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傲天在笑,已經步入化液期的他此刻很有種返璞歸真的姿态。他的笑容依舊很邪,卻給人一種很幹淨的感覺,詭異得讓人想要大口吐血,也許,這就是真正的魔?
“多謝天王殿下,小生已然開辟了外脈,擁有了初步的修煉資格。”林浩宇恭恭敬敬地說道,可是那聲音中的激動,卻是怎麽都平複不了。
杜傲天看着林浩宇,愈發強橫的神念将他的身體裏裏外外掃了一遍,發現他的身體已然被鍛煉得又如一塊精鋼一般,凝實而厚重,不由得點點頭,然後開口說道:“你修煉那《雙脈秘典》成功,實數幸事。但自行開辟的經脈,必然不如先天的經脈好用,增長的内力必然不如先天經脈的精純,這是你的缺陷。”
林浩宇了然點頭,修煉了近一年的《雙脈秘典》,他對這部功法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這些了解與杜傲天所說的分毫不差。
隻聽杜傲天繼續說道:“現在,你有兩條路可以選。你的選擇會決定你以後的路。”
“什麽路?哪兩條路?”林浩宇恭恭敬敬地問道。
杜傲天伸出一根手指,說道:“決定你以後修煉方向的路。第一條,是以寂滅入魔,這需要你不斷地閉死關,參悟無上魔典,最後達到大寂滅的心境,對外物毫無感情,才算是正式入魔。這種方法,入門緩慢,但一旦成功後魔功莫不驚天動地。”
林浩宇皺了皺眉,問道:“那麽,第二條呢?”
杜傲天緩緩伸出第二根手指,說道:“第二條,便是我走的這一條,以殺入魔。此乃入世之法,速成之法,殺人盈野,自然殺意充盈,借殺意、乃至怨氣入魔,比之第一條方便萬倍,也方便在紅塵中厮混,享受這凡塵中的聲色犬馬。”
林浩宇并未沉吟,他幾乎不假思索地回道:“我選擇第二條路。”
“第二條路雖然快速,但在中層卻遠不如第一條路好走,你可要想好了。”杜傲天的聲音很是凝重,“這種道路,一旦選中,是不會再有回頭路的。”
林浩宇嘿嘿一笑,卻是帶上了一絲類似杜傲天的邪氣:“當年在盛京城之中,天王殿下引我入魔,賓士以凡塵的聲色犬馬、萬人朝拜爲引,我也的确爲那些俗世所迷惑,因此願意選擇後者。”
頓了頓,林浩宇的聲音變得猙獰起來:“而且,以殺入魔是混迹于市井之中,對于調查空色和尚一事而言極其有利。那賊秃一日不死,我一日難以靜心。”
杜傲天看了看已經下定決心的林浩宇,點了點頭,随手從腰間百寶囊中摸出一本秘籍扔給林浩宇,然後淡淡地說道:“也好,這本《血殺魔訣》送你修煉,正好那《雙脈秘典》中有着《血魔重鑄經》,以此爲根基,你理解起來也方便些,更容易一日千裏!”
林浩宇點點頭,接過那本《血殺魔訣》,就聽那杜傲天說道:“你閉關這兩年之中,北燕朝與南唐朝再度開戰,遊曆人間的正、魔二教弟子也在參戰。你既然選了以殺入魔,那便借此機會前去曆練一番罷。”
說罷,杜傲天從百寶囊中抽出一柄寶劍扔給林浩宇,說道:“你先去參悟功法,待達到炁生丹田的築基境界時,便可下山進入軍隊實驗下你的功法如何。”
說罷,這杜傲天化作一道長虹離去,其聲勢比起之前大了何止百倍?!
林浩宇望着杜傲天離去的方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毅然轉身,回房開始參悟那本《血殺魔訣》。
在得到這本《血殺魔訣》之前,林浩宇無論是内脈還是外脈,都運轉着林家祖傳的《白虎神訣》的基礎心法。但這心法再神奇,也脫不了凡俗武林心法的範疇。如今得了這《血殺魔訣》,林浩宇當即将外脈中的功法轉化爲血殺魔訣。
内外二脈,看似是兩個獨立的系統,但實際上息息相關,因此開辟外脈後,林浩宇能在最短的時間内練出氣感,成就入道境界。如今,他隻要在外脈之中凝聚一顆元炁之種,便可以順理成章地跨入築基境界。
但就在他改變外脈、而沒有改變内脈的時候,他體内的功法陡然發生了變化。内脈之中,那絲真炁居然将林偉義留給他保命的金劍殘餘氣息引出丹田,化作一股至真至純的庚北燕炁,順着他的内脈一陣遊走,自行改變了原本《白虎神訣》入門篇的運行線路,變成一種新的功法,如果林福還活着,定會認出,那是聶家祖傳的《白虹貫日訣》,當年林家也不是沒有任何收獲的,家族的發展,更要把任何外來的法訣化爲己用,方是長久之道!
