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從身上摸了摸,最後掏出一堆散碎的零件,三下五除二便組裝成了一隻胳膊粗細的強光手電。随後他對準聲音的來源将手電打開,大功率燈泡加上手電内的反光闆頓時将燈光放大了十幾倍,四周的景象馬上變得一覽無遺。雖然我對光頭手裏這個攜帶輕便功率強大的組合式手電筒非常感興趣,但眼前見到的景象卻讓我無心再去研究。
隻見在手電光的照射下,距離我們十幾米遠的地方是一處十幾米高的小沙丘,在沙丘之上竟密密麻麻爬滿了一種不知名的大蟲。那大蟲最小的也有一頭小象那麽大,身形好似一隻大蛆,身下還長着蜈蚣一般的兩排腿足。前端的部分像是腦袋,上面長着兩圈環狀牙齒在不停的開開合合。
光頭看了幾分鍾後轉頭問我:“老張,這是什麽玩意,長得可不太友善。”我搖了搖頭:“不知道,應該是某種昆蟲,可是看形态大小又像是某種動物。不管怎麽說,它們那兩圈尖牙肯定不是長出來做擺設的,咱們能不招惹就盡量躲遠點。”說着我背起冷琦示意光頭向相反的方向走。
光頭一臉厭惡的看了看老羅,極不情願的将他扶起來,一邊往自己後擺上靠一邊嘀咕着:“美女你來背,把這麽個摳腳大漢留給我,真夠意思……”我勉強笑了笑,告訴他現在不是抱怨的時候,躲在這裏停留一分,再次遇到坍塌的危險就增大一分,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先出去再說。
光頭自然也明白這些道理,嘴上雖然不住的抱怨,但手腳都極爲利索。三兩下就将體格比他還壯一些的老羅扛在了肩上,一手扶着他一手抓着手電跟在我後邊。
冷琦并不是很重,以我的體格背着她走卓卓有餘,但此時我走的很慢。一方面是照顧後邊的光頭,一方面也用腳尖仔細蹭着前方的沙地,看看會不會在發現其他被埋的成員。沒有了骨頭的消息,一直讓我心裏處于慌慌的狀态,總覺的胸口一直憋着一口氣呼不出來。
走了大約五分鍾,沒等我有什麽發現,光頭手裏的手電光就已經照到了盡頭。我仔細打量了一番四周,發現這裏竟然都是堅硬的沙牆,不隻是前方,兩邊也都被封死沒有任何出口。唯一的出路便是那座沙丘後邊,但是想翻越沙丘就必須要從那些奇怪的大蟲的身邊經過。若是在平常,我會有百分八十的信心面對任何突發情況。但是現在,我和光頭都背着一個毫無知覺的大活人,就算思想上能快速反應,肢體上也會有所遲鈍。萬一真的遇上什麽變故,四個人八成都得折在裏頭。
光頭将老羅放在一邊,自己走到沙牆旁邊輕輕拍了拍随後轉過身一臉無奈的沖我搖了搖頭:“雖然打洞是咱的專業,但這情況是在不允許。”我問道:“是不是沙子太松散,軟的根本打不出洞來?”光頭苦笑一聲:“恰恰相反,這四周沙牆的成分并不隻是沙子,其中還摻雜着一種奇怪的液體。這種液體與沙子混合後就像摻了石子的水泥一樣,幹了以後堅硬無比。先别說這後邊會不會有散沙或者流沙,單是這道沙牆咱們也破不開!”
我哦也走過去仔細看了看,發現沙牆其中果然有許多已經凝固了的膠狀液體,就是這些液體将沙子緊緊固定,從而形成了如此一個龐大卻不會坍塌的沙洞。沙牆雖然結實,但并不平整,牆體凹凸不平還有許多條狀的紋路。第一眼看上去就像化石一樣。
光頭從腰裏拔出左輪檢查了一下彈藥後歪着腦袋看着我:“現在有兩條路擺在咱們面前,要麽咱倆輕輕松松沖過去,要麽帶着這倆拖後腿的上去拼命,你要選哪個?”我看了看趴在肩膀上蹙眉緊閉的冷琦回道:“都什麽時候你還放這個沒用的屁,當然得帶他們一起過去!”
光頭一臉的不情願:“我說老張,這冷琦姑娘你帶着我沒意見,她是咱們自己人又沒有多沉。可是這老羅,他媽的體重都快飙過骨頭了,你讓我背着這不純是找死麽!要不……咱倆換換?”我瞪了他一眼:“你體格比我壯,你不下地獄誰下地獄!”
