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些藍光蝴蝶從冰面底部的空間内飛速攀升,我頓時有些慌了手腳,後退了幾步才想起轉身逃跑。考慮到遠處的耶株和骨頭,我選擇了相反的方向,快步沖出平地躲在一塊兩米多高的冰石後邊。
我剛剛站穩腳步,那些藍光蝴蝶就緊接着飛出了開口。在烈日陽光之下,它們身上的淡藍色光芒完全被隐藏起來,變得非常不易察覺。站在十米開外的地方隻能依稀看到幾個時隐時現的影子,若不是那兩片翅膀在不停唿扇,肉眼幾乎就無法看見!
我将身體緊貼在冰石上盡可能隐藏自己的體溫,同時高聲大喊:“老骨,那坑裏邊有藍光蝴蝶,你和耶株小心着點!”遠處的骨頭聽後立刻應了一聲,随後招呼着耶株快速帶好手套扣上帽子,将全身的皮膚全都隐藏起來,透過呼吸面罩緊張的看着四周。
等待了片刻,我探出腦袋觀察情況。發現那些藍光蝴蝶飛到半空後一直在原地繞着圈子,雖然看不清具體數目,但是從那陣密集的嗡嗡聲來看絕對不在少數。這些藍光蝴蝶的速度和危險我們曾經親眼看到過,也親身領教過,所以三人此刻都把心髒高懸了一塊,祈禱着它們盡快返回地底。
又過去了漫長的三分鍾,正當我在心裏琢磨應該怎樣決絕登山靴的問題的時候,忽然發現遠處那陣嗡嗡的聲音明顯變小了,似乎那些藍光蝴蝶正在慢慢離開。再次探頭觀看,頓時驚的我一口氣直接順着食道咽進了肚子!那些藍光蝴蝶确實遠去了,不過遠去的方向并不是開口深處,而是直直站在另一邊的骨頭和耶株!
聽着這種聲音,他們似乎也發現了正在飛速臨近的危險。骨頭顧不上許多,連忙把雙腳從登山靴裏抽出來,将自己的外套脫掉蓋在耶株腦袋上,随後轉身跑向另一邊離開了平地。由于耶株無法脫身,所以隻好用身上的獸皮和骨頭的外套将自己盡量包裹起來,站在原地雙腿不住發顫。
我仔細感覺了一下風向。這才發現相對于藍光蝴蝶來說我處在下風口,而耶株和骨頭處在上風口。肯定是微風帶着他們體内的熱量飄過,所以引起了藍光蝴蝶的注意。骨頭似乎也發現了這個情況,所以跑出平地後便沿着大大小小的冰塊迅速繞到了下風口。
借助着身旁直冒寒氣的冰石我和骨頭都能避開這群緻命的藍光蝴蝶,最危險的就是隻能站在原地的耶株。此時他已經用骨頭的外套完全包住了自己的頭部,兩隻胳膊抱在胸前,将大部分縫隙都掩蓋起來。骨頭在繞了一大圈後來到了我的旁邊,二人站在遠處緊張的盯着耶株。
那些藍光蝴蝶很快就飛到了耶株身旁,有幾隻直接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不斷四處亂爬,似乎在尋找可以進入的縫隙。耶株悶着頭身體微微晃動,憑感覺去驅趕身上的藍光蝴蝶。但越是這樣,藍光蝴蝶卻好像對他越感興趣,不但沒有飛走,反而越來越多的從空中落下,在他身上到處遊走尋找着突破口。
在水晶骷髅的冰柱之上我深深領教了這種小蝴蝶的本領,它們雖然身體渺小。但非常聰明。當時我也全副武裝将身體包裹的密不透風,卻還是被它們突破防線鑽進了氧氣面罩。現在看着遠處的耶株。我心裏隐隐有一種預感,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多久,衣服根本攔不住它們!
