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片暗無天日的雲杉樹林裏,一隻體型巨大的雪怪就足以讓我們頭疼一番,現在又憑空冒出一頭同樣兇猛的白熊,我甚至都在開始想象,一會自己到底會先被誰吃到肚子裏,還是被撕成兩段它們一人一半……
在相機燈光的照射下,那隻白熊的左肩膀上有一條長長的傷口隐隐流出鮮紅色血迹,在雪白的長毛間十分明顯。那道傷口呈劃傷狀,似乎是被某種利器所傷,并且十分新鮮。
耶株見狀頓時輕叫一聲:“不好,剛剛那一箭沒有射中樹下的雪怪,反而驚動了旁邊的白熊。這回事情更加麻煩了,别管它們,趕緊去救小葉姑娘。”說着放下巨弩就準備上樹。然而還不等它開始攀爬,就聽不遠處的白熊又是一聲怒嚎,一股腥熱的氣浪頓時直撲面門讓我們不敢動彈分毫!
在美夢中被人莫名射傷了肩膀,這頭白熊的心情明顯差到了極緻。盯着不遠處的雪怪接連嚎叫,似乎把責任都怪到了它的頭上。那雪怪也是個暴脾氣,被白熊一聲怒嚎吓了一跳,随後怒目圓睜身體前傾,另一種如雷鳴般震耳的吼聲響徹林間,将樹葉之上的積雪都震的紛紛下落!
我有些慶幸剛才沒有貿然上樹,否則這一嗓子非得把我吓得直接摔道地上不可!耶株被驚得愣住了身形,呆滞了兩秒鍾後緩緩蹲下身子,目光始終鎖定在兩隻猛獸身上!
它們雖然都非常惱怒,但似乎并沒有打架的趨勢,一熊一怪就這樣面對面站着,時不時嚎叫一聲。我輕輕推了推耶株:“它們幹嘛呢,别是在商量着怎麽聯手,那到時候咱們三個可就倒了血黴了……”耶株示意我壓低聲音:“白熊的領地意識比較強。在非饑餓狀态下很少對人或動物發起攻擊。隻是不知道雪怪的習性,如果它現在轉身離開,那麽咱們隻需要等白熊繼續去睡覺,就能救出小葉姑娘。如果它不走……那這裏可能即将要發生一場惡戰了!”
相對于這兩種情況我更傾向于前者,倘若它們真的打鬥起來,天知道會不會直接将雲杉樹撞塌。到時候就算是把小葉救下來三人也難逃一劫!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入夜更深,氣溫也逐漸降低。停止了運動,我和耶株都慢慢哆嗦起來,他滿臉鐵青之色不停用嘴裏的哈氣溫暖着幾乎凍僵的雙手。我也寒冷難耐,看着被懸在半空已經失去意識的小葉心中更加焦急!
白熊四肢着地滿眼兇光,不斷張開大嘴發出陣陣低嚎。這是在警告雪怪已經踏入了自己的地盤,示意它趕緊離開。雪怪像人一樣兩足站立,比白熊還要高出一截。自然不會畏懼。白熊嚎叫一聲它也回應一聲,似乎在告訴對方‘我不怕你,這裏是我的地盤!’
幾次嘗試驅趕無果,白熊漸漸惱火起來,凸出來的大嘴兩側微微顫抖,兩排尖銳的獠牙呲了出來!雪怪也不甘示弱,像一隻大猩猩一樣将巨大的手掌攥成拳頭錘了錘自己的胸口,這也是示威的動作!小葉就被懸挂在它們之間已經停止了晃動。白熊似乎聞到了人肉的味道,把巨大的腦袋微微擡起嗅了嗅四周的空氣。随後擡眼将目光看向了頭頂的小葉!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不知怎麽的卻好像惹怒了雪怪,它似乎發現面前這隻大白熊對自己的獵物頗有興趣。馬上換了一種屬于自己的嚎叫之聲發出警告,同時也呲出了獠牙!
白熊算得上是這片雪山裏的一霸,面對幾十隻兇殘的雪狼都毫無懼色,此時受到了雪怪的挑釁頓時火冒三丈。在我們誰都沒有預料的情況下,忽然急速撲了過去!它雖然體型笨重,但奔跑起來絲毫不影響速度,十幾米的距離不到兩秒便沖到近前,對着雪怪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雪怪也是一愣。沒想到白熊會在毫無前兆的情況下忽然發起攻擊,連忙閃身一躲,接着往後大退了幾步也作出了攻擊姿勢。耶株見狀立即伸出凍得發僵的雙手抱住旁邊一根粗壯的雲杉樹枝開口提醒道:“找個地方把身體固定,小心别被誤傷,是死是活希望它們兩敗俱傷吧。”
我應了一聲也抱住了旁邊的枝幹,但沒過幾十秒手指就冷的像針紮一樣!這是細胞失去活性的前兆,在常溫狀态下身體如果遭受到如此創傷指尖會感到陣陣劇痛。但是在零下三十多度的低溫,人體所能傳輸給腦部的警示信号就隻有這些微弱的刺痛感。這時候必須要采取有效的急救措施,否則最後的結果隻有一種:截肢!
