豎直上浮到水面之後我們才發現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并且黑雲遮空,暴雨伴随着雷鳴電閃傾盆而下。
三人探出腦袋往四周掃了一眼,随即就被豆大的雨點又砸回到了水中,耳邊滿是窸窸窣窣的海浪撞擊聲。光頭扯着嗓子高聲喊道:“我靠!這外邊能見度幾乎爲零,什麽都看不見,怎麽找船啊!”我沉了口氣:“從大件開始,先找海島,如果快艇沒事的話,沿着岸邊搜索一定能找到!”說罷将腦袋探出水面,恰好此時一道耀眼的樹枝型閃電在天邊亮起,借着這瞬間的光感,我看到正北方向有個巨大的黑色隆起,應該就是我們之前去過的那座闵瑤族海島!
骨頭将指南針拿出來校對好方向後在前邊帶路,我扶着光頭跟在後邊,三人始終保持在水面下兩米左右的深度奮力向着遠處的黑影遊了過去。
在茫茫大海之中,實際距離要比目測距離多出至少一倍,所以看似近在眼前,實則遠在天邊。三人憋足了力氣有了接近五分鍾,重新擡頭查看卻發現那黑影依然伫立在遠方,仿佛我們根本就沒有接近一樣。光頭的肩膀因爲劇烈活動造成了二次傷害,又開始往外不停滲血,他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說話都變的有氣無力:“看來咱這回自己是挺不過去了,一會我如果暈了,你們倆照顧的可千萬仔細着點,别光顧着自己趕路反倒把秃爺給扔到海裏了……”
我艱難的攙着他往前遊動:“有說話的力氣你還不如省下來多遊兩下。否則等我徹底沒勁了就隻能‘舍小你,爲大我’了。”他聞聲苦笑一聲:“原來我以爲隻有老骨不靠譜,現在才知道。你比他更不靠譜……”
這段返程的路途十分漫長,感覺像是出來時候的十幾倍,三人連歇帶喘走走停停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終于來到近前。白風雨來得快去的也快,老天爺就像是在開玩笑一樣,我們剛好走上沙灘,大雨驟停烏雲盡散,碩大的月亮懸吊在頭頂。旁邊還點綴着銀河星空。
這片沙灘非常平整,并沒有人類腳印和篝火燃燒過後的痕迹,所以并不是我們之前停靠的海岸。從海水中出來。我立刻開始給光頭處理傷口,他的面色因爲失血過多變的慘白,躺在沙灘上望着肩膀被撕碎的潛水防護服輕聲喃喃:“麻痹……這回的衣服算是真他媽買上當了!……等秃爺回去非得找那賣貨的孫子好好理論理論!”
我讓他閉嘴保存體力,随後走到沙灘後方的樹林邊緣尋找可用的藥草。骨頭側弄了一些枯樹枝點起了篝火。這片林子裏的大樹上也爬滿了密密麻麻的毛毛蟲。地面上百分之九十的草類植物都是我從未見過的,想到之前冷琦說過‘這座海島上八成的植物都帶有劇毒’,所以我并不敢貿然使用這些陌生的綠草。
光頭的運氣很好,就在我即将準備放棄尋找時候,忽然感到腳腕一陣刺痛,低頭看去草叢之中竟然生長這一株又矮又小的草本蘆荟!世界上除了帶有紅色斑點的霸王蘆荟是劇毒之外,其他任何品種的蘆荟都是消炎止痛的良藥。這株小蘆荟呈青黃色,我心裏頓時大喜。立刻用水鐮刀切了半塊一路小跑沖了回去。
當我回去的時候,骨頭已經點起了洶洶篝火。并且在火堆上邊還架好了兩根挂着海魚的樹枝。光頭見到我頓時嚷嚷起來:“看見沒……這就是傳說中‘豬一樣的隊友’!我躺在旁邊都快咽氣,他還有閑心烤海魚吃……秃爺這命啊……怎麽就這麽苦……”
骨頭聞聲轉頭瞪了他一眼,接着轉身一邊翻着海魚一邊憨聲說道:“你要是再墨迹個沒完沒了,俺就找兩根粗樹枝把你也挂在上頭!……”
我笑着走到近前,将光頭肩膀的扒開,傷口的牙印非常清晰,上下兩排一共二十二個小洞,周邊已經被海水泡的發白,還在慢慢往外滲着鮮血。骨頭湊過來輕輕碰了一下,他頓時疼的嗷嗷亂叫:“我操!小心點!小心點!這是重傷,比看上還要嚴重!……”
舉着手電仔細查看了一番,光頭的情況還算比較樂觀。盡管整個肩膀都被咬了一口,但是除了海鲛口中那四顆尖銳犬牙的位置有些深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淺淺的小傷。我将手中半截蘆荟的外皮剝掉,把内部的汁液擠出來滴進每個牙洞裏邊,用掉了所有蘆荟,正好全部處理完成。
十多分鍾後,蘆荟就發揮了效果,光頭的臉上明顯恢複了血色,疼痛感也大幅下降,半坐起來盯着火堆上直冒香氣的海魚滿口喊餓。
因爲骨頭趕時間抓的比較倉促,所以這些海魚的體型都非常小,幾乎可以說成是小魚,最小甚至可以一口直接吞掉。光頭單手拿着一條比他手掌短一些的海魚忽然想起了先前海裏那隻火石大龍蝦,反手摸了摸後背頓時一聲大叫:“靠!秃爺的大龍蝦呢!?麻痹!火石大龍蝦呢!?”
