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打量了一下這間靜室,林浩宇發現這和自己上次用的那間并不一樣,不僅僅在面積上大了一倍,單單是聚靈陣彙聚天地元炁的速度就是原來那間的三倍以上,在這裏修煉的效果比起外界來簡直好上了太多。
來到一個空的架子前,林浩宇将無争道人給自己的百寶囊打開,将其中的藥物一一掏出來,分門别類地放在架子上,最上層的是療傷的,也是最不常用的,因爲用到它們的時候就證明他岔了氣受了内傷,需要調理,不過現在他修煉的是最正統的玄門功法,并不是魔門功法,按照玄天觀以往的經驗,是沒有可能出現這種狀況的;
第二層上放的都是些培元固基的藥物,也是最常用的,因爲他這次閉關最主要的就是将根基再度打牢一些,他随手打開一個标着“玄元九轉丹”的瓷瓶,這種丹藥名字聽着挺玄乎的,但在各個門派給低輩弟子築基的時候是最常用的,實際上也就隻是那麽回事而已。他輕輕地嗅了一口,一股濃郁的藥香沖上頂梁,比起當初自己在魔教分到的那些不知好了多少倍,當然,這種比法并不完全合适,畢竟魔教的丹藥是爲了魔教教衆開發,他們本就講究逆天之舉,而玄門正宗則說道法自然,藥效的開發理念和原理就是完全不同的。
再打開幾瓶丹藥分别嗅了嗅,林浩宇不由得歎息了一聲,無争道人爲了他的閉關,應該是下了血本了,這些基礎的丹藥并不難得到,随便一個凝丹期的道士拿到丹方那個之後都能弄出來不少,但想要弄出如此品質的丹藥,就是在太難了些,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煉制出來的。
不再去管丹藥的品質,林浩宇将三個打碎瓶頸幫助突破的藥瓶放在了最下層,和療傷藥一樣,這些丹藥也隻是拿來應急的罷了,能用到的時候少之又少。
擺完了丹藥,林浩宇接着開始擺放自己這些年在外面收集到的典籍,其中一大部分都是盧新明府邸之中那位元嬰期修士于成玉留下的,剩下的零零總總也沒有多少,而其中他這個階段能夠用到的也是少之又少。
仔細斟酌了一番,林浩宇也隻是将四本書放在了書架上,一本是《明道摘要》,講的都是一些修道的常識,是那位于成玉從千百本道門典籍之中摘錄出來的,雖然他已經修煉了這麽多年,經曆了魔教和玄天觀這一正一邪兩大宗門,但對于基礎的了解必然不會像于成玉這種傳統修士這般牢靠,仔細看看這些書籍定然會有所裨益;
另一本是于成玉留下的那本靈符集注,當年于成玉在遺留下來的信箋中既然說了“可喚地水火風,略有神異之意”,便必然不是什麽尋常之物,自己對于符篆一類的道法算不上太了解,雖然從修煉、誦經之中抽出的零碎時間不足以讓自己認真去修煉,但至少會有一個了解,以後遇到精擅符道的對手也不會手忙腳亂。
另外的兩本,都是《黃庭經》,一本是于成玉作注,另一本則是修真界玄天觀看門的那位武道長作注,作爲道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典籍之一,這本經書絕對值得他仔細誦讀,而從幽隐道人的态度之中可以看出,武道長的境界必然要比于成玉要高上太多,因此兩本校注參考着看,相互印證、循序漸進,自己能得到的必然會更多。
擺放完這些東西,林浩宇擡頭看了看天花闆,走到雲床上盤膝坐下,開始慢慢地調理着自己的内息,這一次他沒有大量的吸收外界的真炁,而是将體内的真炁慢慢凝練,同時體會那一絲如玉般溫潤、卻沒有丢掉庚金之炁的鋒銳的真炁。
自從玉液入體,曾經的真炁連同修煉過的那些法門的印記一同消失之後,這還是林浩宇第一次認認真真地體會自身的實力,前一段時間爲了找到空色和尚報仇雪恨,他隻顧着提升真炁的數量,而沒有去照顧根基。
即便在經曆過數次散功、數次重修之後,他的根基在整個修真來說也算得上牢靠,但修道講究的就是一個固本培元,根基越牢靠,以後的晉升之路就越是順暢,隻要有能力夯實基礎,不會有任何人去拒絕,厚積薄發形成的境界提升總體速度上并不比能提升就提升的來得慢,而且質量上還會有超越。