正當光頭一臉無奈準備開口反駁的時候,被他扔在一旁的老羅忽然有了反應,摸了腦袋坐了起來。光頭見狀馬上一樂:“嘿嘿,這回又有第三條路了……”
老羅在剛才的下落中似乎是腦袋先着的地,額頭上被摔出了一大塊淤青,他一邊揉着一邊慢慢睜開眼睛看看四周,随後問道:“咱們沒死?這是哪?”光頭扔給他一把手電答道:“具體什麽位置咱不知道,隻知道是你的地盤,你趕緊起來看看應該怎麽出去。”
我也在一旁補充:“現在咱們沒水沒食物,都堅持不了兩天,得趕緊想辦法才是。”
老羅接過手電站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表情跟我們最初清醒的時候也差不了多少,一臉驚訝的說道:“這……這是沙洞!?怎麽可能?”光頭見狀索性往後一趟,嘴裏喃喃道:“得,感情隻有地上才是他的地盤,到了地下和咱們一樣,一問三不知……”
不過老羅畢竟也是在道上混了十幾年的老江湖了,驚訝隻是一閃而過,随後馬上冷靜下來詢問情況。我把事情的經過簡要跟他說了一遍,老羅聽後微微點了點頭道:“既然咱們還活着,其他人就也有生還的可能,咱們先去找駱駝,有了裝備再去營救其他人。”說完帶頭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光頭見狀連忙跳起來攔住他:“哎我說老羅兄弟,你就這麽赤手空拳的去,當自己是超人啊。”老羅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我們隻好默默跟在他後邊。我也把五四式拿了出來,并且将備用彈夾插在側腿邊上做好迎接一場惡戰的準備。
五分鍾後我們再次回到原地,黑駱駝成員的屍體依舊躺在那裏,老羅走過去檢查了一下瞳孔和心跳。确認死亡後雙手從地上捧起一把黃沙從頭到腳灑在死者身上,同時嘴裏輕輕念叨着什麽。光頭在旁邊猜測這可能是一種簡單的告别儀式,以前他在部隊的時候曾經看過戰争紀錄片,每當戰友陣亡的時候來不及掩埋,就抓一把黃土從頭到腳都撒上一點,這也代表入土爲安了。
片刻後,老羅站起身看了看遠處。在沙丘之上,那些奇怪的大蟲依然橫七豎八的趴在上面,有的慢慢蠕動有的則一動不動。老羅看見後臉色忽然一邊,瞪着眼睛叫道:“這……這是……”光頭一聽連忙走到他面前追問:“是什麽?你知道?”老羅臉色鐵青,沉默了兩分鍾才緩緩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光頭一聽整個人差點沒栽倒在地上,翻着白眼走到一邊嘴裏喃喃道:“現在的人怎麽都這樣,一個骨頭就夠受了,這回又來一個大喘氣的……”
随後老羅盯着沙丘看了半晌依然沒有要行動的迹象,光頭不耐煩的催促道:“現在隻有這一條路,要走就得趕緊,不然一會又渴又餓的還怎麽上戰場。”老羅轉過頭低聲說道:“咱們至少需要一匹駱駝,這些東西雖然行動緩慢,但嘴裏的一圈尖牙可不是白長的,一旦被咬住根本無法脫身。”說完深吸一口氣,将拇指和食指對在一起放進嘴裏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光頭再旁邊好奇的問道:“你這是在叫駱駝,我一直以爲這招隻對犬科動物有效,沒想到是萬能的啊。”話音剛落,就聽到沙丘後邊傳來一聲嘶鳴,緊接着在一陣啪啪的蹄哒聲下兩匹黑駱駝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正向着我們狂奔而至。我見了不禁暗暗稱奇,心說這黑駱駝如此珍貴,倒也真是有出衆的地方。
我們三個盯着那兩匹狂奔的黑駱駝看着他們慢慢接近,黑駱駝在沖上沙丘後也盡量避開那些大蟲挑選較爲空曠的安全地帶行走。就在它們即将跑下沙丘的時候,最前邊的黑駱駝前腿忽然一彎似乎被什麽東西絆住了,随後便撲通一聲重重摔在地上!沙地上也跟着騰起了一層厚厚的塵霧讓人看不清具體情況。
等塵霧散盡之後,我們再次定睛細看不禁大吃一驚。隻見落後的那匹黑駱駝已經跑到我們身邊,溫順的站在老羅面前喘着粗氣。而剛剛那匹摔倒的黑駱駝此時竟不見了蹤影,完全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之内。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前後也就不到三秒鍾的時間。我們眼睛都瞪得老大,誰也不敢相信一匹幾百公斤重的大駱駝竟然隻用了三秒鍾就在衆目睽睽之下憑空消失而且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光頭眯着眼睛找了半天,最後收起平日裏嬉皮的笑容,指着沙丘一臉嚴肅的說了兩個字:“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