或許是因爲在青霞觀之時,曾經一邊誦念《清靜經》一邊運行《白虎神訣》入門篇,從此有了分心二用的能力,林浩宇此刻的内外脈之中,兩大功法各自獨立地運行着,居然毫無不良影響!
更令林浩宇驚奇的是,内脈中那《白虹貫日訣》居然開始緩慢地影響着《血殺魔訣》,爲那本質上至殺至寂的《血殺魔訣》注入一點點庚金之氣特有的鋒銳!
三天後,已經到達築基初期的林浩宇走出了房間,他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仰天發出一聲咆哮,将自己這些年的憤懑和不滿統統吼出!
他,被斷定毫無前途的林浩宇,卧虎莊林家最大的廢物林浩宇,可以修真了,還擁有了築基期的實力!即便,他這築基期在本質上并不如其它人持久、甚至在真炁的精純上也不及他人,但是,他的《血殺魔訣》之中帶着絲絲的庚金之氣,使得自己的攻擊力更加擁有攻擊力!
在車夫恭敬的服侍下,林浩宇慢慢地踏上了那輛送他來閉關的馬車。一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也可以讓什麽東西都絲毫不變。
當馬車駛回盛京城時,林浩宇不得不做出如此感歎。一年的時間,改變了自己,但盛京城卻是絲毫未變。街上的行人依舊熙熙攘攘,身穿制式铠甲的兵丁依舊在街上來回巡邏,體現着北燕朝這北方大國的附富庶與威嚴。
得知林浩宇出了山莊,早有魔教弟子等在城門口。一見那林浩宇悠然坐在車中,滿臉的邪氣,連忙上前行禮。
林浩宇搖搖手,一臉邪氣地說道:“不用多禮,帶本座去北燕朝軍隊登記一番罷!小爺去瞧瞧那沙場也罷,或許搏個功名也說不得。”
這話說的有點讓人尴尬,魔教控制着數個大小朝廷,手下的實地藩王更是無數。這種話說出來,當場沒一個人相信的,世俗政權在魔教的高層眼中,不過是狗一般随意呼來喝去的存在,就算在杜傲天這種嫡系眼中,也不算什麽。杜傲天引入魔門的第一人,又哪裏會因爲一個所謂的功名利祿而上陣厮殺?
但這話也隻能腹诽一番罷了,反正現在是林浩宇與杜傲天關系最好,那麽理所當然的,林浩宇的身份就是最高的,一切聽他的吩咐就好了。
當下,兩名魔門弟子帶着路,将林浩宇帶到魔教在城内的辦事處,就那麽輕而易舉地爲林浩宇在即将開拔的甲字營補了個遊擊将軍的名頭,領了證明身份的腰牌、令箭。
當然,和其它正、魔弟子一樣,林浩宇的手下是沒有一兵一卒的,挂着這個名頭隻不過爲了好聽,免得在軍中還要被兵痞找麻煩。
而根據千年前正魔兩道簽訂的條約,百姓面前是不許動用神通術法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而在修道者的眼中,這軍隊的戰鬥力也就和百姓差不多,因此在這些軍隊的面前,也是一點神通法術都不能施展的,至于武林上的功夫那是絕不禁絕的。
林浩宇看了看這規矩,露出一個開心的微笑。如今他修煉不久,便是連一般的武林招式都不太熟悉,又何談那些神通術法?
因此,林浩宇隻是在研究着那一條條關于修道者的規定,一邊尋思着如何鑽空子,一邊對應着實際情況分析這些條款都代表着的含義。
就在這時,一個粗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甲字營的軍官,請到校場集合。這一批的甲字營即将去戰場了!”
這軍官的聲音粗豪,但卻沒有太多的真炁波動,顯然也隻是一個凡人。當下,就有五名魔教弟子随着林浩宇向外走去。
待六個人在校場上站定,卻發現甲字營的主力早已開拔,隻留下他們六個人連同一股千人左右的輕騎兵。林浩宇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沉聲問道:“爲何大軍開拔,不先通知我等六人?”
那聲線粗犷的軍官把眼睛一橫,惡狠狠地說道:“你們六人,不過是遊騎将軍的身份,有什麽資格詢問軍情?難不成是南唐的奸細不成?告訴你們軍情,不過徒添麻煩而已。現在,本參将命令你們,馬上随本将軍跟上右路兵馬迂回作戰,直插敵人的補給線!”
林浩宇聞言,眼睛就是一瞪,看向那名參将的眼神,簡直就像在看一個死人:“小子,我很佩服你的勇氣,居然敢這麽跟我們叫闆!”
那軍官把眼一瞪,惡狠狠地說道:“這裏是軍營,這裏面軍規最大,居然敢公然叫闆上官、對上官不敬,簡直是豈有此理!給你們……”
然而,這位參将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完,就見林浩宇跟身進步,一把抓住那名參将的衣領,在那個軍官的臉上正反反正連續抽了二十多個耳光,隻打得滿臉是血、大牙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