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漸漸停了下來,但是天空中依然烏的厲害,我目不轉睛的蹲在一旁盯着不遠處的冷琦。
果然,跟光頭那本“鬥行”上記載的一樣,冷琦選了一處相對平整的土地,将地面上的雜草除淨。随後舉起了手中的洛陽鏟,将洛陽鏟兩邊彎曲的鏟頭猛的插進土裏。
由于剛下過雨,地面比較濕潤,她這一鏟子下去足足插進去一尺多!估計深度差不多了,冷琦纖細的手腕輕輕一發力,洛陽鏟帶着滿滿一鏟尖泥土被拔了出來。
冷琦将洛陽鏟輕輕一扣,一條圓柱形的土條就立在了地面上。我仔細去看,發現那土條上五顔六色,能很清晰的看出有五六種不同顔色的土層。
我推了推旁邊的光頭:“秃子,這樣的土是不是就代表沒被挖過?土層下邊也不會有墓?”光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回答:“理論上是這麽個情況,但是這土層的密集程度稍微有點誇張。隻有兩個可能,要麽就是熱帶雨林裏氣候環境特殊,土層本身就是五顔六色層層疊疊。要麽……就說明是人爲的!”
我聽了心中不免一驚:“人……人爲的?”光頭嗯了一聲:“後人知道土層被挖過了顔色就會統一,古人當然也知道,所以封好陵墓以後會在外圍稍作掩飾,用不同顔色的土壤将其覆蓋。但是用個兩三種多蓋幾層其實就可以了,像這種不到半米深就有五六層的看着太假,實在有些畫蛇添足了。”
冷琦似乎也覺得有些蹊跷,眉頭皺了皺從背包裏掏出一個兵工鏟的鏟頭将洛陽鏟頭換了下來,随即在那塊已經被打了一個洞的地面上挖了起來。
布魯他們見狀也跑過去幫忙,人多力量大,不出五分鍾就已經挖出了一個兩米深的大坑。冷琦滿意的點了點頭,再次将洛陽鏟頭換上用力在坑底插了進去。這次帶出來的土條顔色均勻,全都呈現出棕紅之色。
這時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骨頭忽然問道:“秃子,你和冷琦姑娘你倆誰更厲害?”光頭胸膛一挺,娘們家家的要是能比爺們厲害,那曆史上可就不止一個武則天能做皇上了。”接着我就聽他罵道:“靠,你個死骨頭,我說怎麽窩在旁邊半天屁都不放一個,感情在這偷吃呢!快給秃爺一塊!”
我回頭看去,隻見骨頭嘴裏塞了一大塊壓縮餅幹正在嘎吱嘎吱用力咀嚼,光頭正張牙舞爪的過去搶。骨頭鼓着腮幫子解釋道:“俺沒偷吃,這是林米姑娘給俺的,老張也有,誰讓你沒要!”骨頭看了看我,我笑着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掏出臨走的時候林米給的那一袋壓縮餅幹也狼吞虎咽的啃了起來。
看着我們倆嘎吱嘎吱嚼的滿嘴香氣,光頭饞的眼淚都快飚出來了,咬着牙問道:“我說,你們不會真這麽絕情吧?昨個晚上我幹得最多,總不能連口飯都混不上吧?”我和骨頭哈哈大笑,也不再逗他,一人掰了一半和他均分了這兩袋壓縮餅幹。
等我們三個狼吞虎咽的吃完,冷琦已經開始描屆畫門了。不一會我們四周就都被畫滿了密密麻麻的細線,我問光頭:“這些細線又是什麽意思?不是應該在畫陵墓的俯視形狀麽,看這縱橫交錯的她不會是想畫出個3d的吧?”
雖然我這是玩笑話,但是光頭臉上并無笑容,眉頭緊皺盯着地面上那些細線說道:“老張,真讓你給說對了,她畫的還真是3d的!”我看了看他那一本正經的大臉說:“秃子,我開過的玩笑你再開第二遍那可就不好笑了。”光頭搖了搖頭:“我沒開玩笑,林大帥那婆娘真他媽不是一般的陰險!居然把老子玩的團團轉!”