來昆侖山的路上我趁無聊之餘惡補了一番關于雪山自救的知識,其中就包括了這種類型的凍傷。趁着兩頭猛獸還沒有徹底開戰之前,我把胳膊從棉襖中抽出來,将兩隻袖子環過枝幹打了個結。這樣既能把雙手低在胸前使其慢慢回溫,又能固定住自己不會因爲某些震動而掉落下去。
當我準備完這一切的時候,兩隻猛獸之間的搏鬥也敲響了鑼聲。白熊依然是主動發起攻擊的一方,使足了力氣拖動龐大的身軀撞向雪怪,雪怪靈活的躲閃,同時舉起碩大的拳頭掃了過去!它這隻拳頭跟我的腦袋差不多大小,以極快的速度揮過去就如同一輛高速行駛的小轎車一樣。
即使是皮糙肉厚的白熊,被這一拳擊中腦袋也忍不住哀嚎了一聲。熊類是一種越戰越勇的動物,疼痛和傷痕并不會将它們吓跑,反而隻會讓它們更加狂暴!靠在一起,兩隻猛獸開始了近身搏擊。雪怪的拳頭雖然殺傷力較大,但始終隻是冷傷,打在白熊身上疼過一下後便沒了感覺。
而尖銳的熊掌則要厲害許多,那四根看似蠢鈍的爪子如同四把短刀,殺傷力不容小觑。隻是輕輕一巴掌,就在雪怪後背劃出了四條血淋淋的大口子,毛發黏着鮮血慢慢落在地上。雪怪的血液并不是紅色,而是接近淺黃,遠遠看去好像油液一般,滴落在地上也沒有多麽明顯。
我們高高蹲在樹上看的一清二楚,其實最開始雪怪根本沒有要跟白熊決一死戰的意思,它對所謂的地盤也并無興趣,唯一想要的隻是樹上的小葉。但此時被白熊傷到了身體便也不再手下留情,快跑兩步抱住白熊的腦袋,同時擡起膝蓋狠狠撞了過去!
白熊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被撞的搖搖晃晃,後退了七八步才穩住身形。這次輪到雪怪開始發動攻擊,隻見它一躍三米,飛速沖到白熊正面也對着脖頸的位置咬了下去。能在這種極冷的環境下生存,厚厚的皮毛和脂肪都是不可或缺的,也正是這一點充作了白熊最堅韌的護盾。
一陣啃咬過後,除了一嘴熊毛之外,雪怪竟隻是咬出了兩個深深的牙印,我們想象之中那種血肉模糊的場景并未出現。這時我才明白那些雪狼的牙齒究竟有多鋒利,如此鈍厚的熊皮都能撕扯的咬開。倘若放在我身上,恐怕跟咬豆腐沒什麽兩樣……
仰仗着這一身盔甲般的熊皮,白熊不去理會自己脖子上的攻擊,而是伸出兩隻前爪将雪怪攔腰抱住,随後将它撲倒在地,把全身體重壓了上去!這隻白熊比起白天的那一隻要更壯更大,也就是身體同樣龐大的雪怪,否則換成任何動物都會直接被壓成肉泥。
雪怪被體重成噸的白熊壓在身下,喘了口氣後嚎叫一聲竟從原地站了起來,将白熊舉上了半空!我和耶株在遠遠看着都禁不住抽了一口冷氣,沒想到雪怪的力量竟如此之大,大到完全超乎了我們的想象!白熊在空中頓了零點一秒後便被重重摔在了地上,還不等爬起來,就又被雪怪的大腳踩在了最脆弱的胸口位置。
白熊的胸口毛發較少,肉皮也非常細軟,被這麽重重一踩頓時張口咬住了那隻大腳。雪怪吃痛又重新倒在地上,随後兩隻猛獸再次扭打在一起!
它們打的熱火朝天,我們卻一直感受着天寒地凍。哆哆嗦嗦的蹲在樹上,心裏期盼着快點打完,與其被凍死在這裏,還不如拼命一把或許還有能有些生機。正在這時,我們最不希望看到的情況還是發生了!兩隻猛獸抱在一起打的難舍難分,竟然翻滾着朝我們所在的雲杉樹撞了過來!
耶株頓時眼睛一瞪,抱着樹幹的胳膊又加緊了力度:“千萬抓住了!”随後我就感到樹身猛烈一顫,大量積雪從頭頂掉落,噼裏啪啦的打在我們和兩隻猛獸的身上。由于樹下處在我們視線的盲點位置,所以具體是誰撞到了樹身,是誰站了上風全都不得而知,隻能聽到樹底下不斷傳來沙沙的聲音!
我正欲開口詢問,樹身又是猛烈一顫,耶株口中還是剛才那話:“抓緊樹幹,别掉下去!”
感覺着周圍的震動,我咽了口唾沫:“我能抓住大樹,就怕大樹抓不住土地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