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出《貴妃醉酒》,楊貴妃面色白簮,表情離殇,以皇宮爲背景手拿酒杯輕聲吟唱自己的心聲,不少下人圍在四周表情驚慌。随着進度愈發向後,楊貴妃手中的酒杯一直沒停,很快便醉的東倒西歪,面若桃花。我盯着台上的貴妃看的出神,心中不由自主的暗暗感歎,沒想到楊貴妃竟如此美麗!
待酒壺見底之時,踉踉跄跄的楊貴妃一個不小心忽然失足跌落在地上,衆宮女慌忙一擁而上将她扶起。在這混亂的場面之中,我看到諸多丫鬟間竟夾雜着一個面露兇相的女裝男子。他将手刃藏于袖中,趁機向前靠近,明顯圖謀不軌。
我不禁大驚,自己也跟着緊張起來,心說這哪是《貴妃醉酒》,分明是《刺妃行動》啊!
那人已經将白刃掌于手上,一頭紮進了人群之中,但此時每個人都在擔心貴妃的情況,所以均都是一擁而上,他擠了半天竟戲劇性的被擠了出來!刺客看着貴妃從人群中退出,面對觀衆唱了一句“這該如何是好”,随後眼珠一轉“有了!”便轉身走到桌邊,從身上摸出一個藥包,将其中的紅色藥粉盡數倒入了酒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跌倒了的楊貴妃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桌上的酒壺中已經被放置了**。待貴妃被扶起後,果然搖搖晃晃又去拿酒,不想卻被其中一個宮女搶了先。隻見那宮女提前将酒壺抱在懷裏,嘴還祈求着貴妃不要再繼續飲酒。
貴妃哪裏肯聽,正了正神色嚴厲道:“把酒拿來!”說着便撲過去搶酒,宮女身後便是屏風,根本無路躲閃,情急之下竟一把掀開壺蓋将壺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其他宮女愣在了原地,楊貴妃也愣在了原地,潛伏在人群中的殺手更是眼睛瞪的溜圓。
幾秒鍾過後,屏風之下的宮女捂着腹部緩緩到底,一條殷紅的血注沿着嘴角流下,場面頓時變的更加混亂,打鼓聲敲鑼生也緊跟着急促起來,渲染着周圍的氣氛。
沒有得逞,那刺客頓時心生惱怒,也不再遮掩,嗖的一聲從袖口中拔出一柄二尺長的砍刀沖着最近的一個宮女揮了過去!
這一刀又快又狠,竟直接将那宮女的腦袋砍了下來,血注頓時噴出去一米多遠!我雖在看戲,卻仿佛身臨其境一般,能清晰的感覺到那道血注噴灑在臉上的感覺!沒了腦袋的宮女無力倒在地上,她的頭顱在戲台上彈了幾下滾到了我的腳邊,一雙充滿怨念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看!
那雙眼睛瞪的出奇大,就像一把利刃一樣擊穿了我的胸膛,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頓時在我心中迸發而出,忽的,我從戲中的陶醉清醒了過來……
晃了晃腦袋,眼前忽然變得一片漆黑,戲台戲子以及那些音樂伴奏全都一起消失,一股血腥味遍布四周。我試着活動了一下身體,發現自己竟然從剛才半蹲的姿勢變成了坐姿,身下還有一把木椅!
納悶之餘我打亮了手電,驚訝的發現我正坐在戲台前方的椅排之上,在前方四五米處居然就是剛剛看到的戲台,隻是上邊不再是活人,而是一些栩栩如生的紙人!回想着剛剛戲台上的慘劇,此時我才感到有些不寒而栗,真人的腦袋都被活生生砍了下來,這哪裏還是唱戲!
做了個深呼吸我将手電照向左邊,左邊的椅子上坐着冷琦,隻見她雙目緊閉,面色蒼白,似乎沉浸在什麽可怕的幻想之中。我知道我們肯定又在不知不覺中着了這座秦墓的道道,連忙伸手推了推冷琦,她卻毫無反應胸口起伏的厲害,額頭上也虛寒連連。
沒辦法我隻好加大了力度,用力搖晃着她。幾下之後,冷琦終于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我之後卻臉色大變,飛起一腳直接踹在了我的腹部。我完全沒料到她會對我忽然發起攻擊,毫無防備的被踢翻在地,腹部瞬間傳來一陣劇痛,全身不受控制痙攣起來,手電也甩到了一旁。
我趴在地上想開口詢問,無奈肚子疼的幾乎快要窒息,一時半會根本無法說話,隻能一臉痛苦的躺在地上。将我踢倒後,冷琦也打亮了手電并且快速跳開原地跟我保持距離。我躺在地上暗暗叫苦,心說你把我打成這樣,自己還躲得那麽遠,難不成思想還處在幻象中沒清醒過來?
