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與地面的距離并不算高,還沒容我掙紮就撲通一聲着了地。我隻覺得身下高低起伏十分酥軟,接着就是一聲輕哼。我心中暗道不對,無論是什麽材質的地面都不會這樣柔軟,而且摔在上面竟然還有些舒服。我慢慢睜開眼睛,卻看到冷琦正在我身下兩頰绯紅怒目圓睜,而我整個人正好将她摟在懷裏壓在地上。
我剛想道歉,就發現背後的盜洞又是一陣塵土飛出,知道是又來人了,來不及多想連忙抱着身下的冷琦滾到一旁。我們的身形剛剛穩住就聽見又是兩聲撲通,骨頭和光頭也壓在一起捂着嘴咳嗽。
冷琦用力把我推開,我換了笑臉賠禮道:“冷琦姑娘,實在不好意思,土太多了沒看清……”冷琦撣幹淨身上的塵土冷冷的回了一句:“以後離我遠點。”随後自顧自向前走去。
我回頭埋怨光頭:“死秃子瞧瞧你挖這個破洞,頭頂塵土飛揚跟下雪似的!不會挖十邊的就好好挖六邊的得了!”
光頭咳嗽了一聲:“你摔下來那是因爲跟美女跟的太緊了,怎麽能怪我。”說完又看了看剛剛爬起來的骨頭道:“我摔下來是因爲骨頭個頭太大擋住了視線,這都是情有可原的,是吧。”話音剛落,洞内再次塵土翻滾,布魯和另一個白矮族人也摔了下來。
我用下巴指了指他們:“這兩個又是怎麽個情有可原法?”光頭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我走過去把布魯扶起來手腳一塊比劃着想問他們下來幹嘛,可是布魯聽不懂漢語,看我指了指他又指了指旁邊的同伴還以爲是要問名字。于是笑着指了指身邊的白矮族人說道:“秘魯,秘魯!”
光頭歪着腦袋想了半天說道:“我說怎麽聽着這麽耳熟呢,感情是個地名啊,他們部落怎麽不是這個魯就是那個魯,老張你說魯迅跟他們是不是也有點關系?”我一邊舉起手電打量四周一邊回答他:“你就别扯淡了,照你這麽說花和尚魯智深也脫不了幹系!”
在手電光的照射下,我發現這裏果然是一個墓道,墓道的兩側和地面全都是用四四方方的瓷片拼接而成。
墓道西邊不遠處有一扇看不出質地的青色大門,門上除了橫豎整齊的門釘和兩個口銜圓環的獅頭外沒有任何裝飾。看樣子應該是墓室的入口,雖然從裏面看似平常,但是在外面卻不知安置了多少機關秘術。墓道的東邊漆黑一片,隻有遠處冷琦頭頂的戰術射燈在左右晃動。
布魯看到遠處的冷琦招呼了一聲旁邊的秘魯就快步跑了過去。光頭看着他們的背影冷笑到:“我當他們跟下來是要幹嘛呢,原來是也是爲了美女。這普天之下的男人除了我秃爺,難道真的全都是好色之徒了麽?”我罵了一句不好色的那是娘們,說完招呼骨頭他倆抓緊跟上,雖說我們兩撥人不和,但在這神秘詭異的陵墓裏相互照應一下也沒有害處。
我們快步追了一會,忽然發現冷琦在前面不遠處停了下來,左右徘徊似乎在看着什麽,布魯和秘魯也在一旁指指點點。
走上去細看,發現在這裏往前的地面滿是紅褐色稀泥,與我們腳下平整的瓷片地面形成了一條分界線,稀泥不高于地面也不低于地面似乎是被精确調整好的。我蹲下用手摸了摸,稀泥的粘稠度很低,雖然沒有任何能見度但是和水一樣幾乎就是泥湯,想從上面踩過去根本不可能。
光頭在一旁看着直咧嘴:“得,這次又得當一回“兵馬俑”了,兄弟們準備“下潛”吧。”說完挽起褲腿就準備下去。我在一旁拉住他道:“你tm急什麽,這泥湯子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萬一裏邊有什麽機關呢!”骨頭也在一旁點頭稱對。
正當我們三個你一句我一嘴商量對策的時候,旁邊的冷琦忽然撲通一聲跳進了眼前這片泥湯裏!
泥湯并不深,隻到她的腰部,上邊的布魯和秘魯一見這情景也二話不說跳進去跟着冷琦慢慢往前走。骨頭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我問道:“咱們咋辦?跳不跳?”光頭噌的一下站起來道:“你這不廢話嗎,娘們都下去打頭陣了,咱老爺們的臉面都掉在地上變成鞋墊子了!”說完也跳了進去。
泥水并不涼,反而有一絲暖意,走起來跟在水裏沒什麽區别。或許是因爲真怕丢面子,我們三個大老爺們奮力快走,不一會就追上了冷琦走在她們前面。
光頭得意洋洋的說道:“是男人,就要默默的前進!”聽了這話骨頭都忍不住皺了眉頭:“你要是能“默默”那全世界人就都“默默”了!”
