進門,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
他掏出幾張軟妹币,遞給門口一個女警,“姐,你們幾個去下面的24小時便利店,買幾箱礦泉水來!革命工作要做,但也不能這麽寒酸嘛!”
“哦,好的!”這女警自然認識周泉北,忙乖巧的點了點頭,對幾個書記員低聲耳語幾句,幾人一起快步走出了門。
周泉北也不客氣,直接在陳闖旁邊坐下,“陳闖哥,現在情況怎麽樣?”
老周看了周泉北一眼,“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去睡?”
周泉北不由苦笑,掏出從車上拿的幾盒煙,丢在了桌子上,“爸,眼下這種情況,我又怎麽能睡得着?”
老周自然明白寶貝兒子的意思,深深吸了一口煙蒂,對陳闖道:“小闖,正好小北也過來了,你把情況,再跟他說一遍!”
經過了這些時日,尤其是今夜劉明高的事之後,老周早就不把周泉北當做尋常小孩子看待,雖然某些時候,他仍然會暴露出他‘暴君老子’的做派,但這種關鍵時刻,他卻更願意聽聽寶貝兒子的意見。
陳闖忙将今天一整天各處偵查員傳回來的消息,對着周泉北叙述了一遍。
周泉北聽完,不由眉頭微皺。
這他麽的!盡是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爛事兒,卻根本沒有任何營養,點不到核心啊!
照這麽下去,别說是3天,就算是半個月,怕是也很難查到真正的眉目。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事!
周泉北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努力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看了老周一眼,又看了陳闖一眼,“爸,陳闖哥,我這裏,倒是有一個辦法!”
老周一怔,卻并沒有說話。
陳闖卻等不及了,忙道:“小北,這都啥時候了!明天,師父就要去給劉書記彙報工作,你有啥辦法,快别藏着掖着了,趕緊說出來!”
周泉北牙根一咬,壓低了聲音,低聲對兩人說了幾句。
老周聞言,臉色不由大變。
他實在沒有想到,寶貝兒子,居然想出了這麽一個極度讓人心跳的辦法,這事兒要成了,那必定是大成,但若不成,那……
陳闖也被吓了大一跳,“小北,這,這……”
周泉北這時反而輕松了下來,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笑道:“爸,陳闖哥,有句話,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叫做-----夜長夢多!如果咱們現在不動手,等那邊先動了手,那咱們,可是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陳闖也明白了周泉北的意思,某種程度上,他已經認可了周泉北的決斷,忙看向了老周。
老周深深吸了一口煙蒂,一雙老拳緊緊握住,“也罷!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小北,天塌下來,你老子我來頂着!你盡管放手去幹!”
周泉北眼圈也紅了,隻有自己的父親,才是自己永遠最可靠的支撐!
不過,這時,他卻盡力平和着語氣道:“爸,這事情,其實也沒有那麽誇張。我跟陳闖哥兩人,就能辦妥了!您把心放到肚子裏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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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是淩晨1點多,但老市委大院兒3号别墅内,白燕卻依然沒有入睡。
她小心翼翼的将各種名貴衣衫,放進了門口的一個行李箱裏,但放進了這一件,她卻又舍不得那一件,不由秀眉微蹙。
忽然,她一股腦的将所有衣服,全都塞進了行李箱内,用力拉緊了拉鏈。
但她想伸手去提,卻發現,以她嬌弱的身軀,根本提不動了。
“該死!”白燕小聲啐了一口,懊惱的坐在了床上,兩隻小手用力插進了烏黑的秀發裏。
俗話說,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身邊人人都知道她是高高在上的豪門貴婦,可誰又能真正了解她的苦衷呢?
曾經的繁華似夢,早已經是過眼雲煙,現在到了這一步,除了跑路,她已經别無選擇。
或許是因爲做了虧心事,自從得知了劉一凡的死訊,白燕感覺,她呆在這裏每一秒,都極度不安全,尤其是今天,市局的周培富父子,居然親自登門了,這對白燕而言,絕對是一個極度危險的訊号。
她小心來到窗邊,朝着下面張望。
黑暗中,除了星星點點的路燈,到處是一片黑漆漆,仿似是閻羅地獄,讓人看不到半分生機。
“該死的,說好的車子,怎麽還不來呢?”白燕這時忽然發現,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一個男人值得相信。
隻是,到了這個程度,她卻已經沒有了選擇。
這時,她包包裏的手機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白燕心中一喜,跑過去一看,卻是一個陌生的号碼。
她秀眉微蹙,但想了一下,強自穩了下心神,還是接通了電話,“喂,你好!”
對面傳來一個柔和穩重的聲音,“白主任,我現在有一個重要的消息要通知你!有人,想要對你不利!還有,今天晚上,市局已經封鎖了所有進出萍州市區的路口,現在,你就是想走,怕是也很難走掉了!”
“你,你是誰?是他的人麽?”白燕有些心慌,小心試探道。
對面那聲音沉默了幾秒,“白主任,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人心隔肚皮,小心爲上!有機會,我會再給你打電話的!”
他說完,徑自挂斷了電話。
“喂!喂……”白燕不由慌了神,一遍又一遍撥打這個電話,卻發現,隻是一片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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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号别墅陰暗處的牆角邊,黑色的帕薩特b5中,周泉北坐在副駕駛上,扔掉了那張手機卡,點燃了一顆煙,靜靜的看着不遠處亮起微光的窗台裏面,那道窈窕妩媚的身影。
“小北,這,這是不是有點打草驚蛇了?”陳闖用力握着方向盤,有些不明白周泉北的用意。
周泉北深深的吸了一口煙蒂,并沒有理會陳闖,眉頭卻緊緊的皺了起來。
兩人在這裏已經守候了将近一個小時,正準備按照原計劃行動,可周泉北卻忽然發現了一個緻命的問題。
老市委家屬院,雖然也有安保人員,但卻隻是保安公司的保安。
自從常委院兒搬到了新城區的萍湖對岸,這邊有很多人,原本的房子或是出租、或是賣掉,早已經沒有原先的安全和嚴謹。
此時,自己這邊的動作已經做出來,這就意味着,另一邊,他們的計劃,很可能會有所變動,或者說,這是在逼他們走向極端!
周泉北深深吸了一口煙蒂,本想打草驚蛇,火中取栗,現在來看,怕是真的要把毒蛇引出來!
自己還是性子太急了啊!
“陳闖哥,咱們的計劃可能要變一變了!”周泉北微微一皺眉,轉頭對陳闖道。
陳闖也意識到了周泉北臉上的凝重表情,剛想開口說話,這時,一輛‘轟隆隆’的垃圾車,開着大燈,如同拖拉機一般,‘嗡嗡’從帕薩特身邊駛過去,開向了前面不遠處的垃圾堆。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周泉北忽然看到,3号别墅裏的那個窈窕身影,朝這邊看一眼,迅速消失不見。
“陳闖哥,咱們的菜怕是來了!”周泉北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攥住了拳頭。
陳闖也意識到了情形有些不妙,掏出了别在了腰間的配槍,‘咔嚓’一聲上了膛,拿起對講機,就要說話。
周泉北卻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指了指前方,“陳闖哥,來不及了!這裏槍不好使,咱們哥倆一起上!”
陳闖擡頭一看,正看到一道白色的窈窕身影,急急朝着垃圾車奔過去!
“草!”陳闖狠狠啐了一口,“小北,小心跟緊了我!先把人搶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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