我探着腦袋看了看,隻見他後腰的部位耷拉着幾根斷裂開來的水草,那隻火石大龍蝦可能是在幾人與海鲛搏鬥的時候鑽了空子,趁人不備用兩隻大鉗子剪斷了水草悄悄溜掉了。這是一件讓光頭十分火大的事,剩下的半截海魚也沒有心情再吃,盤腿坐在火堆旁邊苦着一張大臉:“本來還以爲能嘗嘗鮮順便補補身體,這隻大龍蝦……真他媽夠狡猾!……”
我笑了笑開口安慰:“人家那是求生本能,不狡猾點怎麽在這茫茫大海中生存下去,既然跑掉了就證明不是你的口福。管他魚肉還是蝦肉,吃到肚子裏都沒什麽區别。别絮絮叨叨的了,吃完了好趕緊辦正事!”
十多分鍾之後,七八條大小不同的海域被我們吃的幹幹淨淨,三人不再多耽擱時間,立刻滅掉篝火走在沙灘上沿途尋找。
這座海島的大概形狀是個非常标準的橢圓形,海水将闵瑤族遺址淹沒的非常均勻,全部都是‘沙灘——碎石——森林’的結構,給沿着海岸繞圈尋找的我們造成了一種仿佛在原地踏步的錯覺。下過暴雨的海面十分平靜,無風無浪表面上異常安詳,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大海也可以這樣安靜。
三人上岸的地方與之前快艇停靠的位置相聚并不遙遠,大概七八千米,不到二十分鍾眼尖的骨頭就找到了那堆漆黑的篝火,旁邊的沙灘上還依稀能看到水蟒盤旋後留下的爬行痕迹。四處張望之下,很快骨頭就找到了快艇的蹤影,擡手指了指遠處的海平面沉聲叫道:“咱們的船……在那!”
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轉頭看去,心裏也是一沉。那确實是我們的快艇,控制室裏的燈光還依然明亮,但船隻卻明顯已經不在先前靠近岸邊的位置,而是跑到了兩三海裏遠的地方。目測兩三海裏,實際距離至少會有六七海裏,對講耳機控制器遭到損壞,我們無法與大魚丸進行交流,所以想要回到船上就得重新下海,繼續遊回去。
我和骨頭到是無所謂,因爲身上有潛水防護服和液氩氧鋼罐,哪怕遊不動了也可以潛在海底直接走着過去。但手上的光頭卻傻了眼睛,他身上的潛水防護服已經破裂,傷口完全裸露在外邊。倘若此時重新下水,那之前蘆荟所起到的作用和效果将會全部白費,他還要重新面臨感染的危險。
簡單的商議一番,三人最終決定由我自己先潛水回到船上,确定了大魚丸等人的安全後再将快艇重新開回到岸邊接應光頭和骨頭。保險起見,骨頭把他的彎刀交給了我,以作防身之用。我也抓緊時間,重新帶好氧氣面罩走進了海水之中。
區區幾裏地的路程如果實在陸地上那分分鍾就能走完,可是換在海裏消耗的體力卻增加了二到三倍,憋足一口氣奮力遊出去不足千米我就累的手腳酸麻再也使不上半分力氣,隻好潛伏水下踩着海底的泥層連遊帶走的緩緩前進。足足用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時間,才成功走完了這段‘極其遙遠’的五海裏路程。
快艇靜靜的懸浮在海上,除了控制室還亮着燈光之外其餘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周圍寂靜的十分異常。我圍着船身轉了一圈,随後找到船錨,抓着鎖鏈慢慢爬了上去。當我翻過圍欄跳到甲闆上的時候頓時覺的左腳一空,打了個趔趄險些摔趴在地上。晃了晃穩住身形仔細查看,不禁吃了一驚。隻見甲闆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平鋪在上邊的兩層木闆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完全穿透,放眼望去就像是蜂窩一樣。
見到這番場景我立刻警惕起來,抽出骨頭的彎刀握在手中,小心翼翼的繞過甲闆上的孔洞率先往亮着燈的控制室走去。控制的門并沒有鎖,快艇鑰匙也依舊插在上邊,桌子上還放着半杯涼了許久的茶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