沒有了登山服,骨頭上身立刻被寒風徹底刺透,哆哆嗦嗦的站在旁邊顫聲道:“老張……咱……咱找個背風的地方吧……這塊……實在太冷了!……”我的雙腳也徹底沒有了知覺,腳趾頭已經無法自主活動。如同不存在了一般。盯着遠處生死一線的耶株,我皺眉道:“咱們的想辦法幹掉那些蝴蝶,否則耶株就會永遠都站在這了!”
骨頭聽後一愣,轉頭看了看自己身後的彎刀:“普羅米沒在手裏,咋幹掉蝴蝶啊?”我把背包從背後卸下來。一邊翻一邊道:“先找找看有沒有什麽可用的東西,你告訴耶株千萬不要亂動,以免露出空隙讓那些蝴蝶有機可乘!”他應了一聲,擡頭還沒等喊卻率先罵了一句:“媽呀!老張你快看,俺的衣服咋冒煙了?”
我聞聲探頭看去,心裏頓時一驚。不知道是遇到陽光所以變強了,還是與我們之前遇到的并不是同一物種。那些藍光蝴蝶在尋找無果之後竟然從尾部分泌出一種淡藍色的半透明液體,這種液體似乎具有非常強的腐蝕性,滴在登山服上頓時把結實的纖維面料燒開了一個黑邊大洞,面料背溶解後還冒出了陣陣黑煙。
耶株依舊是先前的姿勢一動不動,并沒有發現外邊的情況已經變得如此緊迫。我心中愈發焦急,知道如果在這樣下去,不出三分鍾耶株身上厚厚的衣服和獸皮就會被徹底腐蝕掉,所有防線也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骨頭還沒有想到這一層,隻是望着自己那件滿是孔洞的登山服皺起了眉頭:“這麽多洞……穿起來還能抗風麽……”
簡單的翻了幾下,我的背包裏已經沒有什麽可用之物,于是我将骨頭的背包也取下來,剛剛拉開拉鏈,一個保溫棒就露了出來。這是光頭在臨行前給每個人分發的裝備之一,我們的都已經用掉,隻有骨頭和耶株還一直沒有使用。短暫思考了幾秒,我心中有了計劃,不禁沉了口氣。
告訴骨頭在原地等待,我将保溫棒打開電源握在手中,快速向耶株跑去。沒有知覺的雙腳讓我跑起來跌跌撞撞,平衡感減弱了不少。沖到近前的時候,保溫棒已經熱了起來,像一個小暖氣一樣往四周散發着熱量。那些藍光蝴蝶立刻被這股更大的熱量所吸引,紛紛擡起了停止爬動擡起了腦袋,舞動了幾下觸須後從耶株身上騰空而起,對着我尋了過來!
我立刻改變方向,往雪坡之下的懸崖慢慢移動。同時将登山服後邊的帽子扣在了腦袋上。待到耶株身上所有的藍光蝴蝶都騰空而起成功被保溫棒的熱量吸引之後,我也放開了步子,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沖下雪坡,跑到懸崖邊緣将保溫棒輕輕放在了略微傾斜的冰面上,随後整個人直接趴在地上,屏住呼吸隐藏體溫的釋放。
保溫棒被放在冰面上立刻轉着圈往前方滾去。一群藍光蝴蝶發出嗡嗡的聲音從我頭頂飛過,争先恐後的追了上去。五秒鍾後,便随着保溫棒一同落進了深不見底的懸崖之下。又靜靜等待了兩三分鍾,确認哪些蝴蝶不會再飛回來了,我才重新爬起來,招呼着骨頭重新回到了平地上。
骨頭聞聲立刻一路小跑沖回到耶株面前,扯下登山服套回到自己身上,嘴裏輕聲喃喃:“還好,不透風……不透風……”
我走過看了看他登山服上被腐蝕出來的孔洞。邊緣呈黑褐色,如同被火焰燒灼出來的一般。不過幸好我吸引的及時,再加上登山服比較厚,所以諸多孔洞都沒有徹底透過去。耶株有些吃驚,瞪大了眼睛問道:“這個……是那些蝴蝶咬的!?”我微微點頭:“差不多吧,那些蝴蝶可能和咱們在冰縫中遇到的不一樣,變得更加恐怖了!”