漸漸地,随着真炁的流轉,林浩宇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他的所有心神全部沉浸在了自己的體内,他能夠感覺到自己血液的流動,也能感受到自己體内真炁的流動,兩種截然不同的液體在他的體内發出相同的聲音,由慢到快,從汩汩的泉水變成了澎湃的江海。
他能聽到自己心髒的跳動,這與平日裏的聲音不同,經過了數次強化之後,他的心髒已經強悍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每一次收縮都能将大量的血液輸送到全身各處,每一次心跳,都仿佛在他耳邊炸響的雷霆,每一次雷鳴,都能将體内驚濤駭浪般的真炁和血液流動聲完全掩蓋。
“煉體,煉體……難道不僅僅需要用到真炁的自主強化,還需要用神魂去引導麽?”林浩宇的心中漸漸有了一絲明悟,他的神魂輕輕一顫,開始引導着真炁慢慢散逸開來,滲透進自己的身體之中,不同于原本真炁自發的強化,這一次林浩宇将散逸出來的真炁着重分配到相對脆弱的部分,比起原來,無論是效率上還是效果上都要好上很多。
随着真炁的不斷散逸,那一縷溫潤如玉的真炁也有了變化,直接将自己慢慢散開,同化到了全部的真炁之中,所有的真炁都帶上了一絲玉石一般的光澤,真炁在流過經脈的同時,強化經脈的效果也在不斷地加強着。
就這樣過了許久,一陣雷鳴般的聲音将他從入定之中驚醒,他睜開眼睛,隻感覺眼前一陣發花,早些時候吃的那些飯菜早已消化了一個幹淨,他又沒有達到辟谷不食的境界,打坐這麽久不餓才怪。
辟谷丹、水壺一類的東西,林浩宇從來都是随身攜帶的,入定可以代替睡眠,卻不代表能夠代替吃飯喝水,境界低些的時候入定時間過長,醒過來之後餓得走不動甚至差點被餓死的傳說可是一直在修真界中有所流傳的。
吞下一粒辟谷丹,喝了半小壺水,一種飽足感慢慢充盈了他的内心,閉關期間要将不必要的飲食全部戒掉,好達到清心寡欲的地步,因此這辟谷丹也沒有什麽味道,除了填飽肚子之外再也沒有什麽用處了。
待到身體上恢複了知覺,林浩宇緩緩站起身,在地上走了走,舒緩了一番長時間按打坐打來的疲勞感,咂了咂淡然無味的嘴唇,想了想自己還要有整個一年時間要吞服辟谷丹,林浩宇莫名地有些懷念蘇妙雲的那一鍋飯菜了。
雖然味道古怪了些,但好歹也能讓他感受到舌頭的存在,其中蘊含的各種藥材更是能夠對他的修行有所裨益。
“怎麽感覺……自己曾經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林浩宇搖了搖頭,驅走了腦海中古怪的念頭,這些東西說起來也就是想想罷了,現在要是拿來一份蘇妙雲做的飯菜,他還真未必能夠自願吃下去。
走到一旁的書桌前,林浩宇從書架上取下一本《道法會元》,他并沒有翻到自己上次讀到的那一頁繼續向下看,而是靜下心來從頭看,這裏的書籍都分爲兩套,一種是作注了的,另一種是沒有作注的,林浩宇現在拿的這一套就是沒有作注的,因爲他對道門之中一些常識、術語等等基礎知識都有了解,不用去看基礎的注解。
而在這些書中,高深的注解基本上都是别人對于經典的理解,正所謂大道三千,每個人對經典中同一句話的理解都是不同的,而修道必須有自己的理解,否則就成了别人的複制品,那樣的話,終其一生也不可能達到很高的高度,所以他必須先自己去理解,最終借鑒别人的,對自己的想法、理解不斷地充實和補充。
“師曰:法無存想,存想非真法;無造作,造作爲妖法;無叱喝,叱喝爲狂法;無祝贊,祝贊爲巫……”
一段令林浩宇很是不解的話出現在了林浩宇的眼中,從入門起始,很多基礎的法術都是從觀想開始的,所謂的觀想便是存想的一種,通過将某種自然環境或者某個人、某尊神的像存在腦海之中,通過反複的觀想,讓它不但清晰,以達到煉神的目的,難不成無論魔教還是道門的法都不是真法不成?
“最好的狀态是什麽?”玉佩突然開了口。
沒有半點的猶豫,林浩宇張口答道:“無物無我,湛然常寂。”