冷琦就那樣在遠處靜靜的站着,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能感覺的到,她一直在注視着我。兩分鍾後,我腹部的痛感有所減輕,身體也終于可以活動,于是掙紮着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看着對面的冷琦剛要開口詢問,隻見她身體微側,左腳呈蓄力狀态,似乎随時都有可能再來一擊。
剛剛那一腳已經幾乎踢沒了我的半條命,現在如果再來一下,估計我的大好人生還沒開始就得先在這裏完結了……
想到這裏我連忙大步後退,卻不想腳下有個籃球大小的物體正被我踩中,整個人頓時失去平衡再次重重摔在了地上。這一次是仰頭摔下,整個後背幾乎直直的拍在了堅硬的地面上,我的後腦勺也遭了秧,磕的腦袋嗡嗡直響,眼淚都流了出來!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模糊的手電光下一個修長曼妙的身影,正飛起一腳踢了過來!此時的我徹底放棄了抵抗,身體其實也已經沒有了力氣,隻能憋足了一口氣大聲喊道:“姑奶奶,再打就真死了!”
聽到我的喊話,冷琦明顯一愣,已經踢到近前的右腳穩穩停在了我的胸前。我的心跳幾乎達到了平生最快,望着那隻腳大口喘着粗氣,随後一道強光亮了起來,冷琦的聲音也同時響起:“你……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一邊捂着肚子一邊咳嗽:“被你踢的呗,我說姑奶奶你可真狠,這幸虧是踢在肚子上了,再往下十厘米,估計老張家到我這輩就徹底絕了後了……”冷琦走到近前将我扶起來,手電光依然照在我的臉上,我眯着眼叫道:“能不能把手電拿開,眼睛受不了啊!”
冷琦聞聲将手電往下微微移動了一點,卻仍然沒有拿開,不過我已經能夠看清楚她的樣子。她臉色微紅,一雙眼睛死死盯着我,似乎看到了什麽不同尋常的東西。我也隐隐感到有些不對,便沿着她的目光低頭看去,剛剛有所緩解的心情頓時再次緊張了起來!
隻見我的胸前一直到脖子上全都是殷紅的鮮血,甚至臉上和頭發上都如同剛從血水裏沐浴而出的一樣。我後退了幾步,看着沾滿血迹的兩隻手喃喃自語:“這……是怎麽回事?誰……誰的血?”冷琦看着我眉頭緊皺:“剛才我一睜眼就看到你滿臉是血,所以……你沒事吧?”
我苦笑一聲:“難怪從剛才到現在都有一股血腥味直嗆腦門,鬧了半天就在我自己身上,别說是你,換做是我一樣也得來上一腳。不過話說回來,你出腳……可真夠重的……”說着我從衣服底部血迹較少的地方撕下了一塊布,草草的清理了一下頭上的血液。
半晌,冷琦才看着我呆呆的問道:“其他人呢?怎麽好像就剩咱們倆了?”我搖搖頭:“不知道,我隻記得剛才好像在往前走,然後有個戲台……”
“接着就看起了戲,是《刺妃》?”
我咽了口唾沫:“原來那部戲叫《刺妃》,我還以爲是《貴妃醉酒》……”說着轉身去撿剛剛甩飛的手電。
老油給的手電非常結實,外層像老式鐵皮手電一樣包有一層鐵質保護套,手電頂端的玻璃也帶有雙層防震設計。被我甩到近五米的高度直直摔去,居然隻是摔裂了外層玻璃,手電内部毫發無損,燈光依然亮着。
在撿起手電的同時,我用餘光發現旁邊不遠處有一個圓球狀的物體,那正是剛剛害的我險些摔破了後腦勺的東西。拿起手電,我好奇的照了照,頓時吸了一口涼氣。那圓圓的東西根本不是什麽圓球或古董,竟然是一顆還在躺着鮮血的血淋淋人頭!從頭顱上所帶的頭盔辨别,那正是老油隊伍裏的其中一個手下!
不知道爲什麽,看到這顆人頭讓我馬上想起了剛才的戲曲,想起了那名宮女被刺客砍下腦袋的瞬間。她的頭顱正巧從台上滾落到我的腳邊,鮮血也濺到了我的身上。
看着不遠處的人頭和身上的鮮血,想着剛才戲曲的流程,我隐約感到……二者……不像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