被我用冰塊‘砸’出來的這些更加厲害的藍光蝴蝶很有可能隻是一小部分,天知道在這塊平整的冰層下邊到底還隐藏着多少這種蝴蝶。這裏看似平靜。實則處處充滿危機,目前的當務之急。就是趕快離開!于是我和骨頭不再四處亂走,三人湊在一起鎮靜下來重新商量脫身之法。
五分鍾過去,我在寒風中被凍得瑟瑟發抖,惱火的罵道:“這他媽釘子鞋被吸住了就跟鋼釘砸進冰壁裏一樣,以人體的力量無論如何也是拔不出來的!唉……”
骨頭聽後好像想起了什麽,在背包裏翻了幾下。随後拿出一個類似鉗子的工具:“要不咱們用這個試試?”
那是鋼釘起子,是我們攀山時專門用來撬起鋼釘的工具。它的外形比正常的鉗子要更寬一些,前端很尖。内部有小型的液壓裝置,相當于一個微型千斤頂。使用時将尖端嵌在鋼釘兩側,推動側邊的按鈕進行快速加壓。無論多麽堅固的鋼釘都會被輕輕松松撬下來。
我看着鋼釘起子上的塑料外殼微微點了點頭,随後也将自己的掏出來,把尖端插進登山靴底部的縫隙輕輕加壓。幾秒鍾後,隻聽咔嚓一聲輕響,登山靴前端終于被翹了起來。我伸手雙手用了用力想試着将靴子拿起來,無奈後邊的鋼闆和釘子依舊被牢牢吸附在冰面上,雖然可以左右移動,卻還是無法将其徹底取下來。
觀察了片刻,我把骨頭的鋼釘起子也拿了過來,嵌在靴子後部按動加壓按鈕。随着整塊鋼闆被撬離地面,那種強勁的吸力在瞬間消失,我隻用一隻手就輕輕松松的把靴子提了起來。發現這種方法有效果,耶株和骨頭臉上也露出了喜色,骨頭立刻湊過來幫我,不到五分鍾,三人就成功走出平地,離開了那片冰面帶有神秘吸力的區域。
重新走回到雪坡之上,耶株一屁股坐在地上輕輕敲打着自己發酸的雙腿:“等回去以後我得跟阿爸商量商量,把這種釘子鞋改進一下,否則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我蹲在旁邊一邊穿着登山靴一邊笑道:“看來你們昆侖族也沒有想象中那麽閉塞,連這些言語都能知道。”
他也咧了咧嘴:“每年有這麽多人過來,聽得多了慢慢也就學會了。”
休息了片刻,耶株繞過那片平地,繼續去高處尋找出路,我和骨頭則留在原地等待。望着面前這片詭異的磁力冰面,我心中充滿了好奇,怎麽也想不明白爲什麽這種力量會這麽奇特。隻吸引接觸冰面的金屬,而一旦離開便會瞬間脫離,這種吸力的控制簡直太過微妙。
耶株沿着側邊的雪坡爬到高處觀察地形,大概得十多分鍾以後才能回來,骨頭把耶株背包裏的保溫幫要了過去,此時正抱在懷裏給身體回溫。坐了一會,我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跟骨頭打了聲招呼,随後脫下靴子再次湊到了平地上那個開口旁邊。
這次我非常小心,遠遠站在邊緣,既然手電無法直接照到底部,我便斜着照向四周。一晃之下,猛然發現有個亮光一閃而過!藍光蝴蝶帶來的恐懼一直萦繞在我的心頭。此時看到那點亮光頓時向後跳了一大步,轉身正欲跑開,忽然想起藍光蝴蝶發出的是淡藍色光滿,并且隻有一點。而剛剛看到的是一大團白色光亮,并不像是某種生物,倒像是某種物體反射回來的手電光芒。
屏住一口氣我再次轉身舉起手電往直前的位置掃去,那個光點果然又一次出現。跟我猜測的一樣,在這塊冰層底部似乎存在着某個不知道多大的金屬物體,手電光照上去能反射出明顯的亮光。骨頭似乎有些擔心。在遠處看着高聲喊道:“老張,看不清就别看了,再把那些蝴蝶招惹出來又是麻煩啊!”