忽然聽他提起林大帥,這讓我又想起了我們昨晚走過的龍鳳鴛鴦墓,心中有些不寒而栗,于是開口問他:“林大帥他媳婦怎麽了?那座墓不是都讓咱們找到了麽?”光頭狠狠的呸了一口:“找到個屁!咱們昨天晚上去的那是個假墓!裏邊除了屍變就是機關,正經東西連個毛都沒有!”随後他看着地面上被冷琦勾勒出來的蹭蹭細線跟我們解釋起來。
原來,那林大帥的妻子林氏明白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個道理,也知道關于龍鳳鴛鴦墓的具體位置已經不少人所知曉。所以思前想後竟然決定在真正的龍鳳鴛鴦墓前邊再建造一座相同的假墓!兩座陵墓一真一假一前一後。因爲山坡前面正對龍脈,所以後來的倒鬥之士尋龍探穴後都會在正面掘地定墓。
這樣一來,有着三腳貓功夫的‘燦頭’在開始掘地的時候就會被表面覆蓋的假土層所迷惑,最終因爲不願浪費力氣所以無功而返。有幾分道行的人會識破土層,随後打好盜洞進入假的龍鳳鴛鴦墓,墓内屍變機關數不勝數,一旦進便九死一生,就算有幸逃了出來也會像我們幾個一樣談之色變再無重返之心。真正的龍鳳鴛鴦墓便在前面替身的掩護下得以完全封存一直未被後人發現。
說來也有些酸楚惋惜,不知道有多少人瀝盡畢生心血爲了龍鳳鴛鴦墓尋找至此,打洞入墓後又抱憾離去甚至命喪于此。但那時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其實真正的龍鳳鴛鴦墓與他們僅一牆之隔。
而冷琦似乎也和我們一樣知道這一點,所以在尋龍探穴後選擇從山坡背面掘地定墓,這樣就恰好繞過了假陵墓直奔真正的龍鳳鴛鴦墓!因爲這真正的龍鳳鴛鴦墓跟我們昨晚走過一遭的假陵墓結構大概相同,所以自然也是一處盒子墓。冷琦在地上劃出的條條線線正是三層陵墓相互疊加後的俯視圖,這也是光頭爲什麽贊同我的玩笑話,說她畫的是3d圖的原因。
聽光頭講完,冷琦已經描屆完畢,白簮的皮膚上香汗淋漓,坐在距離我們不遠處的石頭上一邊休息一邊仔細觀察自己所畫的圖形。
我看着她的“傑作”感覺十分不可思議,于是轉頭問光頭:“這盒子墓一共有三層,她是怎麽看出來的?難道有透視眼不成?”光頭盯着冷琦身邊那把洛陽鏟說道:“狗屁的透視眼,你以爲倒鬥的都是大羅神仙呢,這一地的亂七八糟都是她猜的!”
“猜的?”
我驚訝的盯着光頭:“你的意思是畫了這麽半天都隻是他的猜想?”光頭點了點頭:“她隻不過根據風水的位置和山坡的高度當做依據來評估這座墓的大概形狀,具體什麽樣她自己心裏也沒譜,一般倒這種荒山野林的大鬥這是必要的環節。因爲不會擔心被人發現,所以有充足的時間做好評估,再下去的時候也會更有把握。”
我忽然想起我們這次上山來的正事,于是問光頭:“你不是打求救電話去了麽?通了麽?”光頭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骨頭:“我沒找到,那死骨頭非讓我給他,我問他爲什麽,你猜他怎麽說?他竟然說他比我高那麽一點點,舉起來更容易找信号!面對你這兄弟我真是無語……”光頭說完連連搖頭。
我笑了笑站起來沖骨頭走過去,骨頭正站在一塊大石頭上興奮的跟我揮手:“老張,快來!俺打通了!打通了!”我聽罷連忙跑過去從他手裏接過電話,卻看見屏幕上顯示着一串熟悉的電話号碼:604440*!
我對着骨頭一臉苦笑:“老骨,你打門衛劉大爺的電話幹嘛?”骨頭傻乎乎的看了我一眼:“嗯?咋啦?俺就知道這一個号碼,那天我找你的時候門衛老頭讓我走,說有事打電話,我看号碼挺好記就背下來了。嘿嘿……”
我無奈的笑笑了,正準備挂掉電話重新打給救援隊的時候電話忽然通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喂,這裏是同仁報社,門衛劉大爺不再,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說,我替您轉達。”
我的手都有些哆嗦,強忍住内心的激動做了個深呼吸:“小葉,是你嗎?”
電話那頭聽到我的聲音顯然也是一驚,随後傳來小葉哽咽的聲音:“張瑞?真的是你?你沒死?”我也紅了眼眶,柔聲笑道:“怎麽?你還希望我死?沒我回去天天煩你,你日子過的得多無聊。”小葉輕聲責怪:“你少來,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現在在哪?”
想起現在的處境,我連忙答道:“我們現在在路西熱帶雨林深處,具體位置我也不清楚,你現在趕緊聯系救援部隊讓他們追蹤這個無線電話的位置,我們在這裏等待救援。”小葉嗯了一聲讓我小心,随後挂斷了電話。
我擡起頭卻發現光頭不知道什麽時候也走了過來,正和骨頭一起瞪着我看。
光頭撇着嘴一臉猥瑣相:“哎吆吆,我這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啊,老張,怎麽沒聽你說起過家裏還有個弟妹啊。”我白了他一眼:“别他媽占我便宜,我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沒去瘋狂,怎麽可能鑽進婚姻的墳墓,我和小葉隻是同事關系。”
骨頭嘿嘿一笑把我拉到一邊:“老張,跟那死秃子沒必要說太多,現在就咱倆,你跟俺說說那女的長啥樣,漂亮不?你們倆到什麽地步了?”我一瞪眼:“嘿,老骨你也不相信我是吧?”骨頭聽罷連連搖頭:“嘿嘿,沒有沒有……”
一個小時過去,天色已經漸晚,夕陽也早已隐入山林隻剩一抹餘晖。
我擡頭看了看冷琦,她身子半依在一塊石頭上悠閑的看着風景,面對着眼前的大墓并不心急,似乎在等待着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