我心裏還在想着那琉璃盤的事情,不禁開口問道:“秃子,你說那盤底活魚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有違科學原理啊。”
光頭一邊往上卷着衣服邊一邊答道:“這你都看不出來?其實一點都不違背科學原理,用标準的科學用語來解釋隻有四個字,光的折射。往盤子裏倒上水,水平面不斷晃動,就有無數道光柱從各種角度照射進去,然後反射出來的影響在我們眼睛裏聚合成一體自然而然就造成了一種魚在動的錯覺。說白了那琉璃盤沒什麽技術含量,就因爲是古董所以價值倍增。”
我嘴上奧了一聲心裏卻依然留有疑問,在琉璃盤中注滿清水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兩隻金魚相互嬉戲來回遊動,就算光的折射再誇張也不至于讓金魚轉圈吧?
我正在邊走邊想,忽然聽到旁邊的骨頭說道:“诶,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這泥越來越多了?”我把注意力轉移到身下的泥湯裏,的确感覺到稀泥的密度變大了許多,走起來也明顯有些吃力。
我剛想開口詢問光頭,卻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雙腿之間一竄而過,我連忙跳開原地奮力追上前面的光頭攔住他道:“秃子,這泥裏邊有東西!”
光頭一臉輕松的笑了笑:“别緊張,沒準是雜草什麽的,你……”話還沒說完我就看到他身邊氣泡翻滾,在稀泥表面留下了一排蜂窩般的小坑。緊接着嗖的一聲,跟我面對面不到一尺距離的光頭瞬間就被拉進稀泥中不見了蹤影!那種速度實在太快,連讓我反應過來去抓的時間都沒有!
後面的其他人看到這一幕也是臉色大駭,紛紛舉刀拔劍盯着自己身下。我也不顧身下的泥水,一頭猛的紮進光頭消失的地方想把他拉出來。
潛到這樣的泥水中我幾乎就成了瞎子,胡亂的揮舞雙臂想試探着能不能在周圍感覺到光頭。然而摸了半天除了渾濁的泥水之外其他什麽都沒有。
一分鍾後,我感到肺裏的氧氣即将消耗殆盡,不得不放棄尋找重新站了起來。
然而當我站直了身體準備呼吸氧氣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自己仍然處在泥水之中!仿佛泥水的高度從齊腰深瞬間漲高了幾米已經沒過了頭頂。
這種情況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面對着肺裏氧氣不足的威脅頓時慌了神。我知道,如果在這種地方溺水那危險程度會比在普通河水裏大的多!泥水中滿是塵土砂石,将這些東西吸進肺裏可不是壓壓胸膛就能咳出來的。
我明白現在坐以待斃就等于放棄生命,于是憋住了最後一口氣用力向上遊去。然而我在揮動胳膊的第一下心就涼了半截,周圍的泥水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更加粘稠,甚至已經達到了淤泥的程度,揮出去的胳膊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阻擋根本無法起到推進的作用。這讓我想起了上次掉進沼澤的情形,當時身處泥潭中就是這種感覺!
就在我一口氣已經憋到極限,整個胸膛都隐隐作痛的時候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陣女聲。那聲音隔着泥層顯得非常模糊,隻能依稀辨别出是個女人在說話。我心中大喜,因爲在這詭異的泥潭裏能發出這種女聲的隻有冷琦。我把全身力氣都用了胳膊上,使勁往聲音來源的方向伸了過去,果然摸到了一個什東西。
憑着手感仔細辨認了一下,我心中頓感奇怪。按理來說聲音在斜上方響起,所以我摸到的應該是冷琦的腳腕或小腿才是,可是現在我手裏抓住的,分明是一個人的胳膊!難道冷琦也落進了泥潭?
想到這裏我使勁将那隻胳膊往身邊拉,将那人拉到面前後我們之間竟然被擠出了一絲空間使我的臉暫時脫離了淤泥的包裹。我來不及細想這有違常理的現象,連忙吐出廢氣張開嘴猛吸一口憋在肺中。
随後我睜開了眼睛,正好與那人面對面看了個真切!
隻見對面的并不是冷琦,而是另一個女人。那女人也是滿臉淤泥,皮膚卻很白簮,一雙清澈的大眼睛裏滿是血紅的淚水!她似乎也看到了我,輕輕張開了殷殷紅唇,一陣憐素幽怨的哭聲頓時在我耳邊回響。
我心中忽然感到十分壓抑,似乎有萬千委屈無法表達,眼睜睜的看着那女人微張的紅唇慢慢向我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