我也深知這其中利弊關系,畢竟再有多大的好奇心也不能把性命抛在一旁不顧,于是掏出随身相機對着金屬物體的方向快速按了幾下快門,随後轉身離開回到了骨頭旁邊。
當我重新穿好登山靴的時候,出去探路的耶株也走了回來,臉色沉重的搖了搖頭:“繼續往前還是懸崖。而且周邊沒有崖道,咱們是過不去的。隻能再去另一邊看看了。”确定了這是一條死胡同,三人立刻按着原路返回,沿着之前的崖道又走回了山體後方,直接往左側走去。
現在山體的右側沒有出路,後方又是無盡懸崖,唯一的希望全都在山體左側。倘若那裏依然是條死胡同。恐怕一行人就真得将所有的繩索都連接起來,貌似從懸崖上垂直下去了。不過這個是下下策,因爲能平安下山的幾率幾乎爲零,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們不會實施。
相比右側來說,山體左側的道路要好走很多。雖然地面上坡度不斷怪冰嶙峋。卻并沒有那種要命的崖道,十分鍾後我們就順利饒了過去。
繞到山體左側,眼前的雪坡瞬間讓我們心裏涼了七分。按照這種結構來看,周圍不太可能存在下山的出路。骨頭有些絕望,一屁股坐在旁邊一塊較爲平整的冰塊上苦着臉道:“兩邊都下不去,救援的人還上不來,這可咋辦……老張,咱們這次是不是回不去了?……”
我輕聲安慰道:“萬事别太消極,秃子教了你那麽多言語,今天我也教你一句,叫‘天無絕人之路’。意思就是無論什麽時刻老天爺都會放人一條生路。對于咱們來說也是同樣的道理,或許在某個地方真的存在下山的道路,隻是咱們沒發現而已。”
耶株聽後也笑了笑:“這回我也又學會了一句,你們在這等着吧,我去看看老天給咱們留下的路在不在前邊。”說完踩着大小不一的石塊快速往雪坡頂部爬去。
我和骨頭在後邊呆呆的看着,他的速度非常之快,用‘如履平地’這個詞來形容毫不誇張。接近二十米高度的雪坡,不到五分鍾他就站在了頂端,轉着圈放眼往四周掃了一遍,背對着我們時整個人頓時僵在了原地,一動不動。我被吓了一跳,立刻站起來高聲大喊着詢問情況。
耶株聞聲身形微微顫了一下,随後快速轉了過來,臉上滿是喜色,一邊指着雪坡後邊一邊叫道:“老天爺留下的路!在這呢!”我和骨頭聽後心裏爲之一振,連忙踩着地上的腳印也往雪坡上爬去。十多分鍾後,我們艱難的趴到了頂端,累的氣喘籲籲出了一身熱汗。
骨頭顧不上休息,急聲詢問‘老天爺留下的路’在什麽地方。耶株面帶笑容的指了指雪坡後面,我們站直了身子探頭看去,驚訝的發現在雪坡頂端的另一面竟然也是個非常寬大的陡坡,白花花的坡面往山下延綿而去,整段距離都得按公裏來計算。隻是這個雪坡實在太陡了,角度已經達到了六十度以上,倘若從這裏出發,那幾乎跟垂直掉下去沒什麽分别!
望着高度落差達到三四十米如同‘白雪瀑布’一般的雪坡我不禁咬了咬牙:“從這下去……安全麽?”耶株卻信心滿滿,臉上依舊挂着喜色:“用你們城市人的話來表達,那就是‘理論上來說應該沒什麽問題’。”骨頭聽後呆呆的問道:“‘理論上’?老張,這個‘理論上’保險麽?”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理論上’翻譯成大俗話就是‘估計’的意思。既然是老天爺留下的路,那下去之後到底會是個什麽情況,恐怕也就隻有老天爺能知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